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微微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摇头:不要!
好不容易从非晚阁调到了陌玉侯身边,怎么能又回去!
季曼微微睁大眼睛,学着她那娇俏的声音,兰花指一翘,委屈地道:虽然我不该强求,可是别人伺候我可不放心。婉儿姑娘就这样讨厌我,连我有身子了都不愿意伺候么?
一声闷笑从旁边传过来,两个女人同时回头,却见陌玉侯拿起一本书挡着了脸,看得很是认真。
应该是幻听了,这人没立场还笑得出来。季曼摇摇头,又上前一步拉着温婉的手道:妹妹就乖乖跟我走吧,来这里之前我就禀明了老夫人要你,老夫人也是允了的。
奴婢现在是侯爷的人。温婉抿唇道:老夫人答应了不算,你得问侯爷答不答应!
还真是学聪明了啊,季曼无奈地放开她的手,转身又蹭到陌玉侯身边:侯爷----
宁钰轩轻咳两声,放下书来一本正经地道:你要走了婉儿,谁来伺候我?
不是有鬼白,还有其他丫鬟么?季曼拉着他的胳膊使劲儿摇:妾身接下来受苦受难的日子还长着呢,侯爷怎能不心疼?一个丫鬟而已,妾身借用几个月,自然还给您的。
几个月时间,黄花菜都凉了。温婉冷眼看着聂桑榆,心里是万分看不惯她这模样,真是不知廉耻!
可是偏偏的,宁钰轩竟然不抵触她,想了一会儿之后,竟然还点了头。
竟然就这么将她给了她!
温婉不可置信,失态地喊了一声:侯爷!
陌玉侯朝她看过来,眼里满是无奈:桑榆怀了身子,就只能委屈你一番了。
季曼笑得眯起眼,又去亲亲热热地拉着温婉道:你看,侯爷都答应了,你就跟我走吧。
温婉眼里满是嫌恶,却垂了眼眸,手都僵硬了:遵命。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同陌玉侯单独说,她就这么被聂桑榆给带回了非晚阁。
甘草和灯芯正喜气洋洋地布置着房间,自家主子有了身孕,尖锐的东西自然都要收起来,将地毯也换上厚厚软软的羊绒毯,屋子里什么香料都统统收了起来。
季曼拉着温婉回来的时候,两个丫鬟的表情就僵硬了。甘草带着温婉去收拾侧堂,灯芯就在季曼旁边气得直跺脚:主子,你怎么又把这个祸害给带回来了!
你稍安勿躁。季曼拍拍她的手道:我带她回来,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别让她碰我的食物和用的东西,其余的都跟往常一样,当她是个丫鬟就是。
奴婢们哪里敢当她是丫鬟。灯芯忿忿地道:府里谁不知道侯爷宠着她,敢使唤她的都被她告了状,下场可没个好的。
季曼笑眯眯地道:你放心,只管使唤,不要给她一点特殊,侯爷那边不会有任何怪罪。
灯芯不相信,不过自家主子这神色太胸有成竹,她也就有些好奇,等主子歇下的时候,就壮起胆子,去敲侧堂的门。
怎么?温婉开门,一脸不耐烦的神情。
灯芯笑道:主子怀了身子,最近都是半夜会醒,我和甘草已经轮流值夜四天了,今天轮到你,可别睡死了。
温婉心里本就有气,听着这话更是冒火: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不成?
这当奴婢的,主子睡不好,奴婢自然是不能好好睡的。灯芯翻了个白眼:虽然有侯爷宠着,可是奴婢依旧是奴婢,别忘了自个儿身份。
这话温婉不是第一次听见,头一回说的人是陌玉侯书房里的茶水丫鬟,她转头就去跟陌玉侯哭了一会儿,那丫鬟就被遣送出府了。
打量了灯芯两眼,温婉讥诮地道:说话可别闪着了舌头,不然轮到你被遣送出府,你怀了身子的主子也保不住你。
灯芯瞪了她一眼:我的本分反正已经尽到了,你要是不听,主子有什么闪失,老夫人怪罪下来,我也帮不了你。
言罢,转身就回房去休息。
温婉站在门边气了好一会儿,怀身子了不起啊,她也怀过!
