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既明本以为和南明王府的谈判,会和南明王一起进行,这让他心情很好。相比起陈世子,南明王特别好说话。南明王府和平王府的联姻本来就是圣上的意思,现在两边有悔婚的打算,自然要好好商量一下说辞,不要到陛下那里闹了笑话。
毕竟,南明王话里话外,还有跟平王府继续交好的意思。
不过在陈世子从书房把自己解放出来后,他就直接接过了父亲身上的重担,开始和刘既明商谈。刘既明本以为陈世子会斤斤计较,跟平王府算清账。但真谈起来,他却发现,陈世子心不在焉,依然有和平王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陈世子温和道,“之前没将王府旧事和盘托出,是我考虑不周,以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而那些证据,因为当年做的太私密,已经被圣上秘密毁掉了。不过如果大公子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我可以说得更详细一些。公主她,”他停在这里,语气有些微妙,“想来告知的只是一部分。”
刘既明惊讶,“世子,公主不会和你联姻了。你还打算和我们王府……?”
陈昭点头,笑容平和,“自然,联姻是政事的一部分,却不全是。”
他明明之前还因为公主的事倍受打击,几日不出门。可刘既明现在谈起这件事,陈昭面无异色,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
事实上,在陈昭知道公主是重生后,他对这门婚事就没有指望了。他实在很了解宜安公主,如果宜安公主是那种用补偿可以挽回的人,他前世也不会落到那般地步。
她的人便是只要你对我不好,就算你之后待我好,我也不稀罕了。
既然婚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达成了,陈昭并不介意给平王府营造出一种自己很吃亏很无奈很可怜的形象。对不起自己的,是宜安公主。
刘既明也确实觉得是公主对不起陈昭。
但同时,刘既明眯眸,更加深觉这个人的可怕了。
刘既明故作不经意道,“对了,公主离去前,让我管你要秦景的身份册子。”
陈昭眸子微低,却还是没有情绪外露,“好,我这便交给大公子。”
刘既明笑一笑,暗下决心,一定要随时警惕这个人。
花了好几日时间,两人才把悔婚的细节商量好。刘既明急着回京,让平王向陛下递折子。陈昭送他出门,拱手道,“等过完年,我再入京向圣上告罪,也向平王府赔礼。到时,我和平王府的合作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你和平王府?”刘既明察觉到他话里的古怪,“陈世子,你代表的不是南明王府吗?”
“平王向笔下递折子后,圣上必然震怒,责怪于我们王府。我打算让父亲向陛下进言,授我为南明王。父亲和母亲将告老还乡,不再呆在康州了。”陈昭解释,“所以说我与平王府的合作,并无不妥。”
他要把自己的亲人从这次合作中摘出去……这是什么意思?不信任平王?
陈昭笑,“成大事者,必然全力以赴。但我父母年纪都大了,参与此事只会成为负担,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知情好了。大公子见谅。”
“世子严重了,这是你们王府的家事,某不会过问。”刘既明如此答道,这次是真的走了。
在平王府的人马离开康州前,陈昭还前去见了见公主的人。他面对给自己行礼时战战兢兢的木兰,神色和气地扶她起来,“之前我是太担心公主了,冒犯了你。你的脖颈还痛么,我给你准备些上好膏药,希望木兰姑娘不要介意之前之事。”
“不不不,陈世子太客气了!”经过之前被威胁着要掐死自己的事,木兰对陈昭再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她怕得不得了。
陈昭淡笑,“木兰姑娘不要这么见外,这是赔罪而已。说起来,你也真是可怜,你心里那么挂念的秦侍卫,整天当着你的面和公主卿卿我我,你心里不好受吧?”
木兰强笑一下,低着头。上次她就知道,陈世子不知道怎么发现自己对秦侍卫的心意了。以前她觉得陈世子是用这个来和她套关系,现在她总算知道,陈世子这是在拿这件事威胁她啊。
她只好接受陈世子的赔礼,抱着药膏回去后,心情复杂: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公主和秦侍卫到了哪里,是不是快进邺京了?
公主从小就不看重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连个心腹都不需要。以前木兰觉得公主脾气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但最近她才觉得,不被公主放在眼里,那谁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木兰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一定和公主处好关系。不至于到今天,公主有她没她,没什么区别。反正她是公主,想伺候她的人总是多得很。
陈昭回到南明王府后,有侍卫来报,跟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说求娶白姑娘的那家小公子在酒楼喝酒时和人起了冲突,摔断了一条腿。那家人诚惶诚恐,怕南明王府怪罪,特来相告。
陈昭淡声,“摔断腿?时辰选的真不错,背后必然有人刻意为之。”
心腹低着头,“需不需要属下去查?”
