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肖犯了那么大的错,他二叔竟然还敢上门来打扰付炽。看来是将他们当成软柿子来捏了。
在出事后,他每每看到付炽,都会无比的后悔。如果早知道她会因此扯进舒家的恩怨中来,受了这无妄之灾,当初他就不该将她带回来。如果没将她带回来,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可是,没有如果。
付炽在听后十分平静,一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些疲倦来。这样也好,由她而起的事,由她来承受来结束再好不过了。至少没有连累其他人。
不知道舒子濬是怎么处理的,舒平波来过一次后就未过来过。付炽也不去关心舒子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犯的错,理所当然该由他自己来承担。
随着身上的伤慢慢的好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她那双没有知觉的腿上。做了无数的检查,给她针灸按摩,但均没有任何作用。
转眼间她就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来月了,这天再次的检查完,她突然开口对舒子濬说道:“我想回家了。”
舒子濬不知道她这回家指的是回洛合市,还是回她这边的公寓。这是那么久以来,付炽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要求。她几乎从不会要求什么,就连不舒服也从不会说。每天说话的时间很少,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我去找医生商量,我们回家。”舒子濬轻轻的说。
她说的回家,是回这儿的公寓。她现在这样子,自然不会回洛合市去给哑巴姨和瘸子叔添麻烦。事实上,她甚至不敢去想洛合两个字。每每想起,她都锥心刺骨的疼痛着。
以她现在的状况,她回舒家老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能有人时时刻刻的照看着她。
付炽却拒绝了,轻描淡写的说找一个阿姨就行。她现在已经渐渐的好了起来,除了腿脚不便之外很多事儿都能自己做。
舒子濬并不同意,但知道她到了老宅必定会不自在,于是由着她。
她出院时几天没有出现在医院的程知遇也过来了,付炽并不想见到他,全程都没有看他。
她虽是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家中仍旧干净整洁,看得出有人经常过来打扫。桌上放了一束鲜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到家之后她像是在陡然之间有了许多安全感,她的焦虑感少了一些。舒子濬公司还有事,只留下程知遇和新请来的阿姨在。
见程知遇迟迟的不准备回家,付炽看向了他,问道:“程总还不打算走是打算留在这儿过夜吗?我这儿庙小,恐怕容不下程总这尊大佛。”
她的语气虽是恹恹的,打却格外的平静。
程知遇凝视着她,经历了这次的车祸,她像是什么都没变,又像是变了许多。他现在已无法看清她真正的情绪,甚至完全不知道她都在想什么。无论是对谁,她都不再透露心事。
灯光下程知遇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清冷,他淡淡的说:“你不肯住回舒家老宅那边,当然更不可能会住去我那边。我同舒子濬商量好了,我们俩会换着过来。”
付炽这下不由得一愣,她原本以为,只要出院后她便有了独处的空间,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已经安排好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自嘲来,说道:“程总大可不必那么安排,现在我还没有去死的勇气。我只是想独自静静。”
说到死字时程知遇的眼眸有瞬间的凌厉,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付炽,隔了会儿后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明天会带你去见心理医生。”
付炽想也不想的恹恹的拒绝,“我不去。”
“由不得你。”程知遇的语气淡淡的,顿了顿后接着说:“我不是舒子濬,你的拒绝在我这儿没有用。”
她现在就同废人一般,就连想逃离也无法逃离。付炽的眼中浮现出泪花来,抬眸看着程知遇,问道:“程总现在是想一手把控我的生活吗?”
她眼中的泪花若隐若现,柔弱得像是菟丝花一般。程知遇控制住想去替她擦净泪花的冲动,仍旧淡淡的说:“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把控你的生活,但在你好起来之前,我不会离开。”
付炽将脸别到了一边,隔了会儿后忽然笑了笑,说:“那我是该感谢程总你吗?在这种时候还对我这废人不离不弃。”
“付炽,你不用激我,激我也没有用。”他说着看了看时间,见已经不早了便让阿姨给付炽洗漱,他也没有再呆着,吩咐了几句后便离开。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付炽和阿姨,她无比的气馁,任由着阿姨帮着她洗漱。
而出去的程知遇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走廊里抽起了烟来。烟雾袅袅中他的一张脸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