摸摸自己的肚子,最近在陌玉侯身边,也是没少承宠的,不知道能不能再怀上一个。若是有了,她定然要将现在受的屈辱,统统都还给聂桑榆。
转身回去睡觉,温婉也没将灯芯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季曼半夜醒来,喊了许久都没有人进来。摸了摸下巴,季曼就自己下床出门倒了热水,看了侧堂一眼。温婉这小脾气,明明是一点都没改啊。
第二天季曼就放了甘草和灯芯的探亲假,身边就让温婉和檀香来伺候。
甘草万分不放心地看着季曼道:主子,奴婢们不这个时候回去也没关系的,您的身子
灯芯也点头:侧堂里那个半点不会伺候人,万一出什么差错怎么办?
季曼看着门口边上的裙角,微微笑道:怎么会出什么差错,婉儿又不傻,要是在她伺候我的时候出了事,她怕是要被拿来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偿命,皇贵妃和聂家不会放过她,侯爷拦着都没用。
甘草和灯芯还是不太放心,季曼却给她们塞了银子,亲自送她们出府。
公布怀孕的消息之后,身边的两个丫鬟被人利用的可能性太大,特别是这两个丫鬟她还没有完全信任,又单纯得跟白纸一样。她怕遇见第二碗藏红花,所以暂时打发她们走几天,让温婉来伺候是最好的。
现在在明面上,雪松院想下手的机会少了很多,至于陌玉侯,她扣了温婉在身边,宁钰轩还敢轻举妄动么?他敢动,她就敢拖他最心爱的女人下水,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了去。
季曼坚定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她的这个小宝贝,绝对不会再受人所害。
只是甘草和灯芯一走,温婉和檀香伺候起人来,的确是不周到。老夫人看着季曼有些憔悴的脸,皱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季曼笑着摇头:无妨,夜里最近总是睡不好,起来又没人伺候,昨儿差点摔了,所以吓得没怎么睡着。
这还得了!老夫人怒道:身边的丫鬟都死完了不成?
温婉站在一边,闻言抖了抖身子,站出来道:奴婢还在伺候夫人。
老夫人看她一眼,冷笑道:我当谁这么大架子,这么不会伺候主子。原来是你,那就不奇怪了。
温婉笑道:奴婢向来不会伺候人的,是夫人非要将奴婢留在身边,奴婢也很无奈。
瞧瞧,这还挺委屈。老夫人睨着她道:不会伺候人的丫鬟,养在府里干什么?趁早送出去吧。正好今天轩儿不在家,我就做个主,将你许给街头上的张屠夫,你觉得如何?
温婉挺直了背:奴婢是侯爷的人。
老夫人只是吓吓她而已,绝对不可能真来的。
这院子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轩儿的人?老夫人冷笑道:我看是没人教你规矩,所以越发没个体统了。首乌,叫人来把她给我绑了,送给张屠夫去!
首乌应了,还当真有家丁上来绑了她押着往外走。温婉吓了一跳,人已经被推出主院的门了,才惊慌失措地告饶道: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啊!
老夫人冷着脸,首乌亲自带人将她押出了门去,带到街头的张屠夫面前。
温婉一见那张屠夫满脸横肉,一身油腻的样子,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抱着首乌的腿道:首乌姑姑饶命,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姑姑带奴婢回去!
首乌笑得伶俐:老夫人怕婉儿姑娘始终学不会规矩,所以决定让你尝尝苦头,我这当下人的,可救不了你什么。
温婉被推进张屠夫的屋子,首乌关上门就在外头等着,听见温婉尖叫了几声,才让人把门打开,把她给拖出来。
人已经吓傻了,衣裳有些乱,却还是穿得好好的。首乌闷笑一声,递了张屠夫银子,将人给带了回去。
温婉一肚子的委屈,死命忍着就等陌玉侯回来。今天受这样大的屈辱,若是让钰轩知道了,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可是,侯爷回府的时候,聂桑榆偏偏派了她去药房拿药。等她拿回来的时候,陌玉侯已经走了。
温婉眼睛通红,死死捏着手帕,瞪着屋中间好整以暇的聂桑榆。
季曼笑得很淡定,她只是发挥女二该有的功效而已,不过不知怎么,以前看书觉得女二最讨厌了,现在自己当个女二,做起这些事情来,却是格外地爽。
温婉气得眼泪直掉,转身就往外面跑,想去追宁钰轩。
然而首乌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她笑吟吟地问:婉儿姑娘这又是去哪里啊?
吓得温婉立刻就回了非晚阁。
夜里温婉自然睡不着,翻来覆去之后,披着衣裳坐在外头的走廊上叹气。
婉儿姑娘。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吓得温婉差点尖叫,转头一看才发现是院子里新分配的粗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