堪堪一月余,石刻之日月教功法已习练完毕,尚不熟练。
整日得练功、打猎的锤炼,虽然全身伤痕无数,但感觉武功和劲力都非之前所比。他感恩这尊骷髅,对他的遗愿一直耿耿于怀,此刻觉得应尽力为他完成。于是在骷髅下作揖再拜,道:“洞主前辈,我现在就试着按您遗愿将您敛葬,请恕动您法体,若不慎有失恳请莫怪。”
于是开工,先将那两块短石板挪到洞中的东南角,又试着搬那长石板,可怎么都挪不动,原来立着的石板果然在受力,那块悬空石板估计只嵌一小部分,而且槽开的稍大,又靠这三块立石板为柱支撑,嵌入跟顶住的位置恰到好处,一嵌一撑刚好保持水平,如无立柱那横石板登时便滑落。那三块立着的石板本身很重,又顶住了上方的悬石板加一具骷髅,可想而知,所以要先从上方着手。真不明白他既然期望别人帮他,又为何这样设计,真非常人。
他搬来石桌踩上去,欲将骷颅整尊搬下,可骷髅无筋,骨架已散,想一次整体挪走不易,分块搬又对死者不敬,若费力将上面石板从凹槽猛然抽出,必重重一摔,自己根本无法hold住,那枯骨破坏的更加不堪,如何是好?
如有薄板之类,可以先缓缓塞至枯骨底部,直至全部托住进而转移下来,可这里是荒山野林,哪有那种薄板啊?外面树木倒不缺,可自己没有相关工具,只有一把剑,即使劈出小块木板也无法拼接成大张,要想做一个足够长宽的薄板,得砍一颗大树干,自己又非木工,耗工耗力不可估量。
又思索一阵,决定砍一些圆木。山林间树种繁多,找些像白桦树较直的木材不难。
他每次选定树木后,像平时练剑一样,只是将剑招运气用以伐木,脚腕粗的树干三两下便可斩断。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已砍伐一堆树木,稍加修理后搬运洞中。
将三根根据所需砍削后,斜顶在悬空和直立石板的角中,如滑梯,用以卸力。其余树木都截成一米余,如铁道枕木般自石板处铺向洞之东南,作搬运石板的滚木之用。
他踩在石桌上,将那具骷髅慢慢前移、放平,动作轻柔力求保持原状,怕一会搬动石板时将枯骨跌散,那石板悬出的部分长度刚够。
准备工作做好后,他抓住那悬空石板后头,先是左右磨动,进而边磨动边慢慢往外抽,并未觉很费力。眼看石板已全部自槽中拉出,前头慢慢搭在立石板上,他已感觉到石板的重量,双手托着渐感吃力,遂改成肩扛,小心翼翼。
待平石板前头“走”过最后一块立石板,果然顺三圆木下滑,而且滑势很快,刘韦枫只得缓缓屈膝后退并用力前顶控制下滑速度。直到退到石桌边缘,慢慢迈步下来继续控制,石板很低时复改成双手托石,伸脚将石桌往左侧蹬翻,最后使石板缓缓稳泊在滚木之上,那枯骨一丁点都没震荡散架。
他长出一口气,摸了下额头的汗,暗赞自己:“真是机智如我啊!”
之前仰视无法看清悬板上面物事,原来紧挨着枯骨的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一些古钱、碎银之类,当年大概放在身上的,衣服腐化后散落在石板上。
刘韦枫突然发现这块有枯骨的石板面上四条边内侧都有开好的条形槽,槽宽貌似刚好和石板厚度差不多。他明白了,定是这人生前设计好的石棺,这块石板本就是当做棺底的,其余几块除了两块短的应该也有槽。
接下来的工作不用顾忌骨架会散,即使费点力气也觉得相对好做。将那石板连同枯骨一块滚运到东南角,慢慢抽掉滚木后固定棺底方位,接着搬运其它石板。
没有了上方的压力,那些立着的石板很轻松放平、搬运,内面果然也有槽。第二块运过去后先靠在山洞南壁,得等两三块相互支撑方能侧立住,稍有不慎会向棺内倒去而砸到枯骨,不堪设想。
两块短的分立在两头,分别靠东壁和南壁,因相对轻,方便随时拼装。
第三块长石板侧立嵌入底槽后无可固定,刘韦枫只得用腿戗住,并用一手固定,另一手费力将短石板牵拉,最后双手提入槽。三块石板均入底槽后,短板又分嵌两长板的槽中,已然形成固定,不再需要手扶,他顺利将另一头短板拼嵌完成,更为牢固。
最后一块石板是棺盖,之前其它石板挡住没在意,果然比前两块为大,一截竟嵌入山洞地下!如此三石并立时才齐平,也必是事先人为。
刘韦枫感叹这洞主工于心计,弄这么繁琐却是为何?
