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依依看来,废墟鸟说这话的口气明显很狂吗!
如果像废墟鸟所说的那般真的什么都能满足别人,那么今日它就没必要飞身下来主动与她要求交易了,毕竟有缺才需交易,自己都有缺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满足得了别人任何所要的需求。
更何况,功德金光这东西是能随随便便能拿出来交易给其他人的吗?
自救回古神族人后,她身上的功德已经十不存一,虽说对于其他人而言还是多得惊人,但以她这种消耗速度来看,若是不省着点用,估计最后这十不存一里的一也都得散个干净。
毕竟,能涨大功德的机会皆是可遇不可求。
“你自己都还有需要向别人交易换取的东西,便说明你本身不是万能的。既如此,你的话我还真没法采信。更何况,就事论事,我的需要自己便能达成,本就无需通过交易的形式通过旁人来达成。”
张依依一脸淡定,明显对于废墟所谓的“任何需求”无动于衷。
这番情形落在废墟鸟眼中,一时间也分不出张依依到底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故意拿高姿态以便在接下来的交易之中占据更大的优势便宜。
“我知道你们几人来自仙界。”
片刻后,废墟鸟看着张依依径直说道:“仙界与下界三千大小世界不同,从仙界进来的人从来都不是被迫进入,只会是主动进入。虽然在我眼中,不论你们从前是人是鬼是仙是神,总之来了我界之废墟都没有任何差别,但主动进入与被动进入动机却是截然不同。你若真无所图所需,又怎么可能主动进入界之废墟这种地方?”
废墟鸟直接把话挑明,眼前之人福缘深厚,功德惊人,甚至于隐隐还有神威显露,如此身份者,竟会亲自踏足界之废墟,只能说必有所图,而且是对界之废墟有所图。
既然有所图,那么交易当然能够成立,它就不信此女当真一点儿想从它这里得到的东西或者便利的想法都没有。
“那又如何?”
谁知,张依依在被当面挑破之后,依然神色无改,淡定得惊人:“即使你说得都对,即使我入此地的确有所图,可谁说一定要通过与旁人交易才能达成目的?你们虽说是这一界的话事人,但说到底你们与我们这些外来者一样,也得受这方界域的规则制约,难不曾我不愿意交易,你还能强迫我不成?”
张依依看出来了,废墟鸟的确有几分威胁之意,可光是拿他们的身份来历目的说事,这种威胁着实分量太轻,轻到根本无法成为谈判的筹码。
而且看这样子,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再与废墟鸟继续谈下去,废墟鸟架子还是没有真正放下,看来是他们吊废墟鸟的胃口还没有真正吊够,现在便谈交易的话,他们这方想占便宜恐怕还是不够。
所以下一刻,张依依抬手挥了挥,转身又走了,再次以实际行动拒绝了废墟鸟。
而废墟鸟所调的那道透明结界只能隔绝神识窥探,却并不能阻拦张依依的脚步。
想来规则到底也是公平的,在这废墟海之中,只要不曾触及这方界域规则,谁都无法强迫谁、为难谁,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他们这些外来修士免费劳工的一道打白工的基本保障。
再次当众驳了废墟鸟的面子,周围修士看待张依依的眼神当然就更加不同起来。
特别是废墟鸟竟然还是没有发难,随后一声不吭地飞走后,众人看待张依依的目光简直满满都是敬畏。
今晚天黑得格外之快,前脚张依依一行人才刚刚回到安身的小屋,后脚暴风便随着黑夜一并降临。
这样的暴风本身并不不算太大,真正恼人的是其消弱灵力的速度极其之快,所以碰上这样的夜晚,对于外来修士来说哪怕提前躲进了固定之所,却仍然无法保障可以平顺的度过这一夜。
张依依他们身上含灵气的东西多,黄峰身上也有不少灵石打底,所以这样的风暴之夜对于他们来说顶多也就是损耗更多一些罢了,但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幸运,毕竟不是谁都有着足够多资本助他们度过危险的风暴黑夜。
“今晚的风暴好像格外厉害。”
鬼王最不喜这样的夜晚,喃喃嘀咕了一声音便开始琢磨自己的那几块至阴魂石。
而瑛兴致勃勃地想要与黄峰说话,但每每说到一些关键词前总会有意无意间被苏虹岔开却不自知。
黄峰也并非真是个情商低的人,最开始时不过是因为几位长辈的身份,所以一些东西根本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大半个月相处下来,他就算再忽略迟钝也看得分明。
关于瑛对他的兴趣,黄峰并没当真,毕竟他听师叔单独提及过瑛的身份来历,放在瑛眼中,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合适的道侣人选而已,与所谓真正的喜欢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相反,他其实还挺看好瑛师伯与苏师伯将来的发展,或许等以后他飞升仙界时,这两位长辈已经成了好事。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自己的言行举动,下意识地看向了张依依。
前一秒明明还在补充灵气的人,这一瞬间却是已经入定,不说招呼都没打一个,光看其眉宇之间还残留着的惊疑之色,也足以说明张依依这场所入定来得十分意外,甚至于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
“这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影响入定?”
瑛有此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以张依依现在的身份与实力,照理说不该有什么可以将其影响至此才对,毕竟神威神体压着,当真可谓是万邪难浸,难当说这小小的界之废墟内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可以凌驾于神灵之上的存在?
