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清凉。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
地上石条铺地,平整干净。
隐约有潺潺流水声,带着些清凉之意,似是在隔街有河水溪流。
这是云州山下的一处坊市。
聚集于此的,多是修道之人,大多是云州各宗门的弟子及长老,而这些店铺自然也不是什么小吃酒楼,而是许多关于修道上的东西,比如法宝,比如灵药,比如丹丸,甚至一些不甚精深的功法,也有不少。
早听闻云州中央有宗门林立,从此处景象便能窥得一二。
“散人修道者较少,多是云州各宗门弟子,但仙宗弟子反而较少,行走的是其余宗门弟子。不过这里交易的东西,多数平凡,在仙宗弟子眼里,倒也着实看不上眼。”
秦先羽行走街道之上。
这里人流匆匆,但并无喧哗,也无叫卖之声,显得较为和洽。
他原本只在庭院间静坐,但禁不住善信这厮,便被拉着一同出来四处行走闲逛。
果然,九州大地,无比广袤,各宗风俗格调俱有不同。这云州山下,竟有这么一座坊市,倒是令秦先羽颇有惊异。
善柔善盈这两个姑娘,似乎都被一些小巧物件吸引,而善信和善仁则被一头小妖迷住。
中州燕地的弟子,精修一剑,多是心无旁骛,但这些善字辈弟子正值年少,心思较为活泼跳跃,倒也不必加以约束。
只是善信看中的那头小妖,颇有异处。
秦先羽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小妖形似牛犊,头顶两根短角,目光幽幽。而身上长着肉鳞甲片,气息起伏不定,是一头较为少见的异兽。
至于这头小妖的主人。则一直吹嘘,据说这是从云州山门之内流传出来的神兽血裔。说到最后,连这小妖是如何从云州山门内流转出来,其中经历过程,都说得十分逼真,好似属实一样。
“小祖……咳,善言师兄,这小妖看起来跟云州的一头守山神兽相似,这里又是云州脚下。这掌柜的说得这么头头是道,莫不会真的是守山神兽血裔?”
善信咧嘴笑,大有路上捡了宝的味道。
未等秦先羽开口,善仁就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道:“九州仙宗之内,山门中仙禽灵兽众多,但能够列入守山神兽行列的,道行俱都无比深厚,皆能与地仙并肩,甚至过了三重地境的地仙都未必能胜。但凡妖类。以血脉传承为最,似这等神兽传承下来的后裔血脉,实则都非同寻常。潜力无穷,不可能外传出去,你眼前这头,至多就是云州守山神兽属于同类,但不可能是其血裔,就算真是其后裔血脉,也是隔了十代八代的货色了。”
善信愕了一愕,然后拍着头说道:“也是,咱们门中仙禽灵兽众多。但能够成为守山神兽的,都是妖仙种类。因过于强大,反而难以诞生血裔。就算能够诞生下来。那也是不比真龙逊色的妖族血脉,值得加以栽培,不可能流传出来的。”
秦先羽倒是知晓,各宗之内,豢养有仙兽灵禽,甚至连蛊虫之流也不稀少。
而这些仙兽灵禽,豢养多年,传承多代,从山门之中成长,其实比门下弟子也不逊色。此外,又有长老弟子,行走在外时,捕捉降服各类奇禽异兽,带回宗门豢养。
多年下来,各仙宗之内,便不缺乏这类仙兽灵禽,其中修成妖仙的种类,同样不少。
至于守山神兽,则是其中佼佼者。
能够作为九大仙宗的守山神兽,自是无比强大,比地仙亦不逊色,甚至有些古老神兽仙禽,几乎能与道祖并肩,实为仙宗底蕴之一。
在中州燕地修习四年,秦先羽就曾见过两头匍匐山间的神兽,气息之高,比景叶尤为强盛。
似这等守山神兽的血脉,自然是不可能流传出去的。
那人不知做过了多少的生意,极为圆滑,被说破了谎言,也只是讪笑一声,并无多少羞燥之感,更无什么恼羞成怒。他呵呵笑道:“几位眼力不凡,恐怕不是寻常宗门的弟子,莫非也是一流宗派的门下?裂天古宗?还是怜河门下?”
