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茹,你今天就跟我回省里吧,咱们姐妹好好聚一聚。”徐筱期待地望着冯倩茹。冯倩茹犹豫了一下,见彭远征没有反对,就笑着道,“也行,我去你那玩两天,等后天远征哥去了,我们再一起回来。”
见冯倩茹答应下来,徐筱满心欢喜地抱着冯倩茹欢呼了一阵。此来新安,父亲大人交给她的任务全部完成,又能跟闺蜜好好团聚两日,她心里当然是很高兴的。
两人坐在彭远征办公室的沙发上谈得热火朝天,准备离开新安,直接返回省城。彭远征一边看自己的文件,一边偶尔插上一句话,不多时,季建国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季,那边有动静了?”
“彭镇长,还真别说啊,这仲修伟真是有一套啊。惠丰纺织厂那几个小子招了,承认是他们暗中串联、组织鼓动的工人去堵路,彭镇长,我就说了嘛,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要带头的,没人带头,怎么也闹不起来!”
“有人带头不稀罕,可想而知。”彭远征淡淡一笑,“关于镇里要关停纺织厂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据那几个小子说,是从三立毛纺厂那边传过来的,跟一个叫苟崽子的人有关。”季建国压低声音道,“仲修伟要带人去三立毛纺厂抓人,让我和褚书记给拦住了。彭镇长,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你们的意见呢?老季。”彭远征淡然问了一句。心里却道:果然是三立毛纺厂那边做的怪,看来跟那个苟三立有关系啊。
“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事儿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就算是查清了有人暗中捣鬼,造了谣煽风点火,又能怎么样?真要动真格的。恐怕会引起不稳定因素。现在纺织厂这帮工人本来就人心惶惶,如果我们再搞‘秋后算账’,会不会再闹出是非来?”
不能说季建国和褚亮的意见没有道理。而事实上,就在刚才彭远征也是这种态度。但经过了仲修伟的一番“风波”。彭远征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现在觉得,利用区里的这根杀威棒,刹刹镇里这股歪风邪气其实也不错。
动不动就聚众罢工还拥堵国道,如果镇里一味宽容和包容,实际上就成了某种纵容。彭远征来镇里任职才半年,就发生了两起罢工事件。如果不打打压,难保以后不会愈演愈烈。
想到这里。他倒是感觉,这一回仲修伟反客为主、走向前台对镇里有利。他笑了笑道,“老季啊,我已经跟区局的领导都沟通过了,跟区里领导也汇报了,既然上面同意区局彻查,作为我们镇里,就配合工作吧。”
“惠丰厂那几个闹事的工头。该依法追究的责任一定要追究责任!让仲修伟按照法律制度来办吧——同时,你们告诉胡进学,如果他再给我闹出事来。如果惠丰厂再有人蹦跶起来,严惩不贷!”
彭远征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的严肃冷厉,“仲修伟要抓人就让他抓去,但是你们也要跟过去,不能让三立毛纺厂乱起来。派几个人在三立厂盯着,盯紧那个苟三立!”
彭远征打着电话,却自有一种威势和气势。徐筱扫了彭远征一眼,伏在冯倩茹耳边笑道,“你们家这口子,官威不小呢。我爸一个省委书记。我看都没他派头大。”
冯倩茹苦笑:“你就别瞎扯了——徐筱,你根本不知道乡镇工作有多难做。我来了这几天,就没见他消停过,天天都在外边跑,不是上面找麻烦、就是下头起乱子,千头万绪。跟个救火队员似的疲于奔命!同时还得到处拉项目、搞建设……你说难不难?”
徐筱一怔,“这么辛苦吗?”
她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她记事时,父亲就是县处级的国家部委干部了。而之后,她父亲一路青云直上,又从京城空降到江北省来工作,成为一方诸侯,乡镇干部的境况如何,她还真没有一个具体概念。而事实上,镇长在她眼里可能连“官”都算不上,如果彭远征不是冯家的嫡长孙,“彭镇长”又算什么呢?
