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位老爷姓杨,名同光,三十出头的年纪,进士出身,最是清廉公正。他对老鸨说,“诸位请起,你们有什么冤屈,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说吧!”老鸨收起方才那副胡搅蛮缠的模样,冲杨同光施了一礼道,“回禀青天大老爷,我们兰翠坊的姑娘赵愉心,被冤杀了大善人孙半城。我们虽为风尘女子,也知道丰都是有王法的地方,不敢做这丧尽天良之事。况且她是如何离开城隍庙进入孙府的,还为未可知,请青天大老爷做主,重查此案,还愉心姑娘一个清白啊!”
这个案子很让杨同光头疼,他吩咐人明察暗访,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赵愉心,他有心想要再查,苦于没有名目。今天老鸨这么一闹,他正好借机重新调查此事。杨同光正要点头同意,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声说道,“大老爷,罪妇赵愉心前来投案!”
人群分做两边,赵愉心在白听霜等人的陪同下,来到杨同光面前,跪倒在地,“青天大老爷,罪妇在此!”杨同光怎么也没想到她离了牢狱,还能自己回来。当下问道,“罪妇赵愉心,你为何从狱中逃走,同伙何在?”
赵愉心不卑不亢的道,“回大老爷的话,那日把我从牢中救走的人并不是我的同伙,而是要杀我的人!他们把我带入山中,意欲动手,幸好我身后的几位恩人赶到,我才能保住性命。只是那贼人狡猾,见势不好,立刻逃走。”
“好!”杨同光不禁对眼前这位女子生出了几分敬意来,“姑娘既然敢回来,足以证明是个坦坦荡荡的人!来人,将赵姑娘押回牢中,不许为难她!”赵愉心谢过他,跟衙差走了。常文星即便心中有斑斑不舍,也不能阻拦了。
老鸨回头看了白听霜一眼,对杨同光说,“青天大老爷,这位是墨荷绸缎庄的白听霜白老板,她身后的是醉宵楼的良飞尘良老板。两位老板义薄云天,愿意一同作保,力证赵愉心是清白的!”白听霜和良飞尘一同上千,对杨同光深施一礼。杨同光知道,这位白老板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能亲自来为赵愉心作保,恐怕也是觉得这是件冤案。
“好,既然两位老板愿意作保,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一定会让人重查这件案子,给百姓,也给赵姑娘一个交代!”杨同光虽然说的信誓旦旦,可他心里却泛着十二分的嘀咕。人群散去,杨同光回到内院儿,细细吩咐老张等人。
老鸨见戏已经演完了,起身理了理衣裳,从白听霜身边走过的时候,用低的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你让我办的事儿,我可一件不落的都办好了,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说到做到!”白听霜不动声色的道,“你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回到醉宵楼,常文星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大家知道此时他心里难过,也不去打扰。莺莺见他们回来,着急的问道,“怎么样,愉心姑娘如何了?”良飞尘说,“唉,她已经回大牢里去了。别说文星,就是我也觉得委屈了她。”燕合宜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只有人在牢里,才能让人相信她是被冤枉的。”
宜春提醒大家道,“这一步虽然做的稳妥,但不代表接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该从哪儿查起,该从谁身上下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要说疑点最多的,自然是孙家,可是现在孙半城和孙夫人都不在了,那位小姐又……”良飞尘嘬着牙花子说,“不好办呐!”白听霜道,“这个你们放心,我已经知会了西华,她一会儿就会过来。”听她这么说,宜春心里一惊。孙西华的所作所为让白听霜伤透了心,但为了赵愉心,她一定是亲自去和孙西华说的。
“行啦,别这么看着我,我这张老脸那么重要!”白听霜看了宜春一眼说,“这件事本就由我而起,我自然要为她做点儿什么。”这时候,夏山引着孙西华上楼来,一见他们都在,孙西华有些不自在。
“来啦,快坐!”白听霜招招手,让孙西华坐在自己身边,“这醉宵楼厨子的手艺,可不是随便可以尝到的。就是我,也是头一次到三楼来。这些点心都是我看着他们做的,你尝尝?”
她拿了一块儿墨子酥给孙西华,孙西华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白听霜说,“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事儿和你商量。你爹的死,我知道你还无法释怀。但我想,你也想抓住真正杀害他的凶手,让你爹在天之灵心安吧?”
孙西华说,“白姨,您不必多说了,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就是。从前我做了太多错事,此刻只想亡羊补牢,弥补过错。”白听霜欣慰的点点头说,“难得你能想明白,我想把你府中人挨个盘查一遍,你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吧?”
“哪里的话,”孙西华说,“府中乱成什么样子,白姨你是见过的。我有心彻查,却没有名目,更觉得自己还不能服众。白姨既然想这么做,我一定全力配合,正好也清理一番。”
燕合宜说,“孙小姐能如此识大体,真是让人钦佩!我想,把一个大活人运进府中,又是孙老爷的卧房,还要不弄出一丝动静来,自然是需要里应外合的。”孙西华一阵心惊,“我也曾经这么想过,但熟知我爹的习惯,又能知道他那天睡在外院卧房的人不多。管家是一个,还有几个贴身的小厮。就连我和我娘,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我们要彻查这些人,总能从中找出端倪来。只是这件事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这么多人想去府上,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燕合宜说,“不知道孙小姐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好办,”孙西华说,“眼看就是我娘的头七了,我请白姨和诸位到府上,也是应该的。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来接你们,燕公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