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小丫头已经淘好米煮好饭,菜、肉也洗干净了,就等哥哥回来做菜。
小丫头一段时间来离家出走,跟着陈华遥瞎混,年纪既小,人又聪明,已经逐渐接受陈华遥的生活方式,虽然条件比家里差了千万倍,倒也乐在其中。
按照当初的协议,家务活都由她来承包,两个人住,活儿不多,除了扫地洗衣买菜没更多需要做的。
做菜由陈华遥负责,仅仅是因为小丫头实在没有烹饪的天分。
曾经开始第一次见到陈华遥在厨房里切切剁剁,锅勺飞舞,狂香扑鼻,搞得好似一桩艺术,也动过一番心思,想要试学几个菜谱好讨哥哥欢心。
不料切出来的肉块犹如七巧板似的忽大忽小,毫无规则,下到锅里不是焦了就是没熟,吃在嘴里仿佛象大农药,再没了兴趣,陈华遥只好亲自动手。
炖了个猪骨冬瓜汤,炒了个芹菜牛肉,蜜汁鸡丁,简简单单三个菜上桌。夏荻蕤先给陈华遥盛了一大碗白米饭,自己舀了一小碗猪骨汤,放在嘴边轻轻的嘘气。
“哥,我们昨天说到什么地方了?哦,痛打副校长,继续吧。你为什么打他?”
陈华遥夹了一块鸡肉送入嘴里,又扒了口饭,说:“四年前我曾在象大入学,念的是中文系古代汉语专业,有好几位导师都是国内富有名望的教授,学识渊博,著作丰富。我入学的那个学期每天向他们学习文化知识,充实自己的内心,过得十分快活。”
“嗯?”
“当时学校有一个校长,四个副校长,田启文也是其中之一,他原本是经济学教授,升上领导层后逐渐转为管理工作,但也带着好几位研究生。”
“田启文教授?”夏荻蕤说:“我爸逼着我读工商管理的书,也听过这个名字,他二〇〇四年发表在《经济学报》的文章称我国经济总量在二〇三〇年之前无法超过日本,这个观点最近一直被人翻出来嘲笑,不知和你说的田副校长是不是同一个人。”
开始的时候,夏荻蕤晚上入睡总要听哥哥讲公主王子的故事,无奈陈华遥不是那块料,要说些建设精神文明的大道理,又或是屈大夫杜工部白司马忧国忧民的诗文史话。
那种“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论调,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如何爱听?
最后陈华遥只好搬出自己的经历,如何成长如何拼搏的故事说出来,夏荻蕤居然十分喜欢,禁不住深深沉迷,每天都要听他讲述,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开始只是晚上睡觉随便听听,到后面,吃饭做事的时候也要听了。
每日耳濡目染陈华遥的言行举止,动不动出口成章,轻则以拳头巴掌解决问题,重则致人伤残,暴力到了骨子里面,这种充满流氓气息的性格深深影响了小丫头。
这天说到陈华遥高中时期不肯好好用功,高考落榜,在老头子的压力下复读一年,最后以全市文科第三名的好成绩考上象京大学中文系。
“我原本跟田启文没什么交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懂。那天我在办公楼走廊听到田启文利用研究生论文向一位女生提出性要求,那个女的不肯答应,他就万般威胁,如果不答应的话不但论文无法通过,也别想毕业,更不要说在象京市找一份好工作。”
“哥哥,什么是性要求?”夏荻蕤眨了眨眼睛。
陈华遥顿了一顿:“呃……这个嘛,就是上床陪睡觉了。”
人小鬼大的夏荻蕤笑道:“嘻嘻,我懂了,继续吧。”
陈华遥道:“那个女的家庭贫困,还是贷款去上学的,为读研究生家里借了不少钱,要是毕业不了,对她的经济状况来说根本拖不起。迫于田启文的淫威不敢说答应,也不敢说不答应。
“败类,然后呢?”
“我当时在外面听着,田启文急了,上前动手动脚意图非礼。这还得了?我马上一脚把门踢开,抓住这个败类当场来了连环四巴掌,再从六楼一脚十二个台阶,将他一直踹到楼底。”
“那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着?学校报警抓我进派出所拘留,后来开展调查,查出了田启文的许多不轨行为,其中有不少贪污受贿的情节。可能是害怕闹大了影响不好,给我从开除的处罚换为劝退。田启文因此停职,那个女生也得以顺利毕业,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夏荻蕤嘟着嘴说:“你为一个女的被劝退,太不值得了。”
陈华遥笑笑:“有一次我在饭堂打饭忘了带钱,那个女的与我素不相识,见我可怜,帮忙付了账。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又岂是区区一个‘值得’可以说清楚?”
夏荻蕤又问:“后来呢?”
