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赵氏所生产的鸡血木制品,在洲陆上不可谓不红火。
纵是其族地在南瑶洲西北部边沿,商队出发后就一路往南华洲方向西行,却也停顿下来了数次——
这短短近千里路,沿途就有数家氏族与门派,正翘首以盼着赵氏商队的到来,等待验收自家早已付下过定金的货物。
这一路倒没甚大事,所有人都还算轻松,或在飞舟上来去串门,或在自家舱室内憩息,或在甲板上俯瞰万里山河,倒有一副外出游玩的架势。
李澈也难得空闲,就在顶层居府内打坐炼气,只是偶尔下到底层,去看看那些操持驾驭飞舟的船员。
再么就是与赵循辉、王晖两人,藉以三艘飞舟上联并刻录下的传音法禁,互相交流情况,确认行程相关的事情。
每到一方势力的领地后,自也不须他去出面亲自与人交涉。
这些人都清楚,赵循辉才是这赵氏商队的领头人。
因而在卸货核校验收时,一些负责采购鸡血木制品的管事,或者干脆是些小宗族小门派的主持人,纷纷与他去攀谈示好。
甚至有人还设下了排场不小的席面,想请商队众人用过后,再出发赶路。
赵循辉对于那些能够婉拒的,全部都以行程紧张给谢绝了。
而对于那些宗族门派主持人,赵循辉却不过情面,便呼喝众人不得饮酒,只可迅速补给完后,就片刻也不停歇地重新上路。
至于一些卸货相关的事情,李澈原本是只想把自己所在的这艘飞舟给管理妥当,倒不曾料到,王晖主动把一应相关的事情全部包揽了去。
开仓、清点、搬运、核对、验收、关仓,直到最后一步结账是交由赵循辉亲自来做,其余尽数让王晖打点得清清爽爽。
李澈自也明白王晖的想法,也不去与他抢着这些事情办,在赵循辉跟前出力出计,干脆就一任他去处置。
甚至到后来,每抵达至一处地方,李澈索性完全不去插手,只是站在舷首,看着众人活计,连一步也都不从飞舟上下来。
这落在其余人眼里,倒愈发显得李澈地位不凡,几与赵循辉一般,不须管理琐事,而王晖转倒是无端低了他俩一头。
只不过李澈来安信赵氏,并非是真个来谋求立足之地的,因而他也不想主动与任何一人生出些龃龉,或者矛盾。
他所做所为,只是想把能交好之人,尽数交好,只得如此,他才能够“集思广益”,从各个角度收集到合自家所用的信息。
是以,李澈不得不私下寻了王晖一回,与他摊开来讲,点明自己并非流言所说那般,自视甚高,看他不起。
这倒把王晖说得一怔,当场就反问李澈,为何觉得,他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李澈这才反应过来,以前回在鸡冠崖山腰处,赵由意的内府表现来看,王晖心底显然很清楚自家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须他来多言解释,自己纯是画蛇添足。
这其实也不能怪李澈。
要知道,早在半月前,他还深受宸虚派内流言之害,以己度人,他应对起此事才有些过激,稍显突兀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