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面前,尽管他未睁开眼睛,她还是莫名的有些局促感。或者说,她始终无法以最坦然的姿态去面对他。
程知遇睁开了眼睛来,拿开了撑在眉心处的手,抬腕看了看时间,说:“不用。”
付炽其实已有些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听到这话刚要松口气儿,就听他询问道:“还没吃东西,可以给我煮一碗面吗?”
曾经在他深夜里到长藤巷的老宅,没吃东西时她就会给他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或是海鲜面,轻易就驱散了一天的辛劳。这些年里,他常常都怀念不已。他也吃过许多面,食材丰富无一不精细,可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饱腹满足感。
他凝视着她,付炽避开了他的视线,应了一声好,匆匆的进了厨房。
程知遇今天的酒喝得有些多,尽管看起来很清醒,但脑子却是昏昏沉沉的。公司上市进行得很顺利,庆功会上他成了焦点,恭维赞美不绝于耳。但在一片喜悦中,他竟没有了成功的欣喜,站到了金字塔的顶端,他只觉得无比的孤寂。应酬完之后他马上便让司机送了他回来,在门口处看到她摆放得整齐的鞋子时,心底的孤寂才被驱散了几分。
付炽有些走神,水开了好会儿她竟然才发觉,赶紧的拿出面来手忙脚乱的放了进去。太久没有煎蛋手生,一不注意油溅到了她白皙的手背上,火辣辣的让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赶紧的将手放到水龙头下冲了起来,但白皙的肌肤上仍是红了一小片。
待到端了面出去,程知遇仍旧在沙发上坐着,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轻声的说了句可以吃了,然后进了厨房,去将阿姨做的腌黄瓜盛了一小碟子出来。
做完这一切她本是打算上楼的,但总不能指望程知遇收拾碗筷,于是在一旁坐了下来,等着他吃完。
程知遇吃得很认真,仿佛这碗面是多么难得的美味佳肴似的。他喝了许多酒,却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翻涌着胃才熨帖下来。
他吃东西付炽一直都坐着发着呆,呆呆的看着头顶灯光留下的浅浅阴影。
一碗面程知遇没多时便吃完,付炽默不吭声的收收拾了碗筷。待到从厨房里出去,程知遇竟然还在餐厅里坐着。
付炽没有再管他,端着倒好的水往楼上。她往楼上走,程知遇也随着她往楼上走。待到她要进房间时,他突然出了声:“付炽。”
付炽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困惑的看向了他。
他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的酒意,衬衫领口的扣子早已经解开来,袖口也挽了起来,露出匀称结实的手臂。虽是在酒后,但却没有以往的散漫,表情十分的认真。
他一步步的走近付炽,在那么一刻,付炽的脚下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被定住,无法移动半步,就那么看着他走近。
走廊里安静极了,两人的影子随着他的靠近重叠在了一起。付炽随着他的靠近心跳加速,他那张俊脸在眼前一点点的放大,她能看到他眼眸中倒影出的她的影子。在这一刻,她的脑子里茫茫然的一片,只知道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得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轻浅的呼吸声。
在最后时刻,她终于回过神来,蓦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带着防备的看着程知遇。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哑声艰涩的说:“程总请自重。”
她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不知道刚才如果她不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她虽是极力的装作镇定,但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慌乱与无助。身上带着的那点儿防备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程知遇没有再靠近,深邃的眼眸中浮现出点点的笑意来。走廊柔和的灯光下他脸上的神情温柔至极,凝视着付炽,声音低沉磁性的说:“付炽,你对我仍有感觉。”
他的语气笃定,声音里含笑,似是胜券在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