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惧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他一身名牌,笑问:“到哪里?”
“去红樱桃路的博爱医院。”灵惧的说话还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鹭鸶市口音。
“哦,去看望朋友吗?系好安全带。”司机发动汽车,心道:“原来是个外地人。”
灵惧第一次乘坐出租车,不认识安全带为何物,但头脑机灵,发现司机身上绑着一根黑色的带子,也就笨手笨脚在身边找到,给系上。
车子在市区道路左弯右拐,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灵惧看到车前盘计费器不停跳动的数字,额头冷汗直冒,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没到?”
“先生是第一次来象京?现在是下午车流高峰期,到处都是堵车,我给你抄近路呢,放心,马上就到。”
灵惧不明所以,唯唯连声。
到红樱桃路博爱医院的时候足足花了半个小时。司机按下计费器,淡淡的说:“谢谢,五十二元。”
“五、五十二元?”灵惧吓了一大跳,身上只有冯雨声给的十块钱,这如何是好?他是出家人,不敢有所隐瞒,嗫嚅着说:“师傅,我钱、钱、钱不够……”
“钱不够?你开什么玩笑呢!”司机立即变了颜色,道:“没有钱你坐什么出租车?没有钱你来医院看望什么朋友?老子开了十几年车,还真没见过敢坐霸王车的,实话告诉你了,这一带方圆几十条街的出租车都是我兄弟。你赶紧打个电话叫人送钱过来,不然老子把你拉到派出所去理论。”
灵惧忙说:“师傅莫要生气,小僧……我这就找人。”
急切地伸头出车窗去看,突然发现医院门口下站着陈华遥熟悉的身影,慌忙招手叫道:“师叔,师叔!”
司机不耐烦道:“麻烦你快点,这里门口停车不能超过五分钟,要是被罚款了通通算在你账上。”
陈华遥来了好一阵子,还没见到灵惧,正想这小秃驴是不是迷路了,猛然听见他的叫声,走过去道:“我让你十分钟赶到,怎么拖了这么长时间?”
灵惧苦着脸道:“路程太远了,这位师傅还是抄近路来的。那个,我能不能跟你借五十块钱?车费不够了。”
“什么?车费不够?”陈华遥转向司机:“多少钱呢?”
“五十二块!”司机知道车上客人的朋友来了,听口音是本地人,也不好太过作色。
“从香樟路到红樱桃路只隔一条街,我坐过很多次出租车了,普通车费只要八块五,你这绕了多远的路程才搞到了五十二块?”
“堵车么,我这不抄近路么。”司机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本来听灵惧的外地人口音,想要敲一笔竹杠,料他不敢吭声,不想凭空冒出个朋友,又瞪眼壮着胆子道:“你们到底给不给?”
“我在医院大门传达室听广播怎么没听到香樟路到红樱桃路有堵车的?五十块算了吧,给个优惠价。”陈华遥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钞票递过去。
司机伸手正要接,陈华遥长长的手臂越过方向盘,嗒地拔下他的车子钥匙,反手一个掷铁饼的标准动作,车钥匙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司机脸色一变,正待发话,陈华遥半捏着拳头在车子挡风玻璃上轻轻敲了一下。
哗啦一声巨响,挡风玻璃像是被炮弹击中,整块突然碎开。玻璃碎片铺洒而下,洒满了车厢。幸好那是质量上乘的国产钢化玻璃,碎裂的碎片并没有锋利边缘,这才没伤到人。
“敲诈敲到老子头上,你胆子不小么。下次再敢到西区来胡混,就不是一块玻璃这么简单了。灵惧,还不下车?”
灵惧抓着车门的开关左拉右拉却纹丝不动,生恐被师叔责怪,急得满头大汗。
原来车子装了安全锁,必须要用钥匙启动开关,车门才能打开。现在钥匙不知何处去,出租车上前排与后座之间装有牢固的不锈钢护栏,想要出去可得费一番功夫。
要从车窗狼狈的钻出去也行,那未免有**份。
“这车子又不是你家的,怕什么。”陈华遥淡淡道,有心要看看灵惧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是什么样。
“哦,小侄明白。”灵惧慢慢蓄满力量,在车后座拳起身体,对着车门一脚。
藏在里面的车锁铁条瞬间挤破铁皮崩断,车门哗地打开,狠狠摔在车身上,震得车子来回晃动不止,竟连弹簧也被拉断了,这一脚的力量可想而知。
灵惧这才下车对着司机行礼:“阿弥陀佛,师傅得罪了。”
司机一时处于极度的震惊当中,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眼睁睁看着两人扬长而去。
病房是一间单人房,级别够不上特护病房,但是比普通房要好上一些。
魏公子有权有势,住的自然不能太差,但一点点外伤也要住特护病房的话让人笑掉大牙,住在这里比较合适。
里面陈设简单,整洁淡雅,一张病床,一张床头柜,两张茶几,四张椅子,对面一台彩电,墙角还有空调。
雷辛和一位“雷神之鞭”的成员狄维桢坐在椅子上抽烟,地上躺着几只空的啤酒罐和大量花生壳。
魏公子的两个贴身保镖坐在房间的另一头闷不吭声。
魏沉思斜靠在床头看电视,换了一身白惨惨的病号服,眼角略有青肿,脸上贴着创可贴,脸色有些憔悴。
“华哥,你怎么来了。”看到陈华遥和灵惧出现在门口,魏公子叫了一声,雷辛和狄维桢赶紧起身,叫道:“哥。”“委员长!”
