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云正拉着曦儿教他说一些漂亮话,外头椿皮就禀告说温婉来了。
这大半夜的,温婉能有什么事?柳寒云皱眉让她进来,就见温婉脸色有些发白地站在她面前,抬眼看了看旁边的丫鬟。
怎么了?柳寒云顿了顿,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椿皮也就将曦儿一起抱了出去。
妾身从北苑来,见着些不该见的温婉想起那画面,还觉得心里难受:夫人可了解季夫子?
提起季夫子,柳寒云表情也不太好:我从哪里了解?自从他进府教世子功课,侯爷就常常与他在一处,连曦儿都没来看上两眼。
顿了顿,想起上次的事,她还有些不能释怀:上次朱侍郎母亲大寿,本还想问侯爷我是否要同去,结果侯爷带着那夫子去了,半句也没问过我。
温婉听着,心里更凉,捏着帕子轻声问:侯爷多久没来夫人这里了?
柳寒云看了她一眼:你还能不知道么?
时时刻刻打听着侯爷在哪里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侯爷半个月没进她院子了?就算是来也只是用膳,坐坐就走了。
温婉抿唇,鼻子有些酸:我日日夜夜盼着侯爷来,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已经努力改掉侯爷不喜欢的地方了,侯爷不来看我也就罢了,今晚竟然和那夫子在院子里
和夫子在院子里怎么?柳寒云看着她这表情,有些好奇。
温婉凑近她耳边说了两句,柳寒云睁大眼睛,摇头道:不可能!
这是妾身亲眼所见。温婉红着眼睛道:原以为进来只是教世子的,没想到是只男狐狸精,还会勾引侯爷!
柳寒云扶着桌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我不信这样的事情,你且先回去,等明日天亮了,我去找侯爷问个清楚。
有人愿意当出头鸟,温婉自然是乐意的,揉着帕子就告退了。
这头北苑里,千应臣已经冷笑着将朱玉润推开,睨着她道:在下从未见过你这般惊世骇俗的女人,客栈之中对在下施以迷药不说,身为女儿家,竟然还做那般的事情。
朱玉润半跪在地上,嘟着嘴巴道:人家喜欢你嘛。
我也喜欢人家院子里的花,是不是就直接可以翻墙进去采了?我还喜欢路过的农家里的小女儿,是不是可以直接抢来带上马走了?千应臣铁青着脸道:不问自取是偷,偷乃下流之事,我没有与你为难都算好,你还敢再次找来?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女儿家,我又为何要对你负责?
朱小姐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歪歪头看了他半晌,张口问:你喜欢哪家农家里的小女儿?
千应臣快被气死了,压根就不知道这女人哪里冒出来的。徐州那一晚让他窝火至极,一连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本以为离开徐州到京城就没事了,结果时隔半年,竟然还又遇见了这疯女人。
我快要成亲了,喜欢谁都与你无关。千应臣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她的肚子道:你该不会是要说你怀的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就必须娶你吧?你这样的女人,难道不该送去浸猪笼?
朱玉润被他说得有些手足无措,扯着衣角道:你不要这么生气,也不要同别人成亲啊。我没问过你就是我不对,可是是爹爹告诉我喜欢的就要去争取,我不知道会被浸猪笼。而且,这真的是你的孩子。
揉揉太阳穴,千应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年前的事情本身就是个意外,非他所愿之事,他讨厌被人强加到头上。
朱小姐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要不然你娶我当妾室也是可以的,总不能让你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爹啊。
恕在下直言。千应臣打断她,站起来道:我不会娶一个没规矩不知廉耻的女人,当初是你强迫我,你这孩子不管是谁的我都没有要娶你的打算。别说妾室,你就是去我府上当丫鬟我都不敢要你。
说罢,千应臣抬步走到门口:有人吗?
鬼白正好端着茶来,闻言进去到:千大人有何吩咐?
