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遥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几口,慢慢回过神来,说:“哦,天适那小子的女朋友,我看质量不行,比龚娜娜好不了多少。哪有穿一身破衣服出去夸耀自己穿得好的?他得意什么?”
“女朋友好不好先不说,那好歹是女朋友!总强过你没有!”
陈华遥心道等返校就拆散陈天适和他女朋友。谄笑道:“爸,我怕找女朋友不够孝顺惹你们生气,这不一个个排查吗?除了外貌看得合眼,品行也要过硬,基本上一天查一个,上个月看完了水利工程系,昨天刚去土木工程学院巡逻,没发现什么漂亮妹子。下次准备去环境工程学院搞研究,争取半年内发现目标。”
老头子闷哼道:“你是傻了不成!学工程的能有几个漂亮女孩?外语学院、艺术学院、中文系那些怎么不去?”
陈华遥说:“爸,你放心,马上要轮到艺术学院了。过年我争取弄一个回来。”心想实在不行就请婉姐回家帮忙糊弄老头子。
老头子果然眉开眼笑,说:“过年?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你也不要急,慢慢找,总会找到合适的。”暗忖不给儿子一些压力他总是不知道着急。
“嗯嗯,爸,我给你倒杯茶。”
四个小伙子搬完东西告辞离开,留他们在家吃饭也不肯,执意要走。废话,谁这么不开眼的敢来打扰委员长的家宴。母亲给他们每人送了一条白杨树香烟表示感谢,然后兴高采烈跑去整理新到的日用品,懒得理会父子俩那点烂事。
老头子把电视上白热化的泳装大赛换成新闻频道,抿了一口茶说:“你二叔来过几次,都是找你,我没怎么理他。上次你爷爷大寿,那个秘书你是怎么认识的?”
陈华遥一笑:“二叔原本经营农场,近来野心勃勃又想开办旅游度假山庄,屡次审批不过,就想把注意打到齐秘书头上去。那个齐秘书以前在市政府就是个杂鱼,混最底层的,后面获得温继祖赏识破格提拔为专职秘书,我和他算是患难之交。”
老头子道:“二叔知道你和齐秘书关系不错。在我这里碰了壁,想去市里直接找你。”
陈华遥冷笑着说:“他也知道仰面求人的苦处了?”
老头子手掌轻轻拍打桌面,说:“你二叔几次低声下气来求我不过,我气也出了。我琢磨着吧,再亲不过亲兄弟,兄弟之间老是争争吵吵不和睦,没的让外人看了笑话。如果他去市里找你,你能说的就向齐秘书说一声吧,了了他这个心思,省得时不时又来烦我。”
“既然爸这么说,我能帮的就帮一把。若是齐秘书那里通不过,那我也没辙。”
老头子微微点头。
母亲整理完五分之一的东西,一时心满意足,打算留剩下的在余后几天慢慢过瘾,终于想起给陈询鹤爷俩做饭。菜式倒也不甚讲究,西红柿炒鸡蛋、芹菜炒牛肉、枸杞菜汤、清蒸鳜鱼还有小葱拌豆腐,简简单单四菜一汤。
母亲知道儿子食肠大,每道菜均做得特别足量,五个大号盆子全部装满。尤其是儿子最爱吃的牛肉,足足两斤料子,分作两锅来炒,方能保证牛肉的鲜嫩美味。这些分量的菜肴便是供应七八个人也足够了。
老头子照例要喝上两杯小酒。象京特产小锅米酒,酒精度只有二十二度,香醇可口,酒量好的喝上两斤也不会醉倒。
陈华遥给母亲夹了一筷鳜鱼最嫩滑的鱼腩部位,又给老头子夹一筷他最爱吃的鱼鳔,笑道:“爸、妈,吃。”母亲怜爱地看着儿子,也给他夹了一筷牛肉,陈华遥这才捧着堆得高高的饭碗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老头子自饮自斟一番,用筷子敲敲菜盆,说:“阿遥,你看看你妈天天操劳家务,早早白了头发,也该是时候娶个老婆回家替她分担分担了。我要求也不太高,像斯威夫特那种,像李嘉欣那种,像玛丽莲梦露那种,也就勉强凑合了。”
每次全家吃饭,老头子总会强烈要求儿子好好考虑讨老婆,这个话题陈词滥调,从陈华遥十八岁开始至今,已不知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说过多少遍了。
陈华遥额头冷汗比黄果树瀑布流得还欢快,暗道:“说得倒轻巧,提的全是世界级女神,你儿子要是有这个实力,不如去做专职牛郎来钱还快些。”嘴上哼哼道:“嗯、嗯,我会好好研究。”
老头子道:“呃,上次你不是带回来一套高档西装,说是女老板送的吗?那女人怎么样了?多大岁数的?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公司名字叫做什么?有多高?有没有照片先给爸妈过过目?”