这种话听起来让人不舒服,但现实就是如此。
“很辛苦啊。家里都说要调他回去,可他总是不听,哎。”冯倩茹轻轻一叹,“他想在基层做事呢,就随他的心意吧。”
徐筱大眼睛眨了眨,“别担心,倩茹,镇长干上两年,马上就可以干县长区长了嘛。很快的……嗯,说不定你以后还可能是省长夫人。”
徐筱的话隐含着某种暗示,当然也带有调笑。
冯倩茹大羞,探手挠起了徐筱的痒痒,徐筱赶紧举手告饶……仲修伟带着区局的人和派出所的民警开着警车,气势汹汹地进了三立毛纺厂。其实未必真是“气势汹汹”,但在表面上是装出了气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按照彭远征的吩咐,褚亮和季建国全程陪同,并提前安排几个镇干部进了厂,把三立毛纺厂的老板苟三立给牢牢盯了起来。
警车呼啸,苟三立心里有鬼,当然就开始发毛。他抓起电话给自己在区里当某局局长的亲戚打了电话,可对方一听说是区局的仲修伟带队,立即就没了电,简单敷衍两句暗示他自求多福吧。
想从“仲大炮”这里讨人情,岂不是白日做梦?
仲修伟站在三立毛纺厂的办公楼下,向查英毅使了一个眼色。查英毅立即站在楼下大喊道,“苟三立,苟三立!”
苟三立屁颠屁颠地从楼里跑下来,身后还跟着镇里的两个干部。褚亮上前一步沉声道,“苟三立,区局的同志来镇里查案,你把苟崽子叫过来。”
苟三立脸色骤然一变,嗫嚅道,“褚书记,苟崽子辞工走了……”
褚亮冷笑一声,“别扯淡,苟三立,这位是区局的仲局长,你可是要想清楚,如果欺瞒公安机关,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仲修伟威势凛然居高临下地望着苟三立,淡漠道,“公安机关办案,你们有配合调查的责任和义务。苟三立,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去把苟哉给我带来,否则,就只能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了。”
“听到没有?”仲修伟怒喝一声。
苟三立嘴角哆嗦了一下,脸色苍白。
苟哉是本地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仲修伟判断这苟哉现在就在厂里,只是不知道躲在了哪里……冯倩茹本来想回市里收拾下东西,但徐筱觉得没有必要,就直接拉着她上了车,让司机开车直接从云水镇上国道,返回省城。
至于给徐家老夫人的寿礼,自然有彭远征准备,冯倩茹只是背后嘱咐了彭远征两句,让他多费些心思,不在于东西贵贱,一定要表达出应有的诚意和尊重。
李雪燕默默地站在走廊上望着彭远征送走了冯倩茹和徐筱两女,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自己姐妹——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冷丽丽的电话。
“丽丽,是我,燕子。”
电话那头,冷丽丽嘻嘻一笑,“燕子啊,好久不给我打电话了啊。该不会又是有事才想起我来了吧?”
李雪燕轻轻一笑,“说什么呢?最近我不是忙嘛,再加上前两天感冒发烧,在家养了两天病。对了,真是问你个事儿啊,有辆江北a01868的黑色皇冠车,是不是省里机关的车啊。”
“江北a01868——黑色皇冠?这是我们办公厅的车啊。”冷丽丽讶然道,“燕子,你咋突然问起了这个?”
“呵呵,我今天看到有人坐这辆车,是个姓徐的20多岁的女孩。”李雪燕有意无意地笑着说。
“呀,姓徐?是不是留着短发、眼睛很大、大概有一米六八左右的个头,看起来挺活泼开朗的一个女孩?”冷丽丽的声音“尖细”起来。
“嗯,跟你说的差不多。”
“燕子啊,那准是省委徐书记的千金了——徐筱。”冷丽丽压低声音道,“徐筱跑你们那里干嘛?奇怪呀。她在省妇联上班呢。”
李雪燕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本是有些好奇心,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可当她得知今天来的这个女孩竟然是省委书记的女儿时,她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
徐筱是来找彭远征的未婚妻冯倩茹的,这岂不是意味着彭远征这个未婚妻同样来头极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省委书记女儿做朋友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女孩?
难怪啊……李雪燕心头浮起一层淡淡的失落,神游方外,竟然忘记了还在跟冷丽丽通电话。
“喂喂喂,燕子!”
“你不说话我挂了啊?”
“啊,丽丽,我有些走神了,对不起啊。”李雪燕幽幽一叹。
那边的冷丽丽本来都要挂电话了,听到李雪燕情绪不高不由追问了一句,“咋了燕子?心情不好?”
“没事。工作压力太大吧,可能是。”李雪燕勉强笑着,“那就这样吧,我抽空去省城跟你聚聚。或者你直接来新安吧,我请你吃火锅。”
“有空再说吧。好了,我挂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