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却没那么夸张,八菜一汤,酒也比较常见,主要是金厚生前几天就邀请委员长参加婚礼宴席一事联系过蟹委会。
雷主任强调,委员长不喜欢铺张浪费,尤其反感野生动物上桌的行径。上次天象娱乐公司李总请陈委员长赴宴,不顾委员长事先声明,安排了一道穿山甲,你猜结果怎么着?拖出去砍成九级重残!
普通就餐搞个四菜一汤足够,既然是你儿子的婚宴,那就稍微提升一些档次,八菜一汤吧!
对于蟹委会的标准,金厚生听得已经够多了,不敢阳奉阴违。
八菜一汤的普通菜色,分别是酱醉排骨、红烧蹄筋、黑椒牛肉卷、蜜汁炸雀舌、湘味剁椒鱼头、油爆元宝龙虾、卤水什锦菜、猴头炖乳鸽,还有一个汤是瑶柱乌鸡煲,由兰华酒店特级大厨施展浑身解数,细心烹制,务必要让寻常得见的菜式在自己手上变幻出更多更完美的味道。
普通的菜,辅料却是上乘。比如酱醉排骨,用鲍鱼榨汁,配以顶级的香料做成酱,再加上名贵的白兰地,如此做成一道鲜香嫩滑爽口的酱醉排骨。旁人咽进嘴里只道一声“好吃”而已,又有谁能想到其中花费恁大心思?
金厚生的弟弟金厚林在外边接待客人,腰杆挺得比铅笔还直,脸上挂着比御前大太监还真诚的笑容,任谁来询问兄长下落,他总会淡淡一笑说:“家兄正在里间陪委员长和徐专员喝酒,不便见客,还请多多见谅。”
不知道底细的也就罢了,明白其中门道的,往往大惊失色:“哪个委员长?哪个徐专员?”
金厚林直接用鼻子回话:“您想想,这象京城内,还有几个委员长?还有几个朱家特派专员?”
那人的态度往往会马上谦卑七分:“哎呀呀,这可不得了了,金老板竟然是委员长的朋友!失敬失敬!”
这时金厚林又压低声音说道:“委员长是我哥的兄弟,我侄子金辉前几天拜了委员长做干爹的。”
那人顿足不已:“你看你,和委员长这么好的关系,怎么不早说?上次那份石虎县市场供货合同我看我们没有什么异议,吃完饭就赶紧签了吧。”
废话少讲,徐英廉回想委员长的说话,越是觉得坐立不安,对陈华遥悄声道:“我上个厕所,去去就来。”
陈华遥知道他的心事,也没说别的,道:“去吧,好好解决。”
徐英廉走到洗手间门口,对一名想跟进去帮忙服务的女仆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原来也没这么多讲究,奈何十多年来象京暴发户层出不穷,酒店方面挖空心思提供服务,无所不用其极。暴发户们有的是钱,想要服务,这还不好说?!你把十多万现金摔在脸上,就算擦屁股之类的脏活也大有人抢着去做。
徐英廉钻进洗手间,来来回回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察看自己当下的面容。
半年来倒是胖了不少,脸部线条硬朗,轮廓分明,双眼炯炯有神,到底算是一名帅哥,只是从左耳到唇角拉出一条长长的伤疤再也不会消褪。
正所谓:记得思颖初见,两本作业教室,高考试卷上说相思。刀疤依旧在,曾照彩云归。
也罢!好好做个了结。
爱情从来都不是男人世界中的唯一,在很多男人心里,有大量事物比爱情来得更重要。权力、金钱、亲情、友情、地位、肉欲、理想、事业、兴趣、爱好、家庭、孩子……如此等等,太多太多。
“我究竟要的是什么?”徐英廉低声询问镜中的自己。在委员会所呆的半年光景,实在比过去浑浑噩噩的三十年要快乐得多。
报复十年前抛弃自己的初恋到底有没有意义?难道让她痛苦,自己就能变得更快活了吗?
徐英廉想着想着,竟是呆了。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一个年轻的女声轻轻问道:“徐专员,您还好吗?”