在放倒棺盖后他一怔!洞内本光线较弱,东面石壁黝暗,那棺盖原靠之处更为漆黑。他凑前仔细观看,天呐,后面竟然还有洞!洞主费尽心思、气力的设计,看似多此一举实则为掩饰此洞,这洞中洞一定有料!
洞太黑,让他颇为恐惧,他决定先将石棺盖封好再去一探究竟。
有滚木之助,棺盖运将过去不再是难事,如法炮制。但封盖几乎是一项纯力气活,棺盖太厚重,直接用蛮力先上一头,再慢慢滑推过去虽有这个能力,然怕本是按槽扣在一起的棺体会因重压或受力不均而开散,那破坏力大了去了,前功尽弃不说,洞主骨骸必砸成齑粉,惨不忍睹。
他思索良久,决定去找些藤蔓、树皮之类的做成绳子,将棺体横着捆扎固定。之前砍伐的白桦树多被截得太短,只剥了几根长些的树皮,又出门砍剥了些,夹杂点儿软藤开始编做马尾辫式的粗绳。这种绳简便易做,比两股的结实,且每股用完可以随时续编。
用了近一小时将绳材基本用尽,他沿棺口边缘往下缠起,绳长竟能围棺体四周圈有余,勒紧后打结。他掰、压等试了试,果然牢固。
他看了一眼棺底的枯骨,作了个揖,当真欲封盖算是道别仪式,未动其匕首、钱财等物,本就算陪葬品,视为对洞主尊重,只是那把剑算长期借用了。
他将石桌移至石棺尾后方,约留半米的空隙。石桌上横了三根圆木,连木高度略高于石棺,三木散开均匀间隙。他费力将棺盖头部掀起,先搭在石桌的西边缘上,接着从棺盖侧面将其往上攒移,最后跳到石桌上左右扭动牵拉棺盖,使之倾斜角逐渐变大。
待高出石桌的部分达到设想,他将棺盖头部下按,尾部翘起,然后继续下压到一定角度,自己从空隙处下到地上,慢慢控制棺盖使之逐渐平放于石桌的圆木上。接着平拉棺盖使其往前滑移,待前头触到自己身体时从空隙出来,在北侧控制其前移。
第一根圆木从空隙处滚落后,棺盖前头已搭在棺口上,他便站在棺尾后,以圆木为支点按压棺盖尾使前头再次抬起,然后前推。随着棺盖的前移,按压的力臂逐渐变短,他越发难hold住前头的重量,同时第二根圆木即将掉落。
于是他松劲使前头搭在棺口,擦了擦汗,然后不压反抬起棺盖尾部使其与圆木分离,用肩抗住,先用手将圆木回拨至石桌之半,然后用力蹬石桌前移,使其慢慢紧靠在棺尾部后,重新放下棺盖尾复按压前推。
这下更容易了,等再次压不住时,棺盖已基本遮住棺口,他挪开石桌,将棺盖按槽扣好,丝丝合缝,感叹洞主还是为优秀的石匠。
刘韦枫解开绳索,移走石桌,清理出圆木后,欣赏起自己的“作品”来,“完美!”他大赞!心中充满了成就感。终于帮洞主完成了遗愿,其后的日子在洞中练武、住宿也觉得心安理得了。
在这没有科技的荒野山林,单凭原始的生产力,自己费了洪荒之力才将石棺拼装成体,难以想象那洞主是如何采石造板、开槽搬运,并将棺底镶嵌在两米之高的石壁中,真是奇人!
这一番劳作耗费他不少气力,胡乱烧烤了点东西吃过,拿手电筒向洞中洞走去。
这洞约有外面的三分之一大,周圈密密麻麻的也是石刻,洞门内侧立着一把剑,别无他物,没看出此洞有什么特殊。
“难道洞主想掩饰的玄机在这些石刻中?”他暗暗思忖,将光打在洞壁上,想从中看出点端倪。先大致环看了一圈,发现洞中大篇幅的较为整齐有序,而洞门左侧有几行字较为孤立随意:
“然仇人皆老死,方知流年数十,世事变迁,呜呼哀哉!负仇恨苟活半生,幸垂暮释怀,返洞升天。有缘入此洞者,聪慧且情义之辈也,可得我衣钵,笃学勿怠,当至驭剑剁石如泥之境方可出山,赠汝青阴,当尽毁内外石刻,勿贻患于奸恶。清静扬善,忌为非作歹,好勇斗狠,须知山外有山,道法自然,无为而无不为。”——宋黄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