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和牙牙在后面并排坐着,雨水带低了整个上海的温度,也包括车里的温度。
牙牙打了个寒颤,白落感觉到了,立马轻声让人把空调打开。空调的风立马吹了出来,带着一股新车特有的味道,闻得牙牙想吐。
可是她瞟了一眼心不在焉看着窗外的白落,就强行想让自己好转一些,悄悄开了一丝丝窗户,让雨水的腥味和车里的味道对冲。
而这一切,白落都不知道,哪怕窗外的风也吹到了白落身上。
牙牙看出她的心思,主动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就先去医院看看吧,能尽快到更好,弄完了再回家里。”
白落是想将牙牙带回家,把东西放下,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医院的。
一听这话,她有些意动,可看一眼牙牙的肚子就打消了念头:“先放东西,说不定我家里人现在还在休息,打扰了也不好。”
牙牙点点头:“也好。”
其实白落只是因为医院里人多,怕牙牙跟着去了身体受不了,如果先回家的话,牙牙还有时间先休息。
陈和裕在车里等白落,壮汉陪着两个女人上去,负责搬东西出力气,弄得牙牙还有些不好意思。
“东西就放门口就行……”白落指点着壮汉,说着说着,发现了不对,门口怎么有两双鞋,还恰好就是她爸妈的!
白落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往家里冲过去,正好看见白郁在睡觉,陶然准备穿外套。
“爸、妈!你们怎么……”父母健康,白落第一反应是欣喜,紧接着就觉得有些不对,不是说陶然的身体不好进了医院了吗?她连夜赶回来就看见两人都没事,这是个什么情况。
此时牙牙也循着白落的声音,赶了过来,陶然立马把门一关,然后摇晃着白郁:“怎么办怎么办,女儿回来了!”
“干什……女儿回来了?”白郁的倦意顷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想着白落怎么也得过个两三天才回来啊,现在跟她说是医生误诊还来得及吗?
在陶然把门关上的那一刻,白落心头的疑惑就越来越深了,先是牙牙再是爸妈,每个人都变得很奇怪。白落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还是很疼的啊,看来自己没做梦,那会不会是疯了。
“牙牙。”白落双目无神地看着门板开口。
牙牙赶紧应了一声,就听见白落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疯了?”
白落这话把牙牙吓得不轻,赶紧说:“我跟陈和裕的司机说一声不用等了。”
“好。”白落说话时,全程没有看牙牙,可牙牙在听到好字时就一溜烟跑去了门口,笨重的身材让她移动起来像个企鹅一样艰难。
等牙牙走开了,白落才一下一下地敲着门问道:“爸、妈,想好理由了吗?”
都说知子莫若母,白落也十分了解父母,难怪在电话里,白郁说起陶然的病情时十分语焉不详,可能就是还没想好到底得了什么病吧。
白落的连夜回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慌里慌张地没有准备好。
门里没有应声。
陈和裕此时在楼下等着,看着属于白落家里的窗户。
刚才他的手下已经将推测出来的内容告诉了陈和裕,无非就是白落的父母为了骗白落回国装病了,可究竟为什么他实在没想明白。
“老板。”已经在楼下停了半小时了,明明知道白落小姐不会下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老板在看什么,所以他才忍不住提醒到。
陈和裕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说了声:“走吧。”
原本谈好代言,陈和裕就该回来的,却不曾想拖了这么久,办公室等着签字的文件应该堆成山了。
牙牙十分识趣地去了房间里,将空间留给白落和她的家人。
此时在客厅里,白郁和陶然坐在一起,白落一人坐在小沙发上,单手撑着头,只觉得自己因为时差和长途飞行的疲惫更加深了。
陶然和白郁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踟蹰着不知道要跟女儿怎么说。
“落落,你先去休息吧,等你醒来,妈妈什么都告诉你。”陶然下定决心之后,慎重地开口说到。
“不骗我哦。”在家庭环境里,就是很容易放松,哪怕知道父母骗了自己也很容易产生困倦。
白落在大起大落之后实在撑不住,于是就去睡了。由于心里有着担忧,所以她醒得也很快。
她起床之后,匆匆披上了外套,生怕爸爸妈妈又找了理由离开。
万幸的是,白落刚到客厅就看见了坐着等她的白郁和陶然,看见她醒的这么早还十分担心:“你起来这么早干嘛?爸爸妈妈又不会跑。”
白落拢了拢衣服,也坐在沙发上。
不得已,白郁就给她讲起了这几天的遭遇。
那天正好是白落进警察局的时候,有个陌生女人找了过来。