劳烦把这丫鬟带下去吧。千应臣道:不知贵府为何会留这样的人。
鬼白一愣,低头看了看地上跪坐着的女子。
朱玉润呆愣愣地仰头看着千应臣,一动不动。
这鬼白打量了一会儿,将茶放到一边,抿唇道:这位姑娘不是侯府的丫鬟吧?面生得很。
千应臣一愣,转头嫌恶地看她一眼:还敢冒充侯府丫鬟?既然不是府上的,那就移交官府处置吧。
朱玉润回过神来,这才有些慌了:不要不要,送去官府,我又得给爹爹丢人了。
你丢的人还不少?千应臣嗤笑一声,鬼白已经将她扶了起来,双手押在背后。
朱玉润挣扎了两下,看着千应臣道:我知道你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也明白我的做法是过分了一些,我们只是缺一些相处的时间,相处久了,你也是会接受我的。
千应臣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上下扫了她两眼,摇了摇头。
季曼趁着花好月圆的良好氛围,将朱玉润的事情告知了陌玉侯。宁钰轩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你若是想要什么,为何不同我说,还要牺牲自己去娶妻?
眼睛亮了亮,季曼就差摇尾巴了:想要什么侯爷都可以给吗?
嗯。宁钰轩很大方地点头:只要你给得起相应的代价。
还不如不说呢,季曼撇撇嘴,比起朱玉润要的东西,宁钰轩要的肯定多多了,她还不如多走点儿弯路。
啊,对了,也不知道玉润和千大人怎么样了。季曼拍拍脑门:我们回去看看吧。
方才那般旖旎的亲吻,转眼就被季曼抛到了脑后。宁钰轩有点无语,还有许多话想说,统统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只得叹一口气。
也是的确不是时候吧。
走回屋子,老远季曼就看见鬼白小心翼翼地押着一个女人出来。那女人手被锁在背后,脚还死死地勾着门槛,不泄气地朝屋子里吼道:我是认真的,我不会放弃的!
季曼擦了擦额角的汗,从朱小姐身上,真的可以看见男人的影子。这哪里像个女人了?怀着身子还不消停,也不怕孩子有事。
连忙走过去,季曼朝鬼白笑道:这是在下的朋友,请高抬贵手。
鬼白一愣,松了手,朱玉润瞬间就跟一个弹力球一样蹦回了千应臣身边:我会画画,可以每天安安静静地陪着你不吵不闹,还能给你生孩子,多好啊。
宁钰轩微微挑眉,跨进门去看着脸色分外难看的千应臣,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了?
千应臣快被烦死了,虽然他知道一般这种情况下男人得负责,可是朱玉润实在是他的噩梦,他一眼都不想多看她。此刻鬼白手松开,她就又像八爪章鱼一样黏了上来。
侯爷,应臣的喜帖,择日就送上府来。千应臣深吸一口气道:至于这位姑娘,还请侯爷帮个忙,让她离我远一点。
朱玉润扁扁嘴,抱着他的胳膊道:都说了你不要忙着成亲啊,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你会爱上我的。
宁钰轩看了季曼一眼,轻笑道:朱小姐不是要同季夫子成亲么?
朱玉润和千应臣都是一愣,千应臣看向季曼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同情:你要娶她?
季曼干笑了两声,朱玉润立马摇头:我找到你了,那与季夫子的婚事就可以不作数了。我跟你回去!
我不会带你回去。千应臣再次将她推开:烦劳你,有些女子的矜持可好?
第三次被推开,朱玉润好像老实了些,终于站在原地不动了,只是一双眼睛,还是眨也不眨地看着千应臣。
这是朱侍郎家的女儿。宁钰轩拍拍千应臣的肩膀道:你过两天,可能还得去户部与朱侍郎说一些事情。
千应臣脸色沉了,他此番从徐州调回来,当的也不过是户部主事,官居侍郎之下。而这个烦人的女人,是朱侍郎的女儿?
头有些疼,千应臣朝宁钰轩行礼道:应臣今日就不在府上叨扰了,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这么晚了你还回去?朱玉润眨眼道:就在侯爷府上歇息了多好啊。
季曼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这姑娘也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明明是偷偷翻墙进来的,还敢在主人家面前邀请其他人就在这里住下?简直是宣兵夺主啊。
千应臣没看她,就当没听见她说的话。宁钰轩看了朱玉润两眼,朝千应臣点了点头:也好,我让马车送你回去。
多谢侯爷。
朱玉润甚为不甘心,季曼伸手拽着她的衣袖,差点没拽住,这姑娘眼睛就粘在千应臣身上了,许久也没收回来。
朱小姐。陌玉侯微笑着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