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崇祯皇帝坐定之后,挥手让其他宫女太监都退下,就只留下王承恩。
崇祯皇帝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定了一会神,然后缓缓的说道:“今日之事,唯实匪夷所思,半空忽然掉下一个人,既不是仙,也不是魔。自称来自后世,所讲之历史,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感叹了一会,崇祯皇帝问王承恩道:“大伴,你对他所言草民,士大夫与天子的关系如何看?”
“陛下,”王承恩缓了缓,快速组织了下言词,然后回道:“奴婢以为,钟先生言之有理,以通俗之言语细解天下人心,不过稍微有点以偏概全。”
“怎么讲?”
王承恩稍微靠近一点,回道:“陛下乃圣明之君,草民又岂会活都活不下去。远的不说,奴婢观京师之百姓,闲暇之余还有不少有打马吊之乐。如果活不下去,岂有如此之行为?另则士大夫未必都为自私自利,一心掉钱眼之辈。”
崇祯皇帝苦笑一下,道:“大伴就不要安慰朕了,经钟先生一点拨,朕如同醍醐灌顶,大伴记得否,之前听闻陕西等地已有易子相食之事,朕以为夸张而略之,现想确有可能。另则,去年,朝议中,一众大臣以先皇收税导致天灾为借口,让朕减茶税,以让上天愉悦,从而保大明风调雨顺。朕当时要不准,就是连年天灾的罪人了。”
“还有,说先皇开海禁派宦官收税是严重违反祖制,连绵地天灾也证明收海关税是一个极大地恶政,让朕重新禁了海关税,欺朕年少无知,以祖制压朕,朕现思之,读圣贤之书者,恶之害更烈,日后莫怪朕之尚方宝剑之利!”说完,崇祯皇帝还恨恨的拍了下御书桌。
王承恩忙一躬身,劝道:“陛下息怒,莫气坏了龙体。现在陛下既已知之,上天又派钟先生前来辅助陛下,陛下定能压制那些文臣,随心所欲,中兴大明。”
崇祯皇帝见王承恩提起钟进卫,想了下,对王承恩说道:“朕看钟进卫,喜玩乐,好女色。只要他能帮朕中兴大明,他这点,你尽管满足他。”
王承恩再一躬身,道:“奴婢遵命!”
此时的钟进卫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崇祯皇帝评为“喜玩乐,好女色。”要是知道了,估计会非常委屈,后世的人,哪个不喜欢上班的时候有个漂亮女秘书帮自己工作,闲暇时候出去旅旅游,放松放松。
钟进卫这个时候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前世的他就是一个夜猫子,非晚上二十三点之后不上床的。现在大概是晚上八点多吧,没有电,也就没有后世的那些娱乐,只有睡觉,但今天的经历又那么奇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啊!
钟进卫磨床磨了好大一会,记起睡在外间的阿奇,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大学生活,熄灯后的聊天节目。于是,他试着联系下,小声喊道:“阿奇,睡着了么?”
今天对于阿奇来说,也是一个奇特的经历,又怎么能一下就睡的着呢。看着天上掉下个人,理个和尚头,奇言怪语,还说上天入地,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啥了,最后还被陛下赐给了他,以后自己的命运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过好像他不是很凶,也不是色迷迷的那种男人,好像还有点可爱的样子,一个大男人,还害羞。
正想着,阿奇就听到了钟进卫的声音。稍微思量了下,细声回道:“公子,需要奴婢给您倒水么?”给他整理床铺的时候,她瞄见钟进卫自己倒水连喝了几杯茶。(她哪知道,那是钟进卫因为有点紧张,不好意思就喝水掩饰了)
钟进卫一听阿奇回他的话,特兴奋了下,说道:“不用,只是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
阿奇一听,不由得有点好笑,想想,回道:“公子,天色好晚了,奴婢已睡下。”
“没关系,没关系。”钟进卫赶紧接话,“我们就这样躺着聊好了,这时间在我们那啊,正是夜生活丰富的时候呢,我要不是穿越过来了,这个时候正在。”说到这里,停了下,自己原本计划是今晚要加班的,**丝IT男啊。这个没意思,不能说。于是他接着道:“正在玩电脑呢。”
阿奇很奇怪,问道:“电脑?”
