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蒙思飞打开皮套,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差点刺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居然也是一把刀。一把寻常街头小混混常用的西瓜刀。
苏成涯一见之下哑然失笑,流氓果然是流氓,送的礼物也是如此低俗不堪。他的古董仪刀珠玉在前,还有什么刀能入得了魏公子法眼?
西瓜刀式样略有不同,刀头略粗,显得甚为坠手,刀身是直的,长三十公分,刀背开有一列长短不一的锯齿。通体乌沉沉的,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在庭院明亮的灯光没有丝毫反光。刀柄长十五公分,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上头还刻有字。
感觉不像是工厂里的流水线产品,倒像是人手工制作的。
几位有钱人家的少爷都不自禁面露鄙夷之色。送礼,无非是金银珠宝之类寓意富贵的东西,哪有送把刀这么不吉祥?
看人家苏四哥,送刀也是古董。几个有见识都知道那是去年苏富比拍卖行秋季拍卖会的艺术品,保存完好,品相上乘,式样罕见,花纹美观,价值极高,乃是珍贵的文物,成交价十五万英镑。
这小子送把西瓜刀来算什么?这种西瓜刀在哪家超市花上二十块钱买不来?亏他好意思堂而皇之当做生日礼物送给魏公子,混混就是混混,永远上不了台面。
蒙思飞笑道:“公子,你看看上边的字写的是什么。”
魏公子不欲拂了蒙队长的面子,拿起一看,对着灯光念道:“一步砍十人,千里不留行。……我操,你当你拍侠客行呢!”
蒙思飞保持着醇和中正的笑容:“哈哈,公子,这刀怎么样?还满意么?”
“挺好的,呃……这个,切西瓜,不错不错。”公子勉强笑道。
蒙思飞道:“这是委员长五年前用过的刀,我费尽绝大力气,花了差不多七十五万搞来的。”
“委员长的刀?”魏公子大吃一惊,抓住西瓜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委员长征战象京黑道五年有余,前后用过七把刀子,其中三把已经在历次帮会拼杀中遗失,自己留着一把,另有三把分别赠给会中兄弟。
一柄暗黑啄木鸟,送给五虎战将的骇龙杜隐桥。
一柄红星牛角刀,送给饿狗先锋队的神经刀龙二。
还有一柄“鲜血钻石蔷薇”目前在汤姆.哈瑞贝恩的手上。
就算是亲厚如雷神三太子雷辛也没有这份殊荣。
能获得委员长的赠刀,兄弟们当那是了不得的荣耀。不说光宗耀祖,至少在黑道上是靓绝人寰的。像神经刀龙二这小子,天天在大家面前显摆,众人羡慕得不行。
眼下这把西瓜刀,竟真的是委员长用过的?
蒙思飞笑道:“我搞到这把刀,费了许多周折,不过都不是问题,希望公子能够喜欢。”
魏公子一时激动得声音都颤了,道:“好刀,好刀,一步砍十人,千里不留行……我说谁敢有这么大的气势呢!蒙队,你哪来搞来的?”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蒙思飞很是无聊的摆摆手。
跟在身后的神经刀龙二便道:“公子,这是蒙队长从黑市上花费很大功夫弄来的屠狗刀。”
屠狗刀!
“这就是传说中的屠狗刀!?”魏公子眼睛大了。
五年前委员长横行象京,持刀砍了一个路上意图强奸行凶无辜少女的歹徒,被带回警局审查,刀子当做证物收存。事后委员长不知使出什么法子放了出来,那西瓜刀却留在警局没能要回。
后来委员长名声鹊起,有个行将退休的老警员偷偷将西瓜刀从证物处带出,放在黑市上拍卖,就此流落民间。辗转多人多地,最后落在康乾集团头马荣某人之手。蒙队长得知消息,又是拉拢又是恐吓,花了七十五万华币才拿到手。
要知道当时涉及此案的歹徒乃是一位著名日本友人——时任东京都知事石原伸太郎的次子石原伸二。
委员长用这把西瓜刀在石原伸二脸上划了个十字,割掉鼻子耳朵并挑断手筋脚筋,石原伸二几成废人,几乎引起老大的外交风波。
刀刃上沾染倭奴之血,意义非比寻常,远远超过龙二的牛角刀价值,黑道甚至将之冠名为“屠狗刀”,意思是屠尽如狼似狗的倭奴。
老荣用一百万在黑市上买的,价值相当于一部高档轿车,放在自家里地窖收藏,只有至亲好友来了才拿出来观赏,受蒙队长好言相劝,这才忍痛割爱。
魏公子兴奋莫名,眼中喜色闪动,一时爱不释手,说:“持此刀屠尽天下猪狗,此生也不枉了!”
苏成涯不由闷哼一声。老子的十五万英镑古董仪刀你没当回事,这把破西瓜刀倒当做宝贝似的,这不是给老子使脸色吗!?
