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是葫芦或者爬山虎那样藤蔓状植物的茎,从大树的树冠上通向四周,不过看着怎么也有成年人手腕粗细,又不像是是植物的藤蔓。
正看得入迷,忽听空中传来几声尖锐鸟叫声,抬起头就看到七八只巨大的怪鸟盘旋在空中,显然它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仨,看架势随时都可能俯冲下来。
看清这几只鸟的样子后,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呀!这是什么鸟。
看几只鸟的个头,比一般的老鹰还大两三倍,浑身火红,张开翅膀,足有三米,一双利爪朝外伸着,还有个彩色的长尾巴。
“这是什么鸟?”
“没见过!可能是地下空间独有的吧!”
杨惠菱拉了我一下:“你俩还真是夫唱妇随,没注意到这几只鸟处于准备攻击的状态嘛?”
我怼道:“你还看懂鸟的想法?”
杨惠菱白了我一眼,没说话,吴静涵帮她解释:“菱姐选修过动物学,还考了个猛禽类动物饲养证,听她的错不了!”
还没等我回话,就看到一只大鸟朝着吴静涵俯冲下来。
我赶紧抱起她,顺势打了个滚,同时拔出枪朝着大鸟连摁了两下,谁知竟然没响,这才想起来,慌乱间竟然忘记了开枪栓。
大鸟一扑不成,嘶鸣着绕了圈,又朝着杨惠菱冲去。
杨惠菱吓得连连往后退,正常人哪有这样的经历,估计情急之下她也慌了。
我想冲过去帮忙,已然是来不及,着急间,灵机一动,用上吃奶的劲儿把手中的手枪当手榴弹朝着怪鸟就砸了过去。
这一下,我用的是吃奶的力气,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赌一把,估计一击不成的话,杨惠菱不死也会重伤。
“啪!”
就听到一声脆响,手枪不偏不倚恰好砸到了大鸟的脖子上,它惨叫一声,摔向一侧小河中。
这时候我才看清,这怪鸟的头竟然和猴子头十分相似,单看脑袋,根本就不是鸟。我的天!这么像希腊神话传说守护冥界的半兽鸟。
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几步过去拉起惊慌失措的杨惠菱,又随手伸手捡起地上的手枪,也顾不得看摔坏了没有,塞进包里,另一只手拉着吴静涵便朝着大树跑去。
我心想,猛禽善于在空旷的地方攻击,比如老鹰大都生活在大草原上,只要我们仨靠近大树,就有了天然保护伞。
三个人一阵狂奔,能听到身后头顶上后方传来阵阵怪鸟的叫声,每一声尖叫都让我心随之一颤。
距离大树还有一百米,五十米……越来越近,同时也明显感觉到两人的速度越来越慢,一股不祥的预感逐渐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看来这次要玩完啦!
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就听到身前的大树方向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响声,这声音很奇怪,不像是某种动物发出的,而更是小时候玩的那种螺号。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我脚下没减速,心中却打起了鼓。
真是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大树后头倒是啥蹊跷玩意儿,怎么会发出这种怪声呢!
正纳闷呢,忽然看到正对我们的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这人身形消瘦,足有一米八几,身上穿着用兽皮做的简易衣服,卷卷的长发耷拉到胸口,看不清模样。要不是他**着上身,我肯定以为是的女人。
他朝着我们,双手握着个牛角一样的东西,正在使劲吹。
原来声音是他吹响的……不对啊!这里已经属于地下极深的地方,而且距离出口也有不短距离,怎么会有人呢?
“乌噜……呜噜呜噜……”
这人使劲吹着,我再听身后的鸟叫声,竟然消失了。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上空,就看到所有的鸟都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飞去。
我恍然大悟,怪鸟怕他手里的“号角”,由此看来,他在救我们。
可是这人会是谁呢?
我停下来,双手依旧紧紧拉着俩美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靠着大树站着的人。
再次瞅了瞅,依然看不清这人的面孔,也就无法判断年轻,他浑身黝黑健硕,我注意到小腿上青筋蹦出,由此判断年轻至少在四十岁以上。
难道又是上一批考察队的人?
很有可能!
这么一想,倒也不再慌张。
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有意放缓语速,低声朝他喊:“你……你好!我们是来考察的……”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还是有些紧张。
那人把号角一样的东西放下来,但没有抬头看我们,而是歪了歪头,侧着脸对着我们。
吴静涵和杨惠菱喘着粗气,都看向我,脸上写满了问号。
我心想,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人,更不认识他啊!
那人侧着脸过了七八秒钟,又重新低下了头。
“你好!请问……请问你是之前考察队的人吧?”
我心想,他可能独自在这里生活久了,心理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甚至已经扭曲,突然看到三个人,自然地警惕起来。英国和印度不都有狼孩的故事嘛!那些被野兽抚养大的孩子,即便是后来回归到人类社会,也肯本无法适应。
于是我决定主动出击,想办法让他卸下防御,确定我们是安全的。
我主动提起考察队,只要他是当年考察队的一员,应该会有所反应,谁知道我说完后,他依旧低着头,好像我说的话和他无关。
“你……你认识宋家明?”我再次开口。
那人还是没反应。
杨惠菱也有些着急,轻声贴到我耳旁:“他可能听不到声音!”
谁知此话一出口,那人竟然笑了。
“呵呵呵——”他甩了甩凌乱的头发,“你们怎么到的这里?”
这人声音嘶哑而低沉,而且口音极重,有点像四川或者云南一带的口音,听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们是考察队的,来了十五人,只不过刚才遇到些巨型蜈蚣,我们仨和队友失散了。”
既然他开口说话,悬到我喉咙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到了肚子里——只要是人,就不可怕!