“没什么不可能的,替其好好护法便是,或者未见得是坏事。”
苏虹只是短暂惊讶了一下,而后便淡定了下来,甚至于想起了另外的某种可能。
他这话,瑛一下子自是听不明白真正含义,但鬼王与黄峰都听懂了。
在这种地方,能够影响到张依依突然之间直接入定,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她本能的接受了这场意外,既然是本能的接受,想必的确不算坏事,更甚于很大程度是与他们特意前来界之废墟的真正目的的关。
换而言之,张依依眼下这突然而至的入定极可能与洛启衡有关。
……
张依依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被一团巨大的风暴包裹住,一个劲不停地朝着废墟海底下而去。
原本她应该直接破除掉这团风暴的包裹才对,可这团风暴中熟悉的气息却瞬间让她改了主意放弃了抵抗。
进入界之废墟以来,她一直无法感应到洛启衡的存在,两人之间所有的联络手段也在这其中全然失去作用,但没想到在这个风暴无比狂乱的夜晚,她却是首次感应到了与洛启衡有关的直接线索。
除了时刻准备出手的防御以外,她几乎是任由那团包裹住神魂的的风暴带她前行。
废墟之下深得惊人,张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被包裹着往下飞了多久,直到整个人停顿于一片昏暗的混沌之中。
站定之后,一道光从前方亮起,渐渐印入她的视线之中,看清之后,发现那道光的中央盘坐着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洛启衡!”
张依依顿时激动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朝那道光的方向飞去,但没两步自己便被某种无形的阻挡弹了回来。
不死心之下,她又试了好多回,只不过结束却都一样。
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不能绕开那无形的阻挡更进一步,同样不管她怎样呼喊试图联络前方光束正中央背对她盘坐着的人,都丝毫没有回应,看到的仍然只有洛启衡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背影。
着急之下,她干脆取出了虚无剑,想强行斩开那道无表阻挡之际。
但下一刻,她整个人便陷入失控之状,神魂一下子被踢了出来。
“醒了!”
待张依依睁开眼的瞬间,众人很快便确定了张依依神魂顺利归位,自然也跟着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们询问依依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张依依便直接开了口:“我看到洛启衡了,就在刚刚!”
其实前后神魂出窍的时间并不算太久,待听完张依依详细将发生的事情一点点讲出来后,几人心中也大概有了些猜测。
洛启衡果然就在废墟海内,只不过明显是被困在了废墟海底某个角落,那道无形的阻挡隔绝了所有,很难破开进入。
而且,就算能够破开,如今也无法确定强行破开之后,会不会对洛启衡现在的情况有进一步不利的影响。
“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主动再进一次同样的地方?”
鬼王想了想道:“不论如何,得先确定那里的具体方位才行。”
之前到底是巧合,还是洛启衡被困前给自己所留下的求救很难判断,但巧合也罢还是旁的什么原因都好,先确定洛启衡被困的具体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若是他们真身进入而非仅仅神魂的话,想要破开那道无形阻壁要容易许多?
见状,张依依果断主动入定,放出神魂试图勾联某种特殊的带着熟悉气息的风暴团。
而这一次虽说时间之上久了一些,但最终竟真的成了,她再一次进入到了原本那处混沌般的地方。
不过这回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张依依也不敢再随随便便企图使用暴力,免得一下子就被踢出。
细细观察过洛启衡周围所能观察到的每一丝细节后,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与洛启衡的神念沟通之上。
但可惜的是,洛启衡不仅仅只是一直背对着张依依纹丝不同,更为主要的是整个人早就陷入到了某种难以惊扰唤醒的昏死状态之中。
她甚至可以确定,即使双方之间没有这层无形阻隔存在,哪怕是面对面,也很难唤得醒对外界全然无知的洛启衡。
见状,张依依不再迟疑,当下便试着开了神目。
神目之下,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不同了起来,而洛启衡盘坐在光束中的背影竟像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黑洞一般,正在不断地吸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黑森之气,一时一刻都不曾停止过。
张依依追踪着那些黑森之气反向寻源,恍然之间才发现自己竟是置身于一处无边无际的莹色矿脉中。
除了形状不同、自然符纹大小不同之外,这些矿脉与他们这些天在废墟里挖出来的一枚枚的小巧氢源成份一致、气息一致,明显同根同源。
所以,这些才是真正的氢源原矿?
而那些不断被洛启衡吸收进入身体的黑森之气,才是氢源矿石中真正有用的精华所在?
到了这会儿,张依依虽不明白洛启衡为何要以自身为载体直接吸收氢源矿原石中真正发挥作用的黑森之气,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陷入如今的危险之境。
没错,正是危险!
在神目之下,洛启衡体内经脉四处是伤破破烂烂得厉害吓人,一五一十的被张依依看得清清楚楚。
氢源之气的吸收早就已经超出了洛启衡这个载体的极限,但此时陷入昏死之状的洛启衡根本无法停下,只能本能继续吸收。
要么到所有氢源原矿内的氢源之气通通被吸收完,要么等到他再也无法承载自爆而亡,否则没有外力干扰的话,根本停不下来。
更为主要的是,洛启衡或许已经不止一回濒临承载极限。
不知道他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准备与安排,前面几回倒勉强维持住了这份极限平衡,但同样,他的种种提前安排与后路明显都已经消耗干净,照这样不断吞噬吸收的速度来看,若无外力强行中断的话,顶多半个月功夫,洛启衡必将自爆而亡,再无其他侥幸可能。
收起神目,张依依果断留下了自己的一丝神识方便回去后定位此处,而后没再多留,故意做出强破无形阻壁的举动,下一刻便被踢出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