蒙思飞正色道:“公子,也只有你才配得上这把刀。”
魏沉思抓在手里用力一挥,看看四周,以一种傲视天下的语气说道:“嘿嘿,看来我当选五虎战将,已经没有太多疑问了。”
烤肉架边上的朱芒讶然道:“魏沉思发神经了么,一把普普通通的西瓜刀他高兴成这样,苏成涯送的仪刀都没这般欢喜,不是扫苏四哥的脸么。”
陈华遥正要趁机吹嘘西瓜刀的不凡之处,不料旁边有个英俊的家伙插嘴道:“小哥!你没混过象京黑道么?”
朱芒昂起头颅:“我可是北城龙兴帮的座上嘉宾,你说我没混过黑道?”
那个家伙用拇指比比小尾指,鄙夷地说:“龙兴帮?那种几十个人,混在游戏厅里收保护费,代小学生做作业打架,骗富家哥儿的钱拿来花销泡马子的团伙也能叫做黑道?”
“你又是谁?”朱芒冷静地看着对方,低声喝道。
他愿意拿钱给别人骗着花,并不代表他喜欢受到别人的嘲讽。
那个英俊男人坐在烤肉架前,拿起烤牛肉狠狠咬了一口,说:“抱歉,我说的是事实,没别的意思。看看你,都不了解象京的上流社会,以四少的身份地位,怎么会在乎一件礼物有没有面子。”
朱芒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那男人耸耸肩:“不好意思,貌似你没资格嘲笑苏四少。”
朱芒有些不大高兴了,道:“你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他这么沉着脸说话,倒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气度。
那男人嘿嘿笑道:“这里谁不认识你呢,朱二哥,朱家第三代的著名废柴!”
“你说什么!”朱芒的脸又红又白,腾地站起身来。
“我说你身为朱总的二儿子,却是象京混得最废的世家子弟,这点你没意见吧?还好意思嘲笑四少?”那男人同样起身,冷笑着看他。
陈华遥端详着那男人的脸:“哟,这不是苏老四的保镖龙傲天么?”
那人正是龙傲天,闻言吃了一惊:“陈华遥,是你!”
这次苏成涯出行,身边照样跟着两名保镖,一名贴身相随,一名在四周察看安全动静。龙傲天在周围巡查的时候正好听到朱芒说话,是以出言讥讽。
陈华遥用力咳嗽一声:“上次挨打得还不够惨?敢来我面前吵事?”
龙傲天脸色猛地沉了下去,转身就走,恶狠狠扔下一句话:“我就猜到那事是你找人干的。别担心,总会有你难过的一天!”
龙傲天自认受过美国海豹特战队的特训,身手笑傲象京。那天奉命前去象大恐吓陈华遥,返程途中遭到一伙流氓袭击,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牙齿也不见了五颗。
堂堂苏家内部保镖,精通格斗术,放在地下拳坛算得上二级精英,竟连街头流氓也打不过,这不笑话么!一直以来深以为耻,见到陈华遥,那桩丑事陡然兜上心头,便不好意思与他当面纠缠。
“干!”朱芒望着龙傲天的身影,狠狠吐了一口浓痰。
陈华遥道:“原来你是朱家的人,对了,蕤蕤是你家亲戚?”
“你认识蕤蕤?”朱芒一时没想太多,妹妹的闺名全象京可没几个人知晓的,说:“她是我妹妹。”
陈华遥的脸色加倍难看起来:“你是蕤蕤的哥哥,怎么连苏家一个垃圾小保镖也敢对你大呼小叫?”
“我、我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他计较而已。”朱芒淡淡说道。
看他的面目,长形脸蛋,剑眉入鬓,眼神炯炯,鼻梁挺直,颇有几分和夏荻蕤相似的地方。所差者在于缺少了一种真正的领袖精神,又多了一项漫不在乎的小流氓气质。
既然是蕤蕤的哥哥,断断没有叫他在人前受辱的道理。
陈华遥笑道:“不会吧,你心胸居然广阔到连人家当面叫你废柴都懒得计较的地步了?”
“你根本不明白大家族里头有什么门门道道,我也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朱芒哼了一声,继续去看彻底陷入亢奋状态的魏沉思。
只见魏公子抓着屠狗刀左挥右砍,口中哼哼哈兮怪叫连声。命人抬过十个硕大的西瓜,搭在桌子上由他亲自动手,一刀一个,将西瓜劈得瓜囊与瓜皮齐飞,汁水共刀光一色。
“哈哈,砍瓜切菜、杀猪屠狗,华哥的屠狗刀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女伴何翠莲满头大汗跟在后面,边上还有个一脸不爽的苏四哥以及莫名其妙的许苏杭。
周围的凤笛公司成员带着强烈的艳羡之色,这把屠狗刀在道上与暗黑啄木鸟、鲜血钻石蔷薇齐名,象征着黑道巅峰的暴力,代表着蟹委会崛起的血腥。无论谁能拥有,都是无与伦比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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