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很尽职尽责地将捧月的话转达了,末了委婉地道:要封王是捧月替二皇子求下来的,该封什么,大概朝中又得有好一番争论了吧?
陌玉侯淡淡地哼了一声,看着季曼放在桌上的银票,一数数额,还当真是够让人惊讶的。
你只用传话即可。他道:我知道了他们的意思,自然会衡量。
好。季曼笑眯眯地点头,这样将她自个儿完全摘出去,自然是最好的。
晚上我去落雁轩,你不用等我。宁钰轩又看了她一眼,抿唇道。
季曼点头:好,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宁钰轩:
前脚刚跨出书房的门,后面就听见一声低喝:聂桑榆,你是没有心的吗!
季曼一顿,回过头来看着那人有些恼的脸,一个没忍住笑了:人怎么能没有心,会死的。只是有了心在不该动的人身上乱动,那也是会死的。桑榆的心,不就是被侯爷亲手杀死的么?
宁钰轩一震。
自己没真心,就莫要讨别人的真心。桑榆现在不求侯爷的真心相待,只愿日子安稳罢了。季曼笑容淡了些:侯爷不是一直希望桑榆温柔懂事,桑榆现在做到了,您怎么反而还恼了?
是他失态了,怎么就问了这么一句傻兮兮的话出来。宁钰轩低笑,摆手道:你去吧。
是。
走了几步,季曼才想起来有些后悔。说实话干什么?她就该说侯爷小亲亲么么哒啊!骗他一句我爱你出来,不是挺省事的么?
只是忍不住开启嘲讽模式,到手不珍惜,失去才后悔莫及,看他现在这恼恨的模样,她实在忍不住替聂桑榆暗爽。
晚上他要去落雁轩,那就没她什么事了。季曼沐浴之后就打算休息,只是不知怎的,今夜外头的风突然有点大,灯芯着凉了,早早下去休息,屋子外面就只有两个粗使丫鬟,打算站一个时辰再去睡。
好冷
窗外好像有什么影子飘了过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
季曼刚要闭眼,听见这声音就坐了起来。
接天湖的水那么冷,主子您怎么忍心?悠长悠长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从窗户飘到门前。两个粗使丫鬟尖叫了一声,然后就听见倒地的声音。
这是碰见午夜凶灵了?季曼挑眉,苜蓿沉湖都这么久了,这会儿才想起来找她索命,反射弧也是够长的啊。
门被一阵风吹开了,桌上的灯也被吹灭,黑暗之中,季曼就看见一坨东西飘了进来,长长的头发**的,拖在面前,一路进来地上都是水渍。
主子想不想去湖底看看?一张惨白的脸从头发中间露出来,带着笑问她。
季曼坐在床上,笑着摇头:不想。
苜蓿顿了顿,似乎是一瞬间词穷。季曼已经摩挲着将枕头边的一支木簪子拿到了手里。
这院子里什么东西都有,就是难得看见个鬼,有鬼也十有**是人装出来的,只是她最近又得罪谁了,这么不放过她?
主子这么狠的心,连福儿也不放过鬼继续幽幽地道:今日便用命来偿我孩儿的命吧。
听到这里,季曼就一脚踹到了鬼的肚子上,果然是个实体,被踹得头发甩了甩,后退了两步。
趁着屋子里黑,季曼立马将簪子使劲往这鬼的肩上捅,听得一声惨叫,使出不知哪儿看见的防狼招数,一掌往上拍在他的下巴上,然后下床就往外跑。
灯芯!快报警!跑到门口季曼就敞开嗓子嚎了一声,嚎完发现不对,立马又道:快喊人来,有贼!
背后的黑影已经又卷了上来,木簪显然没能给他造成太大伤害,毕竟冬天衣裳厚啊!又不是电视剧里穿贼厚的衣服一根簪子就捅穿了。
季曼的脖子被掐住,挣扎着摸到那人的手臂内侧下的嫩肉,拼命拧了一把。
啊----
男人的声音,还敢捏着嗓子装苜蓿?季曼嘴角抽了抽,趁他松手的间隙,慌忙往他下身踹了一脚,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进雪地,跑过去打开非晚阁的院门。
灯芯因着病睡得很熟,但是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可能不醒了,披衣起来就看见院子里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正在追她家主子。
来人啊!灯芯嗓子哑了,叫人都没多大用,连忙扑过去想将季曼从那人手里扯出来。院门开了,外头的人也有不少被惊动了,几处院落的灯都亮了起来。
季曼几乎快被掐死了,好几次都觉得心脏快停止了跳动。但是突然的,那鬼放开了她,竟然转身就跑出了非晚阁。
主子。灯芯急得嗓子几乎说不出话,就抱着季曼掐她的人中。
季曼连忙摆手,她还活着,只是没缓过气来。
发生什么事了?第一个赶来这里的还是柳寒云,见着季曼衣衫不整地跌坐在门口,连忙上来将她往屋子里扶: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怎么在外头。
两个粗使丫鬟还倒在门口,柳寒云看了看,命椿皮去点了灯,再去告知侯爷一声。
季曼裹在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有个人装成苜蓿的样子来吓我。
柳寒云怔了怔,四处看了一眼:苜蓿?