谁知道我话说完,那人却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一侧的小山峰走去。
我暗骂了一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明显精神有问题。
杨惠菱又小声对我说:“刚才我说话的声音很低,他竟然能听见——你注意了没有,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我们一眼。”
我小声回道:“我也注意了……为啥呢?”
“刚才我以为他听不见,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看不见。”
我点了点头,拉着俩人赶紧跟了过去。
“你……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很久啦?”
那人走的很慢,我们仨始终和他后背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我没话找话地回道。
“也记不清是十几年,还是二十几年,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算算时间,就更对上了,由此可见他的确是当年考察队中的一员。
他走的很慢,绕过几棵大树,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夹缝,是两个山峰见的空隙,夹缝口只有一米多点,里面却很宽,地上散乱放着些日用品。
石板搭起的小桌子,几个瓷罐子,叫不上名字的青铜器具,一侧还有个石头垒砌的灶台,一个青铜锅放在上面,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下面是堆柴灰,还冒着烟。
他一步一步走到灶台前,慢慢弯下腰,摸了摸后,才坐到一块方形石头上。
刚才听杨惠菱说他瞎,我还不信,以为他可能只是腿脚有毛病,毕竟这种环境生存极其恶劣,正常人都难以存活,更别说是个瞎子了。
可现在看来,他的视力还真的有问题。
摸索中坐下后,他又伸手摸了摸,试了好几次,才摸到青铜锅子上沿的一个把手。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他的双手。
他的手指奇长,但上面伤疤罗列,还布满了老茧,呈不正常的弯曲状态,很明显已经严重变了形。
我一肚子疑惑,很想噼里啪啦问出来,又担心这样惹恼他。
老头应该是当年科考队的人,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能苟延残喘二十年,很厉害,也不容易啊!
老头双手布满了老茧,而且已经严重变形,我想除了年龄原因外,可能还和他眼瞎有关。
他费了很大力,才把锅里的黏状物倒进个残缺的瓷罐子里,整个过程用了五六分钟,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过去帮忙。
“你们吃么?”
我们仨几乎同时摆了摆手,想到他是瞎子,赶紧加上句“我们不饿……不吃了……”
他也不客气,端起瓷罐,用石头一侧拿起根木棍,扒拉着大口吃喝起来。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酸酸的,记得以前村里有个老光棍,常常对人说:人老了,就得该死。
当时很多人劝他,也骂他,中国不是还有另外一句俗话嘛:好死不如赖活着。
也是在一个寒风瑟瑟的冬日里,老光棍家着了火,他连火化的钱都省了,后来村里有不少人说这把火是他自己点燃的,目的就是寻死……
这一刻我似乎理解了老光棍当年的话,设想一下,如果对面的老头换成我,还会有勇气活下去嘛?
我正愣神,吴静涵忽的一下跑了过去,那一包牛肉干撕开包装袋,递到了老头手里。
“老……老人家,这是牛肉,你吃吧!”
吴静涵转过身,我看到她双眼湿润了。
老头握住牛肉干,先是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整个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更人心酸了。
“我包里还有呢!你慢慢吃啊!”吴静涵声音已经哽咽。
老头一口气吃了四包,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吃了。
吴静涵又递过半瓶矿泉水,老头接过去,喝了一口,便把瓶子放到了一侧,摇了摇头:
“还是这里的天然泉水好喝啊!”
说着他竟然笑了起来,只是听起来声音像是冬天桥洞里的北风声。
“啊!”
猝不及防吴静涵使劲握住了我胳膊,杨惠菱身体也明显一抖,我刚想问出了啥事,就看到杨惠菱指了指老头的脸,顺着她手指望去,我看到一张无比狰狞恐怖的脸,最吓人的还是两个空空眼洞。
老头不仅仅是瞎,准确说是双眼被挖去了,只剩两个黑洞,样子十分可怕。
“老人家,你……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我咽了几口唾沫,才抑制住狂跳不已的心。
老头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撩起自己又脏又长的头发,厉声问:“是不是很可怕?”
我连忙回道:“不!不!我……我只是好奇。”
老头嘴巴动了动,轻声回道:“没关系,我更喜欢诚实的孩子!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也来过个人,好像也是什么队的,可惜……可惜他最后没有听我瞎子的劝,走进了活人禁地。”
心刚刚平静下来,这一下子又蹦到了嗓子眼。
“什么?难道你……你不是当年考察队的?”
“从来没说过我是啊!”
我只觉得后脑勺被电了一下,心里不停念叨他的话“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也来过个人,好像是什么队的”,这话信息量很大呀!
首先说,他并非宋教授和李国志那支考察队的一员。
其次,他来到这地下深处的时间,要比当年的考察队还要早。
我忍不住再次打量了老头几遍,心想他到底是谁啊!怎么会生活在被称为九泉的地方呢!又想到之前的罗罗鸟,一米多长的蜈蚣,还有刚才的巨大怪鸟,黑暗里应该还隐藏着其它可怕生物,想想这些,心里就更觉得难以置信。
一个瞎了眼的老头,竟然在此恶劣的环境中活了二十多年,看样子还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人应该不简单呐!
老头吃饱喝足,双手捂起来,放到嘴边。
“呜呜呜——”
他竟然吹起了流氓哨。
记得读大专时,很多不学无术的男同学喜欢坐在校园的路边上,朝着过去的女生这么吹哨子,所以背地里,我们称其为流氓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