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隐桥在正德赌场检查出一个金库。
位于大楼后侧地下十米的地下室,和地下拳场并不相连。沿着台阶一级级走下去,灯光应声亮起,两面厚实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正对面一扇厚达五厘米的钢制大门,还安装着电子锁、报警器等等设备,颇有瑞士银行金库的感觉。
喝令汪董打开金库,杜隐桥腋下夹着账簿昂然而入。
金库保持着摄氏十八度左右的温度,有细小的微风。门侧一台电子监控仪显示出金库当前的温度、湿度、压力等等各项指标。
光线亮堂起来,只见里面近一百平米的空间,倒是说不上有多大,左右两列全是两米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东西。
几乎全是赌场开业以来,输红了眼睛的赌客们用大大小小各样事物抵押的东西。
经营赌场,不配备一间当铺就太不上道了。这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所,经常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倾家荡产连老婆也想卖掉。
赌徒的心理是越输越想赌,总想着翻本。输光了现金再刷信用卡,押掉了汽车再押手表首饰。种种行径,在日客流量上万的赌场来说屡见不鲜。
赌客们抵押的东西,有很多是有价值的、一时难以套现的,便暂时收至地下一个牢靠的仓库封存,日积月累得多了,便成了金库。
其中不乏祖传宝物、房契、地契、文物等好东西。
杜隐桥抓起一枚绿油油的手镯笑道:“汪董,还有这么个好去处,怎么昨晚没向我汇报呢?”
汪董和其他几名董事陪在身后,冒着冷汗赔笑道:“杜组长,昨天太忙太乱了,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一时没想起来,倒不是我故意隐瞒。您看,客人们抵押的东西基本就全在这里了。”
一位急匆匆赶来的秘书将一本厚厚的书册交给汪董,汪董再转递给杜隐桥:“组长,这是仓库清单,请您过目。”
杜隐桥打开清单,依着目录在“金石玉器”一栏内找到手中的那枚手镯。
上面写着:“手镯(单);冰种绿翡翠;重量一百四十八克;直径七十八厘米,宽9.5mm;入库时间2013年6月19日,抵押价五万华元;实际估价三十万华元,估价人:李名新(签名)。经办人:王敬群(签名)。”
价值三十万的手镯,给抵押成仅仅五万块,可见赌场将赌徒们急于翻本的心理玩弄了个通透。
人类从意识觉醒那天开始就充满了赌徒特质,总是喜欢冒险,总是喜欢以小博大,总是喜欢不劳而获。赌场的出现将这一特质发挥到了极致。然而只有非常少数的人才有那种运气,大多数赌徒往往赢小输大,把家当全砸在里面。——看看这个金库就知道赌场有多赚钱。
杜隐桥一件一件看过去,翡翠手镯的后面是一个港岛回归十周年纪念品,里面有十枚24K的纪念金币,金币面上分别有总设计师、港岛全景、回归仪式等等场景人像,总重量两百克左右,就算放在黄金市场上也得五、六万元了,可是抵押在这里只有三万块不到。
当年时兴黄金收藏,很多银行都根据这样那样的名目发行了不少金币银币。一眼望过去,好几排架子摆得满满当当,金光银光闪烁,煞是诱惑。
有纪念伟人名人生辰周年的,有纪念水坝大桥大厦落成的,有纪念国有公司重组成立的,有纪念重大日子的。设计倒是精巧,圆形的、五星的、六星的,图案美观大方,开办个展览厅绰绰有余了。
再过去是契约票据类。某某花园住宅社区第十七冻十六楼2单元一百四十平米住宅的房契;某某大街向南三十平米的商铺的租赁合同;某某科技公司的股票……
此外还有不少明清代的家具、木雕、玉雕、陶瓷,估价都不低,只是一时难以转换为资金才暂时寄存在此处。
汪董观颜察色十分专注,不顾自己两鬓斑白的头发,始终保持着低姿态,看杜隐桥眼光放在哪个地方比较,就抢上前为他做介绍。
“杜组长,这是五百克左右的海洛因。”汪董指着架子上一包白色粉末说道:“上个月豆腐党的陈老三押在这里的,还没有赎回去,暂时存在仓库里,我看他似乎不打算赎了。不过我们目前没有好的出货渠道……”
杜隐桥打断他的话,吩咐一名督查组成员进来:“拿出去销毁。”
“组长,这,这好几十万呢!”汪董急忙叫道。
杜隐桥颜色突然变冷,眼睛紧盯着对方:“汪董,我们委员长对待毒品的态度一贯如此,你是要这几十万,还是要挑战委员长的底线?”