陈华遥汗流得更多了,那西装是徐婉鹭送的,一时起意拿来吹牛,不料老头子念念不忘,只好照着婉姐的样子形容道:“姓徐,象京北区凤笛公司的老总,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七,有个哥哥前两年病死了。照片没有,模样嘛,挺漂亮的。”
母亲说:“哦,那比阿遥岁数还大,好像不太合适。”
老头子不置可否,吸了一口酒,说:“年龄身份外貌通通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孝顺!你们先处处看吧,也别辜负了人家。不管怎么样,过年了带回来,否则我绝不饶你!”
一家三口聊着天,有人在敲门。
陈华遥只道是邻居过来串门,汲着拖鞋开门。
来人身穿灰扑扑的旧西装,左手一箱苹果,右手一袋雪梨。
陈华遥惊道:“二叔,您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陈华遥的二叔陈知鹃,见状笑道:“啊,小遥也放假回家啦?正在吃饭啊!二叔正想来看看你爸。”
“哦,是,是。”陈华遥顺势接过二叔手里的雪梨和苹果,说:“来就来嘛,还这么客气,带这么便宜的礼物,也太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将贵重和便宜说反了。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带几个水果给你爸尝尝。”二叔搓搓手,憨厚地笑着。
老头子在屋里听到,立即用力地重重哼了一声。
陈知鹃随侄子走进客厅,叫道:“哥,大嫂!”
母亲起身道:“哦,是二叔啊,正好一起来吃个饭,我去给你拿副碗筷。”
陈知鹃笑嘻嘻地腆着脸上前,就势坐在陈询鹤身边,拾起酒壶给他酒杯倒满,说:“哥,近来身体还好吧,能喝酒,说明胃口不错,越来越健康。”
老头子板着脸道:“反正死不了!”朝厨房喊了声:“多拿个杯子。”
酒过三巡,陈知鹃一路知情知趣,知道自己在这屋子不受欢迎,说了许多风趣解颐的笑话,间或加上一些恭维大哥大嫂的意思,大大活跃了现场气氛。
小半斤米酒下肚,老头子颜色总算缓和不少,夹一块牛肉送入口中,问道:“老二,你的农庄又遇着什么为难事了?”
陈知鹃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一点点小事。来,大哥,喝酒,喝酒,我敬你一杯。”
老头子用力一顿酒杯,酒水四溅:“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我知道你的性格,没有难处不登门。虽然老子当年向你借钱你不肯,不过这种小事老子早就不记得了,更不会到处向人提起你不肯借钱的丑事。那毕竟已是过去,我早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有什么挂碍。说吧,要向我借钱也还是有的,几万?十万还是八万?”
看来陈华遥深深继承了老头子的性格:打人喜欢打脸,还要打得噼啪作响才算。
陈知鹃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声道:“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头子道:“不给大哥面子是不是?要钱嘛,我有的是。阿遥,把我房里那个箱子抬出来。”老头子原本也就是随口乱吹,箱子嘛,那是没有的,儿子自然有话接下去。
不料陈华遥从口袋掏出四叠簇新的钞票大力拍在桌上,每叠一万总共四万,都是刚从银行新取出来的。淡淡道:“既然二叔这么困难,那我就把单位发的元旦加菜费拿出来了。”
老头子眼珠险些弩直:你小子还真的有钱啊!急忙朝儿子使眼色——老子只想吓吓你二叔而已。
幸好二叔还真没借钱的心思,对那堆钱并不多看。被父子俩嘲笑一番,也没有生气,换了一副诚挚的语气说道:“大哥,其实我和你兄弟这么多年,那次是我真的错了。是老三见小遥考上大学,心中不忿,故意去找我说怪话,让我不要借钱给你。那时我也鬼迷心窍,不知怎么就信了他的邪。”
老头子摆摆手道:“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你度假山庄审批不过的事,我听说了。阿遥和市府齐锦川秘书关系不错,我让他回象京就和齐秘书说说,争取把这事确定下来。”
“真的?”二叔一时感激涕零,抓着酒杯的手指抖个不停,把自己的经历向父子俩慢慢说出。
这半年来,陈知鹃为筹办旅游度假山庄,把所有资金全部投入其中。再加上农庄经营不善,资金周转不良,几乎要将他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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