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就总会有那多么力不从心的时候。
魏然对此深有体会,记得当年刚出来打拼的那会,虽说啥也没有,甚至很多时候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那时候敢打敢拼,敢直接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豁出去跟人玩命,因为反正什么都没有,也就不在乎那么多,拼一把赢了那是赚了,即便是输了,那除了这条命还能输什么?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如今虽说什么都有了,但是却再也找不回以前的那种斗志了,这无非就是因为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不敢失去,也更不敢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越来越惜命,越来越胆小,以至于在突然遇到某些麻烦时,就会变得很无所适从很力不从心。
比如说最近的魏然就深刻的感受到了这种状况,尤其是在医院住了几天后,他就更觉得自己比以前怕死了,就连出了院后,他都还有些没缓过来,这些天待在家里,他时不时就会坐在自家后花园独自发呆,有些时候是精神恍惚,有些时候是昏昏欲睡,有些时候是在想事情。
跟往常样,这天上午魏然依旧坐在后花园默默的发着呆。
不远处,是那位穿长袍的老人拿着花洒在给花浇水。
他时不时望向魏然,时不时摇头,有些叹气。
而此时的魏然正在回想起当年的那些往事,很少有人知道他魏然刚出来混的时候,其实是上海青帮的人,那个时候的青帮虽说已经是在苟延残喘了,但隐蔽在背后的势力也依旧不能小觑,只不过他加入的比较晚,而且刚加入不久,青帮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被一个叫张邪的人连根拔起,然后彻底把上海的青帮给废除,再后来他就流落街头,给人当过司机,在快递公司当过配送员,甚至还在工地上干过活,但这些工作他都不喜欢,所以都干了不久没干了。
最后,他进了一家夜总会当保安,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家夜总会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锦衣夜行,而老板却是个很年轻的家伙,他印象很深刻,因为那老板还有个让他更印象深刻的名字叫李星星,他当时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还觉得很好笑,哪有大男人娶这么一个怂名字的?
不过那位叫李星星的老板虽说名字很怂,但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怂,而且对手底下的员工非常好,他平时虽说不经常来夜总会,可每次来他都是笑眯眯的,尤其是对他们那群保安,喜欢称兄道弟,那个时候的魏然也有幸见过几回老板,只是没能说上几句话,让他有些遗憾。
而另外一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有一回夜总会被人冲进来打砸,当时魏然正在门口值班,他想也没想,就从身上抽出棍子冲了上去,结果没想到对方来人竟然都是练家子,一下就把他掀翻在地,直到老板及时赶来,一个人就把那帮人给赶了出去,而那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老板的身手,在当时的他看来,那老板就跟武侠里的高手没两样,让他崇拜的不行。
事后那老板还对他进行了嘉奖,一次性就奖励了五万块钱,说他那天表现很英勇,五万块钱只是表示对他的感谢,这让当时的他很感动,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少见到老板的出现了,有时候甚至大半年都见不到他一次,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听说,老板死在了京城那边。
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死,也没人知道。
只不过从那以后,夜总会也莫名其妙倒闭,然后关门。
魏然再次失业,但这一次过后,他开始了自己打拼的道路,经过将近二十年的打拼,他才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个为位置,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不管他这些年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终究是成为了那个人上人,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人能做到这点?
不过在多年以后,他偶然得知了一件事情,就是当年那个叫李星星的夜总会老板,原来也是给张邪卖命的,这让他有些唏嘘感慨,那个当年风光无限的张邪到底是有多强大多厉害?
只可惜他接触的有限,除了大多数道听途说的传言之外,他对当年那个张邪也并不是特别了解,他只知道那个年轻人当年除掉了上海青帮,后来在京城搅的天翻地覆,再后来失踪。
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多年后的今天,竟让他遇上了那个人的儿子。
魏然只觉得这狗娘养的人生太操蛋了,以至于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了。
而也就在他正坐着发呆的时候,那位长袍老人拿了张小毯子缓缓走到他身边,并把小毯子铺在了他身上,魏然很快回过神,笑着道:“这大夏天的,给我盖什么毯子,悟出痱子来!”
长袍老人轻笑声,“早上院子里凉快,你才刚出院,怕你着凉了!”
魏然心里轻轻叹气,终究还是没把毯子拿开,他转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长袍老人,突然感慨道:“以前不觉得,但最近是终于感觉到自己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走路都不利索了。”
长袍老人微微一笑,轻声道:“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别乱想了。”
魏然哈哈大笑声,“这有什么区别吗?身体不好,那也同样是因为年纪大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体年轻时候受过不少伤,到了年老自然是要受不少折磨的,我现在这算什么,才刚刚开始而已,估计苦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活得那么轻松?”
长袍老人低着头,有些苦涩的笑了一声。
许久后,魏然抬头望向二楼一间阳台,突然开口问了句,“三叔,听说过张邪吗?”
被称呼为三叔的长袍老人点了点头,“听说过,那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魏然自嘲一笑,眼神依旧望向二楼的阳台,魏薇就被他锁在那个房里。
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叹气,嘀咕了句,“真的是他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