善仁善信等人,都已换了个打扮,那人明显不知他们是中州燕地的弟子,只能略加猜测而已。
善信正要开口,然后善仁便瞪了他一眼,让他为之噤声。
“诸位既然是一流宗门的弟子,自是除仙宗之外,最是顶尖的门派。但世人皆知,天阶峰上,共有九处区域,分别为九大仙宗开辟,除仙宗以外的宗门,虽也有机会得以参与登天阶,但总需要考验。”
那人说道:“这所谓考验,便是比试,只有从比试中脱颖而出,才有资格尝试登天阶。至于这比试,自是在各宗门之内挑选,约决出百人,然后再与仙宗弟子稍微过手,数百个宗门之内,才仅决出十八个名额。”
秦先羽微微沉吟,他对此事有些了解,登天阶的比试,算是对年轻弟子的一场考验,如今不仅仅是九大仙宗的弟子,位于九大仙宗之下的一二流宗门,也有资格将弟子送来,尝试登天阶,作为考验。
如此举动,允许其余宗门参与九大仙宗的盛会,算是给予薄面。其次,也能从这上面,稍微探知底下其余宗门的弟子有多少本事,其宗门未来又有多大的底蕴。
虽是这般说法,可实际上,对于九州仙宗弟子而言,这些一二流宗门的弟子不足为虑,真正考虑的还是其余仙宗弟子。因此谈起年轻一代弟子的比试,各仙宗长老极少会提起九大仙宗以外的势力门派。
真正说来,这些宗门将弟子送来,也并非就能尝试登天阶,而是要从中择取优劣,选得杰出俊彦,才能参与登天阶。但选出来的上百人当中,最后又与仙宗弟子稍微斗上一斗,决出十八人来。这最后一场,由其余宗门弟子,与仙宗弟子稍微斗法,实则也算是对于仙宗弟子的少许考验,甚至只能算是练一练手罢了。
“既然有关于比试,那么便要知晓对手的本领。”
那人呵呵笑道:“九州大地,其余地方不敢说,但对于云州,我这里有许多宗门的杰出弟子的消息,甚至还有许多玄庭宗弟子的事迹。”
闻言,善仁颇是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能寻出各宗门的弟子,将他们逐一理清,排好名次?你能知晓他们有多少本事?你能知晓各宗之内一些深藏不漏的弟子?”
那人面色不改,依然笑意吟吟,说道:“这些排列,是以他们在游历途中的表现,从而推测出来本事深浅,排列高低名次,可实际上,他们是否还有隐藏的本事,终究是不知晓的。或者各宗之内一些未曾游历的弟子,未有出手过,也是无法排列的。”
他正色道:“虽然里面不能囊括所有的天才弟子,也不能道尽他们的本事,属于残本,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这里的残本,定然是比旁人更为齐全。”
随后,他抽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上面画着一个人,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子。
“这位是云州玄庭宗的高徒,深受器重,我这里面就记载了他游历以来的诸般事迹,推测出他的本事。从玄庭宗善字辈弟子来看,此人当在前十之列。”
那人说道:“这里面已经足够详尽,不会令你们失望。这仅是一页,我这里还有一册,若是你们觉得合适,我这一本册子,就只换一件法宝……”
秦先羽笑了笑,没有开口。
善仁不屑道:“比斗法?我们兄弟何曾怕过?”
他随手把那纸抛了回去。
秦先羽看得分明,那纸上的画像,便是他们初到玄庭宗时所见的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奉玄庭宗掌教真人的话,请玄冲玄京两位长老入殿。
未想到,他居然堪当玄庭宗四代弟子中的前十之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