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走出门,就看到杨五六吊着个膀子,在土道上玩土,这时候正好三婶子经过,这家伙嘿嘿一笑,朝着三婶子的屁、股就拍了一下。
“哎呀我滴妈呀!”三婶子一蹦多老高,立马就炸毛了。
“你个杨疯子,连老娘都敢摸,看我回去告诉我家男人,不阉了你个死疯子!”
杨疯子一听急眼了,呜呜的直叫唤,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你那德行,叫唤啥啊,跟公猪嚎一样,老娘可不怕你,有种你再摸一下试试?”三婶子不仅不退缩,反而还朝前挺了挺。
“三婶子,把杨疯惹急了,把你背到苞米地里霍霍了,看你咋整。”陈永生撇了撇嘴道。
这话好像是提醒了杨疯子,这家伙双眼一睁,抄起双手就要把三婶子横抱起来,吓得三婶子嗷嗷直叫唤,躲到了陈永生的背后。
“三婶子,你不是不怕嘛,躲我身后干啥啊?’陈永生好笑的说。
“生子,笑话三婶子是不,我给你找的亲事你到底干不干啊,多好的一门亲事啊。”
“不干,不干,赶紧退了吧,要不,你帮杨疯子撺掇撺掇?”陈永生顺嘴说道。
“可得了吧,就他?还不把人家姑娘给霍霍死啊。”
“嗷嗷!”杨疯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可陈永生他干不过啊,所以也不敢动弹。
由此可见,杨疯子虽然有病,可神志没啥问题。
“五六,走,去你家看看。”陈永生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啊,哦。”杨疯子吭哧瘪肚的答应一声,还真就转过身,头前走了。
“生子哥,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家伙现在听你话了?”王小花不敢置信的问。
“呵呵,其实你们都误会杨五六了,这家伙可不疯。”
“啊?哎,生子哥,你别走啊,到底怎么回事啊?”王小花看陈永生头前走去,连忙小跑跟上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跟着两个人也来到了村西头。
村西头一间茅草屋。
虽然牛角村挺穷的,可都这个年代了,住着茅草屋的,也就杨疯子独一家,其他人家,再不济也是土木房子啊。
“这哪是家啊,还比不上好人家的猪圈呢。”王小花口无遮拦的,说完忍不住吐了吐小香舌。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刚好从地里干活回来,一看自己儿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连忙跑了上去。
“哎呀,生子,王大夫,真是对不住啊,都是我那儿子不听话,是不是又闯祸了!”
还没问咋回事,刘婶子就开始赔礼道歉,可见杨疯子平时没少惹祸。
说着话,一转头,声色俱厉的说:“五六,给我滚过来!”
还别说,杨五六还真听话,憋着嘴就过来了,站在他妈的身后,一个不足一米六的中年妇女,一个是身高两米的大家伙。
就连陈永生都感叹,有时候女人真是伟大啊,这么小的体魄,竟然能孕育出这么壮的小伙子。
杨疯的妈一看就常年下地干活,还不到四十呢,长的跟五十多的老太太一样,皮肤黝黑,鬓角都有白头发了。
“生子啊,前两天还得谢谢你家送的牛肉的,你看你爹生病了,我也没出钱……”刘婶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刘婶子,你家的情况村里都知道,平时连口肉都舍不得吃,拿你家钱是打我的脸呢。”
刘婶子拽了拽儿子,说:“到底惹啥祸了,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
“刘婶,你先别教训五六,我们来不是因为他惹事了,是想看看他的病。”陈永生笑着说道。
刘婶一愣,然后这才放下一颗心来,随即就惊喜的对王小花叫道:“王大夫,你真的能治好我家五六的病吗?”
因为王小花才是卫生员,刘婶子还以为王小花能治她儿子的病呢,那可怪好的。
王小花尴尬的一笑,摇了摇头,说:“婶子不是我,是生子哥。”
又碰了碰陈永生,“生子哥,你要干啥啊。”
陈永生笑笑也不说话,招了招手,“五六,过来。”
杨五六停顿了一下,还真就来到了他的身边,王小花吓得连忙后退了两步。
王小花和刘婶子都不知道要干啥,刘婶子还念叨,“王大夫,你说怪不怪,我有时候我叫他,他都不听,生子一叫怎么就过去了呢?”
王小花也纳闷呢,“我也不晓得,说不定生子哥要给你儿子治病呢。”
“啊?生子还会治病?”
就在这时,陈永生直视着杨五六,突然面色一凛,口含金玉之音,吐气成声。
“杨五六!”陈永生如今灵力并不能外放,只能通过声音扩散。
杨疯子猛地一怔,身板都直立了起来,仿佛眼睛里别无它物,只剩下陈永生一人。
“是。”杨疯子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个字。
陈永生双眼一眯,指了指前方,“杨五六,这房子是谁的家!”
“是……是我的家。”杨五六耳中鸣响,犹如震耳发聩一般,不自觉的就回答了出来。
“这位又是你的什么人?”陈永生指了指不远处的刘婶子。
“是……是我,我妈。”当说出妈这个字的时候,他明显受到了刺激,脑袋开始颤抖。
他就好像婴儿一样,顺着陈永生的指引,学着说话一般,刚开始只能简单的说一个字,越到后来,说的字就越多了起来。
而王小花和刘婶子都蒙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震惊。
竟然……会说话了?
陈永生继续沉声说道:“杨五六,你身为人子,却让你母亲住茅草屋,睡木板床,乌鸦鸟类,尚知返哺之恩,你堂堂九尺男儿,浑浑噩噩,使母受累!”
“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半生辛劳,老之将至却仍要奔波,我问你!”
此时陈永生略作停顿,继续说道:“此为谁之过!”
铿锵炸响,犹如裂帛一般生生的撕裂了杨五六的心扉!
他痛苦的嚎叫着,眼中都是血泪,张嘴想发出声音,但是偏偏发不出来。
他好恨啊,为什么,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为什么!
就在他即将陷入疯癫的时候,陈永生双目一眯,就是现在!
他来到杨五六的身边,在他的脾位深深的按了一下,整根手指都埋了进去,可见力度有多大。
“啊!!!”
杨五六发出嚎叫,斗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滚落了下来。
然后便是沉寂……杨五六双目滚动,直直的看着天空,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睛,就会惊讶的发现,这双眼睛居然有了神采!
陈永深让出身体,微微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紧接着,杨五六噗通的跪在了地上,而他跪的人,正是他的母亲,刘婶子。
“妈!我之过,我之过啊,都是我的错,我不孝啊!”
杨五六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砰砰直响,几十年的昏聩,好像沉重的阴霾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今天却有一双大手,拨云见日,让他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震惊,前所未有的震惊。
杨五六在那一瞬间,好像过电影一样,几十年的经历一闪而过,却发现自己浑浑噩噩,一事无成,还连累母亲备受辛劳。
这是谁之过?当然是他的过错!
他猛然惊醒,他刚生下的时候,不会说话,却被误认为是傻子,所有人都嘲笑他,然后他便开始沉默寡言,胡思乱想,渐渐疯魔了,直至迷失了自己。
那时候,母亲跟他说话他不理,母亲干活他看着,母亲累的弯腰驼背他更不管。
因为他恨母亲,为什么把他生下来,为什么生下来却是个哑巴。
他恨,恨母亲,恨死去的爹,恨所有人。
直到今天,陈永生将他活生生的轰醒,他才知道自己错到了什么地步。
王小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此时,刘婶子早就哭成了泪人,嚎叫了一声“造孽啊”,和儿子杨五六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