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重向人家要了那么多次的钱,这一次终究也是开不了口了。
她把头倚靠在床头,咳嗽了一声,自嘲着笑道:“人家看我这样,肯定要笑我了。人家也要指责我。我们作为江南一霸,却是把江南富商的银两给榨干了。”
清儿摇头道:“娘亲太过慈眉善目了。江南富商这些年来来回做生意,获得的银子都是暴利。他们哪一家不是靠着咱们金陵朱家的庇佑?要不是有咱们,他们要就被海盗山贼,或者地方的霸主给抢了。所以如今金陵朱家有难,他们理所应当要来帮我们。唇亡齿寒,他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顾紫重惊呆了,清儿小小年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掐指算一算,清儿也应该有六岁了吧。
六年过去了,不知不觉。
如今朝廷也是大变样了。
顾紫重感叹啊,自己的清儿真的是长大了。
她也打开了心结,既然是为了金陵朱家,哪怕她背上的骂名再多,也无所谓。
只要金陵朱家能保住就可以了。
她挥了挥手,让清儿把崔姨娘给叫进来。
崔姨娘进来。
顾紫重让崔姨娘去把江南的银两再收一次。
崔姨娘明白了,立刻出去办。
唐纤楠来找她了。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唐纤楠。
她不愿意见到唐纤楠,甚至准确地说,她害怕见到唐纤楠。
唐纤楠的伯父是江南富商,顾紫重却把江南富商给榨得干净。
说实在话,顾紫重真不忍心。
可是唐纤楠却执意要见她。
她也没有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见唐纤楠。
唐纤楠可是她最要好的妹妹。
客人进门来的时候,顾紫重一直是低着脑袋的。
等唐纤楠进了屋子里坐下了,顾紫重才慢慢抬起头来。
顾紫重羞涩的面庞上还带着几分愧疚。
唐纤楠也早已知道了顾姐姐的心思。
她主动开了口:“顾姐姐,这两天我一直在外面有事。听闻您快要生了,特地过来看看。”
顾紫重能够明显感觉出来,唐纤楠和她疏远了好多。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
顾紫重没有开口。
唐纤楠道:“咱们金陵的兵马都被朱王爷带着去了京城。不过咱们还是要募兵的,还是要运作的。江南的叔父伯父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要给咱们再送十万两银子过来。”
顾紫重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什么话都还没说呢,自己的意思也还没有表达呢。
唐纤楠便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
顾紫重的眼睛里嗪着热泪。
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唐纤楠了。
唐纤楠和她的关系毕竟还是疏远了许多。
顾紫重请家里人留唐纤楠吃饭。
唐纤楠让小唐宁和清儿玩耍去了。
不过唐纤楠陪着顾紫重,这姐妹两个人的感觉却是要差了许多。
她们两个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感觉了。
还好有李囡玉也在,她们三个人一起吃饭,才不显得那么别扭。
等吃了饭,大家都休息了片刻。
顾紫重还拉着李囡玉,悄悄地问她怎么回事。
李囡玉知道,她告诉顾紫重:“金陵兵营里还有一万人马。这件事情我们已经都知道了。”
顾紫重的脸顿时煞白。
李囡玉有些不自信,轻轻笑了笑,道:“少夫人,你又何必这般激动呢?金陵兵营里还有一万人马,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要不然唐纤楠怎么会亲自过来和你说,要再给咱们送来十万银两的事呢?”
顾紫重憋着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是谁传出去的?
顾紫重正想不明白的时候,崔姨娘才来告诉她,说这件事情本就是众人皆知的。
更何况当初朱王爷带走兵营人马的时候,整个金陵城的百姓几乎都看到了。
人没有走完,还留着那么多人呢。
所以康冕王他们才不敢打过来。
要不然金陵早就不保了。
顾紫重这心仍有余悸。
过了五天,十万两银子从姑苏送到了金陵。
顾紫重亲眼看着银子入了营库去。
不过她自己的身子也快受不住了。
崔姨娘说怀胎十月,将要临产了。
突然之间,金陵朱家上下都开始忙了起来。
围着顾紫重团团转。
凤鸣还写信给京城的朱常禧。
不过书信来回也要好几天。
顾紫重等不及了。
接生婆开始忙活着。
崔姨娘守候在顾紫重的身旁,一刻也不敢离开。
顾紫重躺在床上,一趟就是两天。
清儿代替了顾紫重,开始忙活朱家的事。
不管是平常的买菜买饭,还是正常的接待客人,清儿都做到完美无缺。
朱家的一些远房亲戚都对清儿赞不绝口。
清儿这么小的年纪,便有这样的处事能力,等他以后长大了,一定是朝廷的栋梁。
清儿心里挺美的。
他指挥着自己手下的人,带着他进了兵营去。
他招呼着兵营里的几个参军,让他们再接着训练起来。
士兵们的训练一刻都不能停。
他要公开金陵兵营的人马。
金陵就是有重兵,一旦小皇帝要对朱常禧或者朱王爷不利,他也要先看一看金陵兵营的实力。
佣兵自重,金陵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不单单是金陵这一个地方,还有江苏的其他地方,都有兵马。
只要清儿一声令下,他们都可以跟随清儿一起。
金陵是归顺朝廷,还是反叛朝廷,全看小皇帝的态度了。
果然,小皇帝对金陵的态度好了很多。
顾紫重在阳春三月,生下了一个男孩。
这两天她在房间里虚弱无比。
毕竟她已经生过一个清儿了,所以也没有感觉太陌生。
不过就是身子虚弱了而已。
清儿让人给娘亲炖鸡汤。
他亲自端着鸡汤到顾紫重的面前,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顾紫重虚弱的身子很快就好了起来。
朱常禧接到了书信,高兴得几天都闭不上嘴。
朱王爷却是纹丝不动,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又多了一个大胖孙子。
朱常禧这两天把其他的兄弟都召集进家来,请他们喝酒。
朱王爷就躲得远远的,一个人早早地就回房去睡觉了。
他们父子二人表现出来相反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