钟进卫就怕阿奇不说话,赶紧回答道:“是啊,电脑,也叫计算机,英文名叫computer,一个客户端,可以用来看新闻,玩游戏,看电影,等等等等。”
阿奇听的更晕了,听到的内容都不是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内的。于是,钟进卫得意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解释。
夜色慢慢的越来越浓,钟进卫也听不懂打更的声音,不过,又何须听懂呢,明天又不用上班,管它几点。
现在,有个漂亮妹妹在那边听自己讲天说地,这是人生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啊!钟进卫心里美美地想着。
阿奇虽然说的少,听的多,但被钟进卫话语里面的新鲜内容所吸引,也没有以往的瞌睡,精神的听着。随着聊天的深入,时间的流逝,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慢慢的在消失。
大概丑时时刻,河北保定高阳县城,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城门处的两个灯笼,闪着微弱的灯光,隐约的把城门从黑暗中显露出来。
六月的天气,不是很冷。城墙上两个值夜的兵丁缩着身子,搂着长枪,靠在角落里睡的正香。
忽然,有个年纪大点的兵丁甲好像被什么惊醒了,揉揉眼睛,看看还是黑色的天空,又仔细的听听,然后,伸手去推了推边上还在睡的同伴:“醒醒,醒醒。”
这位兵丁乙睡的真香,万分无奈被推醒了,睁开一条眼睛缝,看天还老黑着,就又闭上了,嘀咕道:“天没亮呢。”
兵丁甲无奈,对着兵丁乙的耳朵说:“你听听,是不是有马蹄声?”
兵丁乙睁开眼睛看看兵丁甲,好像不是开玩笑,也用心的听了听。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用用心听了,马蹄声已经很明显了。两人都比较纳闷,这半夜三更的,谁连夜赶路啊?
于是,他们都站起来,伸出头,借着幽暗的灯光想看的清楚点。
马蹄声终于到了城楼下,只有一人一马,马背上一个人直起身子道:“快快开门,传达紧急圣谕。”
两个兵丁对视了一眼,听着是京里的口音,于是道:“把腰牌抛上来看看。”
马背上的人虽然很无奈,但知道这个手续也是免不了的。于是把自己的腰牌扔了上去道:“看完速速开门,不要耽搁时间。”
两个兵丁接到腰牌,凑着灯光一看,只见腰牌上面刻着几个字:东厂锦衣卫。是东厂的人,两人吓了一跳。
虽然现在东厂基本已没有活动了,但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带紧急圣谕的,莫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当下,不敢怠慢,赶紧下去开门。
城门刚推开一个马身的样子,马背上的人就骑马挤过来了,接过自己的腰牌后,问道:“孙承宗孙大人的府邸在哪里?”
兵丁甲赶紧给他指明了方向,说出如何到达。马背上的人就一夹马腹,直接走了。待马蹄声远去,兵丁甲对着同伴说:“连夜赶来的,一身的汗水。不知道发生啥大事了,这年头,过的真不容易啊。”
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北直隶保定高阳(今属河北)人,这个时候,因为柳河之败,自请罢官在家。
孙承宗已经六十七岁高龄,睡的很早,起的也很早。今天也是,刚醒过来,就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声吵闹,不由得有点奇怪。于是,喊起丫环问道:“天光未露,外面何事喧哗?”
丫环出去了一会,回来禀报:“似有东厂之人来传圣谕,管家不想吵到老爷,与之起了争执。”
孙承宗心里一紧,想道“深夜前来,必有要事。难道朝廷又发生重大变故?”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并不慌乱,多少大场面都见过了,怎么可能慌乱。他起身来到前庭。
外面的人一看正主现身,都停止了吵闹。孙承宗知道管家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所以不想让别人打扰自己睡觉,是一片好心。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假意喝斥了管家几句。
东厂的人在一旁打断了,说道:“孙大人,请屏退左右,有圣谕问话。”
孙承宗一愣,半夜三更从北京城跑过来,就是为了问几句话?于是,让人都避开了。
东厂的人说道:“圣谕,袁崇焕在辽东以下犯上,私斩上官,可有此事?”
孙承宗听了一愣,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圣上突然问起来,显然听到了什么。他也不想刻意瞒皇上,就是想瞒估计是瞒不住了,他只好回道:“确有此事。”
东厂的人说道:“孙大人,问完了,请您派家丁亲信把此事速报给京师,在城门口有东厂的人在日夜等候,卑职的腰牌为凭证。”说完,就软倒了。
孙承宗一见,赶紧喊家人过来扶东厂的人下去休息。并派亲信连夜起身赶往京师。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孙承宗坐在大堂上,看着闪烁的烛光,心里暗暗的道:“元素啊,莫非你又闯祸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