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赵旭在御书房里瞧了保官写来的信,不由的怒目横眉将手中的信纸砰一声拍到了龙案之上,
“这些个无耻小人,竟将心思动到保官那处了!”
回到后宫余怒未消,让林玉润瞧了出来便问缘由,赵旭将保官那信给林玉润瞧,却原来那些人已是派了心腹之人,赶到西南求见镇西王爷,言语之间透露朝中上下百官一心盼望王爷回京。
说道王爷宅心仁厚,温文端方,是储君不二人选,若是王爷登高一呼百官必会热烈响应,拥立王爷为太子。
甚或若是圣上不明情势,一心偏袒暴虐的二殿下,百官也愿拥趸王爷,回京清君侧!
这不是明摆着挑唆保官谋反么?
林玉润瞧了也是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眼,咬牙恨道,
“居然敢挑唆本宫的儿子们自相残杀,谁借了他们的狗胆!”
林玉润转头冲赵旭怒道,
“不就是个太子的位儿吗!我儿子想当便要当,那容的他们动那歪心思!”
赵旭一愣,
“娘娘的意思是……”
“明儿你就下旨,让豫哥儿做太子,他们不就是怕豫哥儿太过精明,做了太子,以后他们日子不好过么?他们不让做,我们便偏偏要做,有本事现下就给本宫辞官回乡下种田去!”
赵旭听了哈哈大笑,
“娘娘威武,就这么说定了,早日将这小子教出来,老子早日好解脱了!”
夫妻两人商定好了,豫哥儿那头也没通气儿便将圣旨写好,待到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山呼万岁,赵旭在上头端坐,豫哥儿立在右手下方静立。
下头正有官员要奏事刚一出列,赵旭却是手一摆,
“慢来!我这处先有一道圣旨要宣读!”
后头那手捧圣旨的小太监立时站了出来,缓缓展开明黄的锦棱织缎,尖声念道,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先建立元储,朕自创业以来披肝沥胆,殚精竭虑,深忧社稷之稳固,江山之万年。皇嫡次子延庆,日表英奇,天姿粹美,堪托重任,当为国之储君……”
那下头文武百官被这一道圣旨弄得如当头一棒打来,顿感一阵阵头昏目眩,
他……他们这奏折还没有递上去,圣上那处便先下手为强了!
这……这怎么能成……
立时有人跳了出来,
“陛上,如今春秋鼎盛,且皇子年幼,心性未定,此时策立太子实在有些操之过急了!”
赵旭闻言挑眉冷笑道,
“头两年我这些儿子们更小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吵着要立太子么?怎得又隔了这许久,反倒是皇子年幼了!”
又有人跳出来道,
“陛上即是要策立太子,应是嫡长才是,镇西王爷堪为太子!”
赵旭闻言却是挑眉眯眼,一手食指伸出点着下头众人,一手拍着座下的龙椅冷笑道,
“这江山、宝座乃是朕一手打下的,想传给谁便传给谁,若是你们不乐意,谁有那胆子不妨上来坐坐?”
百官见赵旭当真怒了,那里敢接他这话,当下立时低头垂目齐声应道,
“臣等不敢!”
赵旭冷笑一声道,
“不敢便好!只是莫要在这殿上说了不敢,转头便做那胆大包天之事!”
众人俱是身子一颤,赵旭目光冷冷自众人头上掠过便扫向了豫哥儿,
“延庆?”
豫哥儿几步上前跪到赵旭脚下,双手高举过头,小太监上前将圣旨放到了他手里。
赵延庆低头沉声道,
“儿臣必不负父皇信任!”
这厢拿了圣旨转过身去了冲着那些个面色各异的文武百官,朗声一笑那微露出的一侧尖牙,便如那幼虎咆哮一般,带着点点嗜血的寒光,
“诸公,以后孤与诸公共勉之!”
不管百官如何心有不甘却是不得不接受赵延庆做了这大魏王朝头一个太子爷
林玉润在后宫稳坐钓鱼台,只管瞧那风起云涌,潮起潮落。
赵旭这头也是一心栽培豫哥儿,时光飞快,光阴如棱转眼保官去西南已是有两年了,这厢每月都有家信寄来,这一月的信林玉润拿在手里捏了捏却是比平时的厚了不少,迫不及待破开信封,展开来瞧,这一瞧却是又惊又喜,
“菲娘有身孕了!”
林玉润欢喜的拿了信便亲自到前头去与赵旭报信,
“雍善!”
赵旭见她一脸喜色的进来,忙挥退了几个正在议事的大臣,
“圆姐儿何事这般欢喜?”
林玉润笑道,
“你快要做祖父了?”