陈华遥手里捧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轻轻放在床头,笑道:“公子奋不顾身,为组织光荣负伤,我身为你的顶头上司,理所当然要来看看。”这花是他在医院门口胡乱买的。
魏沉思道:“得了吧,哪有看病给人送红玫瑰的,你以为自己是漂亮女孩呢?”
陈华遥让灵惧随便找个地坐下,笑道:“你马子呢?就是那个李思思,她来看过了没有?”
“这点小事犯不着告诉她。”魏沉思对李思思没付出多少真实感情,根本懒得理会。如果是真正内心在乎的女朋友,恐怕早就第一时间打电话叫过来陪伴了。
陈华遥笑道:“没什么大碍吧?看公子说话中气十足,明天就能出院,后天就能抱着小蜜上床,来个三P五P不成问题。”
魏沉思怒道:“老子挨了三刀,伤得这么惨,你还好意思说笑!”
“哦?”
狄维桢说:“公子左大腿被人用折叠小刀扎了三刀,伤口都是三厘米左右深浅,没伤到骨头,总共缝了十一针,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休息静养半个月就好了。”
这种小伤对蟹委会等久经江湖的老混混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放在皮娇肉贵的魏沉思身上,足可叫人难以步行走路,让他疼痛难当,委顿不堪,精神也低落了不少。
寒暄了一阵,陈华遥抓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问道:“阿辛,公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雷辛给众人派了香烟,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阴森,沉声说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袭击案,冲着沉少来的。”
陈华遥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雷辛看看周围,灵惧是委员长师侄,这个消息已由杜隐桥传达至他耳朵,魏沉思的两名保镖是贴身之人,忠心耿耿,都不算外人,道:“今天中午我们和公子在象大校外的‘一品楼’吃饭,期间有几个小混混鬼鬼神神的跟着,我想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也就没有留意。公子上厕所的时候就被那几个人围住打了一顿,还在腿上扎了三刀。等我们赶到,那几个人跳窗逃跑了,人没有抓到。”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魏沉思插嘴道:“还是我来说吧。我走出包厢外面上厕所,有四个人就从厕所隔间里冲出来围住,说是要叫我好看。他奶奶的,要不是老子吃得太饱,包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狄维桢道:“算了吧,你那几下三脚猫功夫去欺负十二岁以下低龄儿童还成。”
魏沉思怒道:“妈的!信不信老子跟你比划比划?”公子在会里混了一段时间,学会了满口脏话,原来那个斯文有礼的富家公子形象早已荡然无存。
“行了,你少说两句。”陈华遥说:“总共是四个人,他们都对你说什么了?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外貌特征?”
魏沉思思索起来,说:“都穿着很普通的黑色夹克,身材中等。他们围住我一边骂粗话,说我是饭桶废物。有个人亮出小刀,我看见他手上有一道疤。”
“如果现在给你见到那几个人,你还能不能记得?”
“妈的,化成灰老子都认得!”魏沉思咬牙切齿。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遭这活罪。
陈华遥便掏出电话打给派出所的罗建平:“罗所长,我陈华遥啊。忙不忙?哈哈,有好一阵子没过去坐坐了,改天再去拜访。嗯,是这样的,我有个私事想请你帮个小忙。”
电话那头不断应是。
“我一朋友吃饭时碰到流氓了,但是没抓到现场,我不想把这事情闹大……哦,呵呵,罗所长真是四肢发达,头脑更灵敏,我才说到一半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好好,我在博爱医院住院部第一楼四楼的408号,麻烦了。”
陈华遥说完后,放下电话道:“公子不必丧气,须知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这点小伤算什么?几天过后照样生龙活虎,哥哥帮你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好生教训一顿。这个苦头我们不能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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