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听得面色严峻,他知道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出现。虽然说贪腐是避免不了的,但就怕有些人不知轻重,手伸得太长了。
他皱着眉头,鼻翼微张,沉声问道:“钟师傅有何良策?”
要说能根绝贪腐的良策,钟进卫是拿不出来的。但常规一点的建议,还是有的。只听他向崇祯皇帝奏道:“臣建议派人前往灾区巡视,最好分一明一暗,接受百姓举报,效果或者可以。”
崇祯皇帝听了,把头转向内阁首辅道:“温卿以为如何?”
“臣附议。”温体仁没有意见。
崇祯皇帝没有咨询毕自严的意见,因为他记得毕自严有过前科。只听崇祯皇帝继续问下一步道:“那派何人前往巡视为好?”
钟进卫本来想推荐永平巡抚左应选的,但随即一想,永平的事情也很多,现在重建工作才进行一年多点,换了巡抚怕是会影响重建工作,因此就沉默了。
温体仁倒是想起一人,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臣举荐巡盐御史张同敞。”
崇祯皇帝没看到钟进卫有反应,反而是温体仁说话了,就转过去道:“哦?”
“他在监督两淮和晋地食盐产量时,严于律己,不为盐商所收买,因此食盐产量已翻了多倍。粮食开中法能顺利实施,他功不可没。臣以为,有此洁身自好的铁面御史,能当得起巡视灾区之责。”温体仁细细说了张同敞的功劳,举荐得有理有据。
钟进卫一听,这才想起来,张居正的孙子张同敞,干得确实不错。
等温体仁一说完,他就向崇祯皇帝奏道:“臣附议。”
毕自严不甘被冷落,也跟着奏道:“臣也附议。”
崇祯皇帝听了很满意,就拍板道:“那就定张同敞吧。”
至于暗地里去灾区监督的,大家都没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肯定是厂卫,不,现在应该是东厂的事情。
讨论南方三省的救灾一事,算是有了结果。文华殿内因为一时没有人说话,而安静了下来。
钟进卫在心中过了一遍大明的灾情,想着大明这些灾害,可不能一直背着,要不包袱实在太大。
那计划中的事,还得尽快推行起来,先解决一个是一个才好。
于是,钟进卫面色严肃地提醒崇祯皇帝道:“陛下,中原地区人口稠密,现在旱灾越来越严重。如果朝廷一个处置不当,很可能会出大动乱。”
崇祯皇帝和温体仁刚商议过这个事情,当然也明白钟进卫说的情况,并不是不可能出现的。
“钟师傅的意思是,尽快把藩王封建出去?”崇祯皇帝确认道。
现在藩王封建海外的前期工作已经在做了,但因为去年派出去的三艏勘探船一直没有返回,所以后续的工作一直没有再开展。
钟进卫点点头道:“是,臣琢磨着,要不先去建个大型补给点。”
崇祯皇帝一听,这补给点的地点还没确认,该怎么建?他正想询问时,忽然殿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陛下,派往海外的船只回来了。已在天津登陆,正往京师而来。”一个内侍一进门,就跪地禀告道。
文华殿内的几个人一听,都是大为意外。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崇祯皇帝惊喜地问道:“情况如何?”
“据报三艏船只回来了两艏,具体情况未有通报。”
“好,一到京师,即刻引来见朕。”崇祯皇帝吩咐一声。
文华殿内的气氛一下高涨了起来,这差不多才一年多点,勘探船就回来了,比预期的要快。
钟进卫原本想根据世界地图上猜个点,这种其实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纯属于病急乱投医。
现在既然船队返回,他当然就不会说了,一切等清楚了情况再说。
崇祯四年九月初五上午,文华殿内聚齐了大明各衙门的最高级官员。在殿的中央,站着一个年轻人,正是那李维,只听他在说道:“船队先是在北海道附近耽搁了一点时间,在确认了合适的大型补给点之后,便横跨太平洋前往北美。中途在阿留申群岛补充了一次淡水,一共用了两个月又十三天,便看到了北美海岸。”
“然后船队往北航行,绕了一圈才回来。经过最北端时,恰好遇到了暴风,损失了一艏船,工部的几位大人因此殉国。”
听李维说完,站上首的钟进卫就要求道:“一路上确认完成的大型补给点又有哪些?”
李维正准备说这个,此时中兴侯先问,他连忙回答道:“小人都做了标记和注解。”
说完之后,他从袖子中抽出一卷纸,双手捧上。
一边的内侍很快就走过去,把李维手中的东西转呈给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马上放御桌上,展开一看,原来是世界地图北半球的副本,上面有赤笔点的一些红点,并做有标注。
另外还有一些小纸张,上面都有依据标注对应地图上的红点,说明其状况。并且,每份纸张的空白处,都有几个印章。说明这些资料是经过船队几个领头人共同确认的。只是很可惜,其他几个领头人都殉国了。
看得出来,这地图上的标记是花了他们不少心思的。
崇祯皇帝看完之后,抬头看到底下的臣子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想要看看到底是何内容。
于是,他吩咐一边的内侍道:“把这份东西挂到屏风上去,给诸位臣工一观。”
“是,陛下。”内侍答应一声,就手脚麻利地做好了崇祯皇帝吩咐的事情。
屏风刚一放好,不管是钟进卫还是温体仁等人,都拥了过去看。对于这条通往北美的航线,都是想第一时间了解。
钟进卫看了,前去北美的航线,果然和西班牙回墨西哥的航线是一致的。
等到所有同僚都看过之后,钟进卫看了崇祯皇帝一眼,得到其示意之后,便开口问站到边上去的李维道:“你之前是否向朝廷隐瞒了什么?再给你一次机会,据实说来!”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地,但却让李维面色变了几变。他心中明白,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这种事情,想长久隐瞒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