徐英廉蓦然从沉默中惊醒,看看手表,自己竟然已在洗手间独处了二十多分钟。
深吸一口气,拿毛巾擦干净脸上水渍,走出门外,对女仆说道:“我去外面透透气,你不用跟来了。”
“是,专员。”
徐英廉漫无目的走出走廊,见了大厅左右两个大牌匾上面贴着金红的囍字,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一百二十桌,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大厅内喧嚣热闹,新郎官兀自洋洋得意向道贺的客人拱手为礼,金厚林则在另一边享受客人们的追捧。金家的一个姑妈忙着给客人派发喜糖喜饼,还有两个男人喝醉酒吵了起来。
一切再也平淡不过,人生正是如此。
徐英廉呆在立柱边上吸了两支白杨树,终于下定决心,找到新娘的化妆间,直接推开门闯进去。
“英廉,你怎么来了?”王思颖惊觉回头,化妆师不得不停下手指的动作。
双重喜事令王思颖今天看起来娇媚无双,脸上红扑扑的甚是娇艳。哪两重喜事?一是婚礼,二是即将到来的私奔。
徐英廉向化妆师说道:“你先出去。”
化妆师看了看王思颖,后者点点头。化妆师便放下手中工具退出门外,还替他们掩上门口。
“这么急,想我啦?”王思颖仰着脸冲他直笑。
徐英廉不觉伸手去抚弄这女人精致的脸蛋,说:“思颖,你真漂亮,你的影子我十年来耿耿于心无法忘怀。曾经,你对我来说就是月亮,我抬头望得见你,梦中想得起你,却总是可望不可即。”
粗俗的街头打架王徐英廉怎么会说得出如此文艺腔调的对白?都是前几天跟委员长学的。每多和委员长接触一刻,徐英廉就对委员长多佩服一分,这人的知识和他的力量一样,总是无穷无尽,望不到边际。
为什么人家有包括大明星沈幽桐在内的十个情妇,即将同朱家公主结婚,而自己只能在初恋情人的婚礼上当个搅屎棍?这就是区别。
所谓的爱情并不重要,追随着委员长的步伐一路走下去才是人生目标。
跟着他走,你就能得到世界的全部。
“等下再摸。”王思颖笑道:“把人家的妆都弄花了。”
徐英廉道:“妆花了可以再化,镜子碎了可以再补,但是人的感情出现裂痕,你觉得还能挽回吗?”
“英廉,你说些什么呢,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王思颖始终察觉到了心上人的异样之处。
徐英廉直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没发烧吧?”王思颖想要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
“你觉得呢?”徐英廉笑了笑。
“你这几天一定是太累了。”王思颖坐在椅子上,抱住他的腰不肯松手。
徐英廉静静地说:“王思颖同学,是时候放弃了。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十年前的感情对大家来说只是个玩笑。”
“这、这不是真的,徐英廉,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呜呜……”王思颖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徐英廉任由女人哭泣,既不吭声也不动作,一会儿泪水沾了衣襟。
隔了好久,王思颖泪眼婆娑地抬头问道:“徐英廉,说实话,你爱过我吗?”
“十年前爱过,现在不爱了。但是我允许你在我心脏内百分之一的空间里留一个永久性的位置。”
徐英廉轻轻推开她,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他突然觉得轻松无比,仿佛一个在沙漠独自跋涉上万公里行程的旅人,放下了所有包袱。
一道明悟,了然于心。
刀疤依旧在,曾照彩云归。
从此之后,他不再是又傻又挫的孔雀王,他已升级为全新的,更强大的孔雀明王。
金厚生对中途离开的徐英廉不敢多问,频频向陈华遥举杯夹菜,恭维话说了一大箩筐。
至于王刚宏,真真恨不得女儿嫁的人是委员长而不是金家的小子才好。不过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对委员长来说,在别人眼中天仙一般的女儿只能算是老菜皮,他凭什么看得上?
不过委员长能亲自来参加婚宴,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更何况那特派专员徐先生还是女儿的高中同学。以后家里若出了什么问题,肯定得劳烦他们照拂才是。
陈华遥勉强吃了三成饱,点上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说道:“金老板,说句实话,虽然以前我们没什么交情,但蟹委会对你的‘再回首’餐厅做过调查,菜式可口,价钱公道,环境卫生,面对广大普通民众服务,算得上是一家好餐厅。以后但凡有蟹委会管理的地区,都欢迎金老板来投资开店,我在此表示欢迎。”
他本意对金王两家并无成见,只是王刚宏的女儿王思颖与手下大将徐英廉存在一段孽缘,牵涉不到私人恩怨。
金厚生暗叫一声侥幸,自家开设连锁餐厅,本来就是以中低档消费为主的,物美价廉才能吸引回头客,一向以最高标准来要求。不过能蒙委员长夸赞,却是比什么都实惠。以后在西区和北区做生意,想来会方便很多。“委员长,在下做人本分,做生意也恪守做人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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