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快起来,此事朕一定调查清楚,给爱卿一个交代!”
慕君之是宰相,也是开国功臣,又年过花甲,如今行跪拜大礼,还失态痛哭,皇上当然心下不忍,慌忙命令一边的太子。
“太子,还不赶紧将你岳父扶起来坐到凳子上去,取朕的龙井来给慕爱卿用。”
“是,父皇。”
太子闻言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了慕君之坐回位子上,还送了龙井在他手边。
慕君之拿着衣袖沾了沾眼睛,随后狠狠地瞪了在场一声不响的洛少祎和纪婉心一眼。
事儿说到这个份上,皇上的脸色便更加阴沉,他冷冷地盯着洛少祎,厉声喝道。
“孽子,方才的话你都听清楚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父皇,方才太子太子妃已经向您告了状,儿臣也都听了,可是请父皇恩准,儿臣想要为自己辩驳。”
洛少祎直挺挺跪在地上,扬起脸来,目光清亮,正色言道。
皇上眉头一皱,像是十分不耐烦,却还是摆了摆手。
“事情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要不是怕你说朕处决不公,朕这就处置了你!你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吧!”
“是,谢父皇恩准。”
洛少祎俯身下拜,而后抬头,一双锐亮的眸子盯着太子,没有温度,朗声道。
“皇兄方才说我无故将他与皇嫂赶出林王府,又说我用剑架在皇嫂脖子上威胁逼迫,这些事情儿臣绝不反驳,但儿臣想说的是,此事根本就不是皇兄说的那般情形,皇兄与皇嫂这是颠倒黑白,扭曲事实,蒙蔽父皇,故意要陷害儿臣!”
“你,你说谁颠倒黑白?谁陷害你了?”
太子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一下子激动起来,指着洛少祎的鼻尖就要冲过来,却被慕雨音死死拽住,他情绪激荡,声音更大了。
“洛少祎,父皇面前你也敢这样胡说,你刺杀皇嫂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如今还诬陷我故意陷害你,简直就是……就是……”
“大哥说人证物证俱在,我也正好想看一看,在哪儿呢?”
洛少祎低笑一声,鼻子里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哼。
太子情绪激动,闻言立刻拽过慕雨音的手,高声叫道。
“你可看清楚了,这手臂上的伤不就是物证吗?”
“伤口我知道,我是问人证是谁?”
洛少祎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便摇头。
太子愣了一下,随后一声冷笑,立刻拍了拍手,一个人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跪下来山呼万岁,而后才抬起头来。
“洛少祎,你可还记得此人是谁?”
“有点眼熟,像是皇兄身边的随从,昨晚还随皇兄一起去了我林王府。”
洛少祎看过去,那人确实是昨晚太子身边的随从,自己昨晚一时冲动拔出的那把剑,就是此人身上的佩剑。
太子拍手,盯着洛少祎的脸冷笑道。
“五弟记得此人就好办了,此人确实是我身边随从夏利,昨晚五弟刺杀太子妃时,此人正在身边,你还是拔出了他的佩剑朝太子妃下的手,此人算不算得上是这件事的人
证?”
“当然算得上。”
洛少祎点头微笑,却并不气馁,只是突然反问道。
“皇兄,你方才说,我昨晚拔出的那把剑是夏利身上的佩剑对吗?”
“没错!那剑是东宫中侍卫通用的佩剑,剑柄与剑身上都有东宫的标志,五弟,你还想怎样抵赖?”
太子见洛少祎全部都承认,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全部主动权,便昂首挺胸,颇有些得意洋洋。
不料,洛少祎却突然变了脸,冷声喝道。
“皇兄深夜造访林王府,带着东宫侍卫防护不足为奇,可是为何要自己的随从也配上侍卫的剑,站在我王府大堂之中?皇兄让夏利这个太监带着佩剑,是想要刺杀王弟,还是怕王弟被皇嫂激怒时手边没有剑,故意送一把凶器也送一个机会给王弟,让王弟伤了皇嫂性命?”
“你,你说什么?”
太子一下子愣住了,竟有些口吃。
洛少祎却趁势而上,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夏利的脸,厉声喝道。
“夏利,昨晚你一直待在太子与太子妃身边,如今本王问你,这件事情你可都看清楚了?”
“这个……回林王殿下,您拔了奴才的剑,又刺杀太子妃的事情,奴才确实是看的清清楚楚……”
夏利毕竟是太子的人,见太子暂时被压制,心中也很是着急,回答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一遍太子妃被刺伤,然而话都没说完,又被男人一声凌厉的喝问打断。
“那本王为何要将太子与太子妃赶出林王府,又为何会盛怒之下取剑威胁太子妃的原因,想必你也是看的很清楚了?”
“奴才,奴才……”
夏利冷不防洛少祎问到这个,一下子被噎住了。
他当然知道这原因,可是这些话他怎么能说出来?他也没想到,这位林王爷竟丝毫不忌讳家丑外扬,在这养心殿,在圣上和皇后面前,要揭开自己的家丑。
事实上,不只是夏利没想到,太子与太子妃也没有想到。
洛少祎细长的眼眸缓缓扫过对面人的脸,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跪倒在皇上面前,低声说道。
“父皇,昨夜皇兄来访,儿臣盛情款待,可是皇兄却趁机逼迫王妃喝酒,儿臣代劳也不准,王妃昨天本来就中了毒,身上余毒未解又添了新病,因此推说身子不适,不料皇嫂却再次挑衅,众人面前造谣生事,说王妃私养小情郎,话语污秽,不堪入耳!”
“儿臣当场澄清,并要求皇嫂住口,哪知道皇嫂得寸进尺,尽情侮辱王妃,王妃被辱,几乎昏倒在地,儿臣忍无可忍,只能请皇兄皇嫂暂且离开,哪知皇兄不但不息事宁人,还帮着皇嫂指责儿臣,一再侮辱儿臣,甚至嘲笑儿臣窝囊,头上戴着绿帽子还护着王妃!”
“儿臣与王妃患难相交,王妃不仅是儿臣的救命恩人,也是儿臣最倾心的女子,几经波折才顺利迎娶入京,她为了我吃了这许多苦,可我刚将她接到京城,便遭受了这么多的羞辱和造谣谩骂,儿臣心中实在恼怒,一怒之下才拔剑威胁皇嫂闭嘴,皇嫂不仅不听,反而故意激怒儿臣,要儿臣下手,儿臣失控,若不是王妃及时阻拦,几乎酿成大错!此事来龙去脉都在这里,请父皇明察!”
洛少祎一口气说了这些,说到最后已经情绪激动,喉头竟哽咽起来,仿佛十分委屈。
皇上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眼中也透出许多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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