赵旭闻言大喜接了林玉润手里的信一看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这小子总算给我争了一口气!”
林玉润嗔他一眼,敢情保官在那西南安定民生,修桥铺路连通商贸,建学堂修私塾教化边民,又领着兵打退了入侵的蛮族,在他这老子眼中还不够争气,倒是能生出一个孙子来便争气了?
赵旭自是知她心思便笑道,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能开枝散叶自是比什么都强!”
林玉润却是皱眉头道,
“菲娘前头去西南,也是因着水土不服要调理身子,便多养了两年,现下她好了自是不愁生育的,只是那地儿潮湿多虫,小夫妻年纪轻轻也不知如何养胎,需得寻人去帮手才好!”
当下便在脑子里盘算,
“现在手里头能干得力的人都放出去不少,一时倒没有信得过又得力的人!”
赵旭笑她瞎操心,
“那当地的多少有经验的妇人,还用你千里迢迢的派过去?在当地寻一个比你这人生地不熟的派过去岂不好多了!”
林玉润也觉赵旭说的有理,前头几年她生那几个孩子,也是走一处便在当地寻的妇人,一样是尽心尽力的。
“不过……我……这心里还是放不下,需得寻一个人过去瞧着才好!”
她这处动着脑子想人,以前身边的那些丫头年纪大了全都放了出去,宝灵哥哥牛小山如今在沧州城驻军之中做了一个副将,她便回了沧州嫁了哥哥的同袍。碧玺的爹爹关大早另娶了一房生了两个儿子,因着年纪大了,便拿了封赏回乡做了一个田家翁,她便不愿回去,求着林玉润给她配了一个京城之中户部的小吏,夫妻倒也恩爱。
琥珀与玛瑙也是回乡跟了爹娘,林玉润赏了她们不少东西,又让人关照着,写了信回来都说嫁得好,一个嫁了乡间的土财,一个却是嫁了城里的师爷。
珊瑚和翡翠在家乡里本就有婚约的,一个夫婿还等着,一个却是死在了战场上,但那家还有小儿子,两家又都还想续了亲事,她们二人便回去成亲了。
珍珠最得林玉润喜爱,她自家也是瞧上了人便来求林玉润,羞羞答答指了侍卫头领荣州,那荣州年纪不小了,早年有一位定了婚的未婚妻子,却是因着战乱不知生死,因而荣州的婚事便耽误了。
他每日里进出皇宫大内,倒与珍珠生了几丝情愫,听说珍珠要放出去嫁人了,两人这厢暗暗一商议便一个去求了赵旭,一个来求了林玉润。
林玉润最喜身边人成双成对,自是点头应允了。
最后还有石英却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她又生得普通,身子高大,力气也是十分惊人,这普通些人家也不敢娶她,怕是两口子打架男人反要被她按着打的!
林玉润为此也是犯了愁,叫了石英来问,
“你可有中意的人?”
石英老实摇头道,
“并无中意的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娘娘给配一个憨厚老实的!”
林玉润想来想去,
这老实憨厚又皮糙肉厚不怕打的……
却是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你当是谁?
便是那人熊一般的毛大,他如今在京城驻军大营里头,只是不知成亲没有?
就去问赵旭,赵旭听了笑道,
“这两个人倒也能配!”
一个力气大,一个力气更大,毛大皮糙肉厚石英便是使了吃奶的劲儿打,只怕也打不坏的!
这对儿正正好!
当下叫了潘湘来问,潘湘应道,
“那毛大整日里只在军营里呆着,人都三十了也还是王老五一个!”
这厢便自请做这个媒人走了一趟城外驻军营,毛大那头听说天上掉下一个媳妇儿来,立时喜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当下是连声应下,立时便搜刮了多年打战得的赏银与军饷托潘湘带给石英,
“俺也不知能给她买什么,索性都给银子,潘兄弟您让她瞧着办吧!”
潘湘瞧了笑得不成,调侃他道,
“宫里那石英姑娘还没过门便收了你的身家,我看等婆娘过了门,毛大你岂不是要见天儿跪搓衣板儿?”
毛大呵呵一笑,抠了抠后脑勺道,
“男人挣钱女人管家,这是天经地义,俺们凡事也讲个理字,俺毛大若做错了,便是跪一跪也是应当的!”
潘湘听了哈哈大笑,
毛大这憨货便是个楞头青!
他不知晓这世上最不讲理的便是女人,你还想与自家婆娘讲道理,你小子就等着见天儿跪搓衣板儿吧!
哈哈笑着提了金银回宫去复命,将那一大包东西往林玉润面前一送,林玉润瞧着笑得不成,冲着石英道,
“瞧瞧!你那未婚的夫婿性子真急,连八字也没有合,便将聘礼都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