陶然从猫眼里看见这个女人,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就开了门。
这个女人形体优美,面容也保养得十分好,只有干燥的手部皮肤暴露了她已经不年轻了这个事实,陶然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有着莫名的高傲感。
“请问您是要找谁?”出于礼貌,陶然问了这句。
女人收敛了自己的高姿态,透着几分别扭地想和陶然拉近关系:“我叫靳凌雪,秦柏的母亲……靳恨春的姐姐。”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可以理解成是秦柏的母亲也可以理解为是他母亲的姐姐,一般人想到的都是后者。
陶然听了之后,终于想起来是觉得这个女人哪里面熟,原来是她跟靳恨春长得十分相似,陶然知道这个女人必定是有话要谈,于是就高高兴兴地让她进来了。
“您这次来是想商量两个小孩子的事还是怎么?”陶然不和她兜圈子,只要牵扯到女儿她就没有耐心。
靳凌雪说:“可能您不知道,我妹妹啊,她这里有点问题。”
她指了指脑子,然后说到:“我母亲也有阿兹海默症,所以,秦柏这孩子的事情他们都是做不了主的。”
上次来的时候靳恨春说的做不了主居然是真的,陶然记起来这么一茬,只想起来秦柏他外婆好像是有些不对劲,靳恨春倒是看不出来。
见陶然面色有所迟疑,靳凌雪喝了一口水,把杯子又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继续说到:“他家里能做主的,只有他父亲,就是啊,秦柏这孩子一直不愿意认回去。”
确实,陶然没有见过秦柏的父亲,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也就没有多问:“他父亲……是谁?”
“您应该听过名字的。”靳凌雪笑得势在必得,“秦修明。”
秦修明?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华人首富!福布斯全球排行第十!纵使陶然不关注这些也熟识了这个名字,还好良好的素养让她依旧淡定着。
“那您的意思是什么呢?”
陶然不相信这女人的话也是有原因的,毕竟秦柏来的时候没有提过他父亲,白落也没有提过,想来这两个人的共同点也就只有是同一个姓氏而已,实在说明不了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我觉得您还是和秦修明见个面比较好,毕竟他是秦柏的亲生父亲不是吗。”
这就是靳凌雪过来的理由。白落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最后见到秦修明了吗?”
陶然和白郁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关于这件事他们觉得还是不要再瞒孩子了好。
“后来她当着我们的面联系了秦修明,秦修明很快就到了。”
没有人会觉得秦修明是个骗子,毕竟是个这么大的企业家,怎么也不会骗到他们头上去。
秦修明本人非常彬彬有礼,这一点让白落的父母都对他有着好感。有着身份的加持,加上秦修明本来就是一个成功的资本家,而成为资本家的首要条件就是有一张会说话的嘴。
白郁和陶然说起来都是很普通的市民,怎么会抵挡得住秦修明的蛊惑。
秦修明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叹了一口气,成功地让白郁和陶然将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这时候秦修明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儿子有没有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他曾经有过未婚妻。”
曾经而已,白郁觉得现在是新世纪了,怎么还会有人拿自己儿子从前的感情说事。
陶然是女性,总归会敏锐一些,直觉秦修明话中有话。果然,秦修明继续开口说道:“他的未婚妻在三年前去世了,而最近这位未婚妻的家人找到了我,说我儿子涉嫌谋杀。”
白郁和陶然从来就是生活在小幸福之中的,谋杀这个名词离他们还太遥远,以至于一时之间都没有理解秦修明的意思。等领会过来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又看见秦修明朝着他们夫妻俩郑重且沉郁地点了点头。
“我是他的父亲,自然不会说这些来骗人,我只是想让你们认清楚,你们女儿究竟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送秦修明之后,夫妻两人一合计,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只能装病让白落自己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