“后来我出了学校,怕老头子训斥,也不敢回家,索性在街头鬼混,慢慢拉起自己的队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先吃饭,这段留到晚上睡觉再说。”
“哼!又要等到晚上!”
陈华遥道:“那你总该对我说说你家里的事了吧?”
夏荻蕤哼道:“我家?有什么好说的?家族很大,大人们争权夺利,小孩子也没有童年,早早卷入了权力漩涡。就像我爸为了要在人前炫耀,从我四岁时就开始逼我练琴,五岁读古诗,六岁学美术,七岁跳舞,八岁骑马,九岁外语,十岁开始学经济,烦得要死。”
“这么爽还烦?”
“不,家里有钱有权也快乐不起来,吃饭时就我爸和我两个人,旁边二十个仆人服侍,从这头排到那头八米的长桌,几十个菜,做得再好一点都没胃口,我早就想离家出走了,策划了很久,只是等到那天才有机会。”
陈华遥擦了一把冷汗,说:“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则有各种各样的不幸。那你妈呢?”
“她?天天泡在所谓的上流贵妇人圈子里,夜夜笙歌,不教光阴虚度,比我爸还忙,更不要说了。”夏荻蕤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语气里十分不屑。在现下的社会,充斥各类不良信息,孩子容易早熟,何况夏荻蕤又在复杂的家族环境里成长,心智如同十七八岁的女孩,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足为奇。
这回轮到陈华遥哼了一声。
吃过晚饭,二人玩扑克谁输了谁洗碗。玩的是梭哈,每人限定一百元赌注,输光了赌注就算输。
陈华遥揣摩人心能力超强,夏荻蕤智商出色,算牌本事厉害,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互有胜负。
不过今天陈华遥运气不好,不到一会儿一百元输了个清洁溜溜,老老实实的去洗碗。
……
依旧是上学、放学,日子单调沉闷。上午的课程结束以后,陈华遥在车棚里取出青年近卫军刚要发动,一辆银色的别克挡住了他的去路。
车棚里停满车辆,道路狭窄,仅容一车通行,陈华遥上也上不去,出也出不来,正要叫那辆车的司机让开。
别克前后车门打开,走出四名西装革履,表情冷酷的男人。
“你就是陈华遥?”为首一人问道,其余三人跟着他后面,脸色不是很友好。
四人都身材高大威猛,孔武有力,走路身形挺直,看样子受过训练。两人前面两人后面,拦住了三轮车的所有去路。
陈华遥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谁?”
那人目测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国字型脸,双手插兜,神色淡然地站在旁边一米距离,微笑道:“我叫龙傲天,我想我们需要谈谈。”似乎像是请求,语气却饱含不容拒绝的意味。
陈华遥并不看他,目视着空旷的前方,淡淡说道:“哦?谈什么?谁派你来的?”
那名叫龙傲天的男人说:“谁派我们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明白一些事情。陈华遥同学,请吧,在这里谈话不太方便。”
当下便有人去拔青年近卫军的车钥匙。
陈华遥一把拿住那人手腕,轻轻笑道:“小兄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乱碰的。”那人手腕被紧紧捏住,犹如铁钳,一时剧痛,另一只手正要动作,陈华遥已将他放开。那人捂着手退到旁边。
附近几位取车的学生见这堆人围在一起,不怀好意,纷纷绕开他们选了另外的出口。
龙傲天眼神一动,脸色多了几分重视,伸手制止了其余两位想抢上前去的随从,说:“既然不想走,那么在这里说也是一样。陈华遥,你和许苏杭小姐是什么关系?”
“你们是苏成涯派来的?”陈华遥眉毛一挑。
龙傲天道:“算是吧,那你可以回答我吗?”
原来新专辑发布会庆功宴上,苏成涯发现许苏杭和那个叫做陈华遥的小瘪三两人之间似乎存在什么苗头,心中有了疑虑。
许苏杭风华绝代,没有男人不喜欢她出众的外表,苏成涯也不例外,苏四公子看中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即使想想也不行!
下层社会小市民不明白大家族的能量,不要紧,苏四公子不介意给他们展示展示。这事最好隐秘一点,不然叫外界知道,免不了要说纨绔子弟争风吃醋,给人增添笑料。想来想去,找到身边保镖,让他们前去办理。
大家族给家族内部重要子弟配备的保镖,都是为了保证人身安全,避免出现意外,俱选择忠心耿耿的部下加以艰苦卓绝的训练,个个身手不凡,比007探员还要出色。
苏四公子要他们稍微警告一下许苏杭的同学,无异于用牛刀杀鸡,还不是三根手指捏田螺--手到拿来?
不料那个向来以一当十的保镖想要取下一辆烂摩托车的钥匙,竟被人捏住手腕,吃了记暗亏,事情看起来不简单。龙傲天摸不清对方虚实,总算是客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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