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上,月光淡淡,两个人影僵硬地矗立在那儿。
“你想怎么样,告诉欧阳子?”恩熙攥紧手心,她看着站在前面一直不说话的祁赫,万万没想道到第一次想偷东西,就被祁赫给抓住了,虽然祁赫不知道那床头柜里放的是什么,但是上了锁,必定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祁赫没有说话,淡淡的视线,只是望着天上那一轮弯月,今晚的夜色有点清冷,比起以前和玄青一起看过的那些月光,要逊色多了。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恩熙在心里想,祁赫越是这么摸不透,她越是心慌,若不是担心恩乐回来了,会夺去父母的宠爱,夺去祁赫的注意,她又怎么会对恩乐下手?
这都不能怪她,不是吗?
“你在找什么东西?”祁赫终于说话了,挺正常的问题,恩熙大半夜在欧阳子房间里寻找什么?
恩熙却没有立马回答,要告诉祁赫关于烛龙的踪迹吗?不行,如果告诉了他,他一定会去找烛龙报仇,烛龙知道是她透露的消息的话,肯定也会把自己和他交易的事情告诉祁赫,大约沉默了两分钟,恩熙才说道:“含血玉。”
祁赫的眼眸动了动,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月光淡淡,他的唇十分的薄,平时也很少会有微笑的弧度,整张脸都冷漠而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狼族的事情,才导致他性情变得越来越冷淡,毕竟仇恨压在身上久了,也会让一个人的心智受到影响。
“含血玉?”祁赫慢慢地说出这三个字,语气中的怀疑,不言而喻。
“欧阳子曾经问过我不少次关于含血玉的事情,难保他对含血玉没有兴趣,而且他又不是不能回天空之城,知道含血玉的人也不多,我爸妈他们不可能偷,你也不可能,那就只有他了。”恩熙的解释,似乎也合情合理。
欧阳子贪婪,又对于这种宝物之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而恩熙多疑,偏执,非要认为这是欧阳子所为,并不是说不通。
再次陷入沉默,恩熙的心跳很快,她知道祁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只能期待着他能从欧阳子平时的不靠谱中,选择相信自己。
“不会是他。”半晌,祁赫才坚定地说道,那语气竟然无比认真,是在为欧阳子辩解:“所以不用再怀疑他了。”
恩熙愣住,她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总是勉强和欧阳子师徒相称的祁赫,会这么认真地替欧阳子辩解,她知道不是欧阳子,所以立马附和点头:“我知道了,但是,你也别告诉他吧,有点尴尬。”
“好。”
恩熙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被祁赫带来楼顶,也已经没有了睡意,伏灵瓶还是要找的,可是已经被发现了一次行动,看来接下来得谨慎行动,今晚是没有机会了,不如就和他一起看看月亮,吹吹晚风吧。
这也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夜色虽淡,可是很美,那缥缈如仙境的夜空,此时星光点点,比起刚才来说好像要多了一些星光,恩熙坐在了楼顶的边缘,双脚悬空,看着那弯月说道:“听说里面有嫦娥。”
祁赫平时对于恩熙并没有什么好感,非要说有一丝奇异的感觉的话,那就是欧阳子那张乌鸦嘴爱胡说八道,时不时将他和恩熙捆绑起来打趣,此时,夜色正浓,在这柔和的风中,好像那样的淡漠,也消退了一些。
许久没有如此安静地看着月亮了吧,祁赫走到了恩熙身边,目光一直都在那轮月牙上:“嗯,也许是有吧。”
“当然了,女娲都有,嫦娥肯定也有。”恩熙有点小孩子气地说道,声音清脆甜美,晃神间,祁赫的心神竟然一震,有种将恩熙错当成了恩乐的感觉,而且一起看月亮的回忆中,除了玄青,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在绸琳的幻术中见到过,是恩乐。
“对了,你身上那奇怪的内伤好了吗?”恩熙又问。
奇怪的内伤,说的就是偶尔会发作的剧痛吧,祁赫语气平平:“好多了,很少会痛。”
不知道是欧阳子教的好,还是这伤痛多了就习惯了,祁赫感觉这段时间以来,好像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开始消停了,不再时不时出来折腾,正好也给了他大把的机会和时间,好好地学习欧阳子交代的那些道法和内修。
两人没再说话,一同观月,像是感应到了这两个年轻男女的视线,本来暗淡的月牙,忽然破出了云层,光辉纯洁而盛大起来,将这个安静的世界,烘托成了梦境一般。
“祁赫,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恩熙咬了咬下唇,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有些事情,她一直都很想知道祁赫心里是怎么想的。
“嗯,什么?”祁赫难得的有耐心。
“你还记得恩乐吗?”恩熙的话,让祁赫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奇怪起来,自从从绸琳的幻术中看到了和恩乐的画面,祁赫对于恩乐的感觉就有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为什么他看到的不是找烛龙报仇,不是复活狼族,更不是在那深渊之下灼热的痛苦,明明这些才是应该他刻骨铭心的事情,出现的,却是他毫无印象画面,他和恩乐在地藏森林里追逐着,笑得很开心。
“记得。”许久,祁赫的声音才沉沉响起。
恩熙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还记得?呵呵。
“我觉得恩乐可能喜欢你,你怎么想?”恩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虽然她现在不在了,可是作为她的姐姐,我想知道,你对于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祁赫不知道恩熙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恩乐人都不见了,他是什么态度,有什么用吗?
而且对于恩乐,虽然感觉有点特别,终究也不是所谓的男女之情,不过是见面几次,发生了一点交集,祁赫不愿意承认心中那曾经轻轻悸动过的心意,他说道:“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问的问题很无聊。”
说着,他转身想离开。
“无聊?”恩熙站了起来,身子在楼顶的边沿显得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着掉下去,她鼓起勇气,看着祁赫修长的背影大声问道:“那如果我说是我喜欢你呢?!”
祁赫的身影顿住,在欧阳子的旁敲侧击中,他早就明白了恩熙的心意,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在狼族的仇未报之前,他暂时无法去顾及这些儿女情长,所以最后的答案无非也就是:“同样很无聊。”
勇气一下子就消失了,像破了的气球一样,恩熙如鲠在喉,看着祁赫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顶,他的回答比起拒绝更加伤人,喜欢他,只是一种无聊吗?
……
哀怨的笛声,从一间亮着黄豆灯光的小屋子里传出,在这幽幽深夜里,仿佛一位女子被负了情意,而躲在某个角落里哭泣。
一个洁白的身影,站在屋子外面,凝视着那月牙,耳边是千年前听闻过的曲子,在恩乐的吹奏下,断断续续却也有了一丝神韵,真好听,经过含血玉而传出,更是多了穿透人心的力量。
烛龙,也快找到这里来了吧,妖狐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在月光下,周围的土地明显有一丝焦黑的迹象。
在狐妖镇画地为牢这么多年,终究也是躲不过追逐的,只是,曾经想要复活爱人的夙愿,如今成了空谈,妖狐摊开手掌,那一团黑气在手心一闪而过,就好像他陪在身边一样,也罢,就当还在身边。
只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烛龙发现恩乐,妖狐想起恩乐胸前的那颗灵珠,嘴角清淡的笑意凉去,该回来的,总是要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