汪董说不出话了:“自然是听凭督查组处置了,不过,这、这账目……”
“违禁物品,依例销毁,就这么写。所有损失记在督查组头上,谁有不服的让他来找我说话。”杜隐桥说:“楼上酒吧夜总会歌舞厅等场所从今天开始不准再有毒品流通销售,但凡涉及的,也要从严从重追查,对相关责任人严加处理。涉案重量超过五十克,当场枪决;五十克以下的,剁双手。这五百克海洛因,算起来应该值十条人命了,念在是督查组第一次检查,暂时不予追究。”
汪董忙道:“那是那是,赌场一向遵守法律法规的。”
杜隐桥换了副和蔼的神色,拍着他肩膀笑道:“汪董,你我相识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我相信你的为人,一定会好好管理赌场的。”
汪董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杜隐桥背着双手继续向里走去,走了一圈,都是些贵重物品,就没太细看,准备让会计进来对账。
“要成立个专门小组,请几个专家来对这批资产进行清理,尽快转换为流动资金。”杜隐桥一边走一边说道:“比如那些地契、房契、租赁合同什么的,能出手就尽快出手,别留太久了。”
“是,我也正有打算,就是原先赵楚楚急于改组,所以问题搁置下来,谁也没心思理会。”汪董没口子应道。
“这是什么。”杜隐桥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角落一件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那是一面古铜镜,边角镂刻云纹,爬满了铜绿,有个小小的三角托架。
汪董拿过清单名册翻了翻,向杜隐桥解释道:“这是前几年有个客人抵押的,作价三千元。专家说是北宋永灵候墓穴出土,品相不算好,价值不高,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杜隐桥的眼睛停留铜镜背面,精细的雕刻图案,是一个裸身男人的正反两面,刻得栩栩如生。左边用小篆写着“巫纹”,右边写着“魔刺”。那男人的背上似乎有图案,但已被铜绿锈满,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不过旁边那四个字十分耳熟,依稀在哪听说过。
汪董见杜隐桥对着这面镜子沉思良久,笑道:“杜组长若是对铜镜有兴趣,我一个堂弟的家里倒是收藏有十多块,品相上好,不如改天我陪您过去选选,看中哪块就要那块。”
杜隐桥终于记起“巫纹魔刺”这个词语出自徐英廉的嘴巴,在上一次对决中,他声称自己身后的纹身名为“巫纹魔刺法”,拥有神秘的能量。
听汪董这么一说,哑然失笑道:“我要你堂弟的东西干什么?这面镜子卖不卖?我按照艺术品市价购买。”
汪董忙道:“那不成,怎能要您的钱呢?这面铜镜您若喜欢,尽管拿去。”
杜隐桥正色道:“一是一,二是二,千万不能坏了规则。我身为督查组组长,如果不以身作则,反而在这里想拿就拿,想要就要,那成什么体统?这样吧,铜镜是三千块抵押来的,我出三万块购买,可以么?”
“太、太多了,两千就行,您看反正生了锈,不值钱……”汪董看到杜隐桥严峻的脸色,忙改口道:“那好吧,三万就三万。”
杜隐桥让一名随从用纸盒包好,交代道:“送到红河谷酒吧去,交到委员长手上。”
料想这东西,委员长应该有兴趣研究研究。
……
陈华遥去了一趟学校,领成绩单——已经放假了,只有校工、值班老师和一些离家远的同学还在。
肥猪宿舍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人不剩。胖子家在湖西省,前天走的,上飞机给华哥打了电话,不过华哥没接,事后太忙也忘了回电话过去。
杨超、何宝洋也分别有打电话过来。
他混迹江湖,曾经亲眼目睹好几位兄弟的生离死别,对这些小小的分别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反正过完年开学了又可以再见面。
成绩单是大大的满分,朱教授亲自给的分数,评语多为夸奖,赞其敬爱老师团结同学,品学兼优一心向上等等等等。
陈华遥不禁为之汗颜,对着空荡荡的校园发了一阵子呆,电话铃响了。
居然是从来没有联系的同班同学顾晨曦打来的:“喂,陈华遥,你回家了没?都整整半个月不见影子了,散学典礼也不见你到场,到底搞什么名堂啊!喂,你现在象京还是哪里?”
陈华遥想起顾晨曦也是象京本地人,答道:“还在象京打假期工,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对方大声嚷道:“你老婆都快被人拐跑了,还有心思打工?缺那几个钱嘛!”
“什么?我老婆?”陈华遥擦了一把冷汗。
“就是郁金香啊!郁金香不是你老婆么!”顾晨曦说:“有个高富帅追她追得好紧张呢!今晚安排在正德赌场楼上的夜总会请客,叫了我们班很多人。”
陈华遥忙问道:“香香答应了么?那个高富帅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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