正这时,又有人过来了,“世子,白姑娘来了!”
说话间,面薄腰纤的姑娘就推开通报的人,急急过来了。她面色焦急,发丝因走得匆忙而有些乱,喘气不匀。看到陈昭站的地方,她眼中亮色升起,直接奔过来了,“表哥!”
白鸾歌很快到他跟前,扯着陈昭的袖子哭道,“表哥,我听说那家儿子摔断了腿,我不要嫁给这样的人!你答应我娘给我许门好亲事,这才不是好亲事!”
陈昭深深看了她一眼,侧头跟先前的属下吩咐,“不用查了,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白鸾歌心中很虚,扯着陈昭袖子的手也轻轻发抖。她心里有些害怕现在的陈昭,可她还是喜欢这个人。不管他怎样,她都很喜欢。
白鸾歌眼眶湿润,轻声喃喃,带着恳求,“表哥,你别把我嫁出去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自作主张了。你要娶公主便娶公主,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不会阳奉阴违了……表哥你留下我吧!”
陈昭心中一叹,伸指揩去她眼下的水光。他心有怜惜,到底这个姑娘是他表妹,如果不是她太过分,他也不会推她入火坑。
白鸾歌仰着头,看表哥垂目沉思的模样,她心中更慌乱了,唯恐表哥又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她难过得不得了,连那点儿自尊自信都扔到地上,有些绝望,“你如果还不满意,我帮你去讨好公主好不好?你别、别不要我啊!”
“你留下吧,”陈昭道,迎着表妹惊喜的目光,他笑一笑,“为我讨好谁也不必,不再给我惹麻烦就行。你乖乖的,我也不会动你。”
白鸾歌连忙点头。
陈昭又道,“你爹的事,你先不用急。就算我现在帮你办成了,之后几年也会有变动,还不如再等几年。但你放心,我并不是不管你家,不管你了。”
“我相信表哥!”白鸾歌答,虽然她心里很糊涂,不知道表哥为什么会说有变动。但她现在不敢问了,她怕自己再惹得表哥不快。
当他疼她的时候,她做什么他都不生气;当他不疼她的时候,她就是什么都不做,那也是错。
白鸾歌对自己很失望,对陈昭很失望。可就算这么失望,她也还是喜欢他。于是,她更加失望了。她和公主到底不一样,她不要离开表哥,就算——表哥已经变心了。
陈昭又道,“你听话些,明年我入京的时候带你一起去。到京中,让人帮你挑门好婚事,必然不委屈你。”
白鸾歌心中沉痛,面上却应,“我知道了,多谢表哥。”
不管南明王府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宜安公主和秦景在路上又走又玩,虽然浪费了不少时间,但也赶在腊月底之前,回到了邺京。算起来她去康州的时候,花了一个月时间。回来的时候,就将近两个月。可见她在路上耽误了多少工夫。
快到家门前了,宜安公主望着秦景,吸口气,“你别怕,我一定会护着你的,不让他们明目张胆地欺负你。”
她指的是她和秦景的关系,相信以她爹娘的本事,现在早就知道了,就等着他们回来了。
公主自己不怕,因为没人能把她怎样。但是秦景到底只是个小侍卫,她怕委屈了秦景。
公主又补充,“如果他们只是说你两句,你……还是忍一忍吧。”
秦景神情冷淡,点点头。他哄骗了平王夫妇宠爱的女儿,平王夫妇吃了他的心都有,他早有这种自觉了。自从他和公主一道后,他听到的流言蜚语又少了吗?
秦景的心没那么脆弱。
公主觉得委屈了他,但她也没办法,她自己现在都还住在王府里。她自己犯了错,都会被王妃惩罚,更何况秦景?就算是要金屋藏娇,也藏不住啊。
爹倒是好说话,就是娘肯定不高兴,公主心里微忐忑。
他们在平王府门前下了马车,门卫一看到公主的面,连忙请安,又派人进去通报。朱红大门敞开,公主和秦景进入。倏忽间,公主被身后一道大力搂住往后扯,她被那人抱在怀中,几下飞掠起,离开刚才站的位置。方才她站的位置,地上扎着十几片刀叶。
公主愣神看去,竟见王府进门大道上,数十个戍卫严正以待。在他们身后,院门缓缓关闭。
这是在干什么?
公主很糊涂,有些恍惚自己这是回家了吗?
不等她恍惚完,看到他们安全躲开,戍卫们冲了上来,秦景将公主推向后头,与众人周旋在了一起。
公主傻傻站在雕龙石柱边,看众人影战成一片,刀刃兵器的声音刺刺,反射的太阳光刺得公主眼睛疼。但就算众人移动得很快,她也认出这是王府戍卫的衣着。
公主终于回神了,大声叫道,“住手!都给我停下!”