嗯,假的,是个男人。季曼摸了摸自己疼痛得很的脖子,接过灯芯倒的热茶喝了:嗓子疼,等侯爷来了再说。
侯爷不是去落雁轩了么?柳寒云抿唇道:这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叫来。
说话期间,慕水晴也来了,安静地陪着她坐着。听说了有人装鬼的事情,皱了皱眉道:可真是不消停。
想起虚无说的她最近有险恶之事缠身,季曼心里叹息一声,说得可真准。既然算得这么准,为什么不帮她挡个灾什么的?
院子里的女人陆陆续续都过来了,连温婉都跑来看好戏,可是夏氏没有来。
柳寒云蹙着眉头道:谁去唤一声夏主子?有人装神弄鬼,那还是大家在一起弄清楚了为好。
陌玉侯和聂沉鱼也来了,问了季曼经过,季曼如实答了,之后夏氏才终于姗姗来迟。
大半夜的又做什么了?夏氏颇为不满,一副被吵醒了的样子,看着季曼道:夫人这位子就是惹人眼红,所以这么是非不断的。
宁钰轩看她一眼,抿唇道:我已经让府里的家奴都到院子外头站着了。
季曼点点头,抱着茶杯出去。外头点着很多灯笼,每个家丁都有些衣衫不整睡意朦胧。
抓贼要趁热,不然等人家证据都销毁完毕了,那还抓个什么?季曼亲自往家奴堆里走,挨个看了,将身高不符的去掉,体型不符的去掉,最后八个样子都差不多,却有一个人头发还有些湿。
你是哪个院子的?季曼上前问他。
那家奴低头答:奴才在采莲阁伺候。
旁边的夏氏点头:对,那个是我院子里的,挺勤快的。
季曼顿了顿,转头看向鬼白道:帮我查看他的身体,右手手臂内侧和左肩上有没有淤青。
鬼白应了,一群女人等在旁边看好戏,夏氏咋咋呼呼地道:不可能吧?夫人怀疑他去扮鬼了?我睡前他就下去歇息了哩。
柳寒云垂着眸子道:你莫要多说,等着看结果便是。
聂沉鱼颇为不满今夜又被打扰,不耐烦地在宁钰轩身侧站着。宁钰轩瞧着季曼脖子上那淤青,微微皱眉。
回侯爷、夫人。鬼白检查了出来,按着那人的手道:如夫人所说,这人右臂内侧和左肩上有些许淤青痕迹。
这么简单?季曼傻眼,一群家奴里就他一个头发湿的,一抓一个准啊。
宁钰轩微微皱眉,看了夏氏一眼。夏氏有些茫然,看着那家奴道:还真是他哩
鬼白。陌玉侯低声道:带人去采莲阁搜。
是。鬼白应声而去,夏氏这才觉得有些慌:好好才睡下,你们跑去莫把他给吵醒了。
鬼白哪里听她的话,带着人就去了。聂沉鱼拉着宁钰轩的衣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侯爷咱们回去歇息吧?您衣裳也太单薄了。
宁钰轩摆手:你先回去,我去采莲阁看看。
聂沉鱼不乐意了,旁边的温婉笑道:沉鱼妹妹也太不懂事了,侯爷心里当然还是夫人最重要,眼下出了事,哪里还顾得上你?
宁钰轩看了温婉一眼,带着夏氏就往采莲阁走。季曼抿唇,柳寒云也扶着她的手往外走。
这一夜注定是不消停,采莲阁里搜出了扮鬼用的东西,好巧不巧是在夏氏的卧房里。
夏氏很茫然地跪在地上,柳寒云轻嗤道:亏得夫人往日对你多有照顾,你竟然想借着闹鬼的幌子,对夫人下手?
我没有。夏氏抿唇,抬头看着陌玉侯道:侯爷相信我,我干不出这事儿,这东西也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