公主的命令一出,众人当即停手。公主快步走入人中,到秦景身旁。秦景手中剑和对方一人双双对着,也不知道他们再打下去,会出现什么变故。
公主问,“你们就是用这种方式迎接我回来?不怕我把你们关禁闭?”
“这是我的命令。”有女声悠然传来。
公主看去,她爹娘都从迎客大厅那边过来了,小郡主挽着平王妃的手臂,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好奇和惊叹。
平王挥挥手,让戍卫们退下,背着手,笑看秦景半天,点着头呵呵,“武功不错啊,有兴趣来本王身边吗?”
“……”平王的不靠谱让平王妃当即吸口气,侧头无奈地看他一眼。说好了的同仇敌忾呢?临阵倒戈要不要这么快?
公主立马抱紧秦景的手臂,警惕地看着父亲,“他是我的侍卫,爹你不能挖我墙角!”
平王遗憾地叹口气,有些舍不得地把目光从挺身长立的秦景身上移开。
公主从平王的态度上能看出爹可有可无的样子,心中一喜。爹不在乎这件事,难的不就剩下娘了吗?她把目光移到平王妃身上,先声夺人,“娘你干什么我一回来,就刺杀我啊?”
“我只是听说你身边的侍卫武功很不错,试一试而已。”平王妃回答得云淡风轻。
她向来不关注自己家人以外的人,但现在,目光却在秦景身上停了半刻,才若有所思地移开。
真是可惜,如果秦景武功差一点,直接在公主反应过来之前,死在剑阵里,她就不用顾忌女儿的情绪了。
平王妃目光悠淡地看着公主那副紧张的样子,淡声,“跟我进来吧。”旋身,往大厅而去。
平王无所谓地负着手,追王妃去了。
小郡主却跳下来,跑到公主身边,啧啧看着她,眼睛瞪得很大,“大姊,我特别佩服你,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娘不高兴过,她总是一副清冷高贵得快成仙的样子……结果她这次被你气得摔了一个杯子!你完蛋了哈哈!”
宜安公主看着小郡主,冲她笑,“我这次回来,专门给你带了许多礼物哦,算作弥补你上一次的损伤。”
“是么!在哪里?”小郡主刘郁静立刻忘了嘲笑姐姐。
宜安公主轻飘飘地从她身边走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不打算送你了,你拿银子来买吧。”
“你!”小郡主气得在原地跺脚,“我就知道你还是这么讨厌!我才不稀罕你的礼物呢。”
她生了半天气,到底还是好奇姐姐给她带了什么好玩的,又有些想知道娘怎么罚姐姐。左右为难下,她招手让人去马车上看看公主带回来的东西,自己则转去了大厅。
平王夫妇坐主座,秦景跪在下面,公主正站在秦景身边讲条件,“娘你要罚罚我好了!秦景没有入编制,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人,你不能罚他的。”
许是在公主回来之前,平王妃已经气过了。现在面对女儿的公然挑衅,她眉目都没有变化,“你也要罚。”
公主肩一缩,求助的目光看向一边的平王。
平王咳嗽一声,跟妻子道,“其实宜安也没做错啊,那个陈世子都有心上人了,还要娶宜安……”在妻子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他干笑一声,说不下去了。
这套说辞骗骗皇帝,骗骗外人还行。要当着平王妃这个知道内情的人说出错在陈昭,就算平王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
平王妃也知道这可能和政事变动有关,她心里却更不高兴。如果平王早不满意这场婚事,为什么不提前说呢?等出了事后,他才义愤填膺两句……丈夫太不靠谱,平王妃生气都懒得生了。
再说公主和秦景……
平王妃说出早准备的说辞,“宜安你给我去后院小佛堂呆十天,给我好好听听大师的佛说。至于秦景……王爷,我们王府有没有什么苦累的差事吗?”她并不在意直接当着女儿的面表示,她就是要给秦景找重活。
平王点头,“我会安排的。”
“……这就算罚了吗?”公主有些惊喜,娘这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平王妃淡淡瞅着女儿,“我打算杖杀秦景。”
“不行!我不许!”公主立刻反对。
平王妃嘴角一勾,没说话。所以她不是没做吗?
由此,公主和秦景被双双带下去。等人都走了,平王妃静静垂坐,她的奶嬷嬷悄悄走到她身旁,为王妃捏着肩头,“王妃对那个侍卫的惩罚,有些轻啊。”
按照王妃之前生气的程度,她以为王妃肯定要杀了秦景,没想到这样就结束了。
平王妃声音凉凉的,“我杀了他,然后等阿离跟我拼命吗?我的女儿,我还是了解的。”
如果阿离是小女儿,平王妃根本不在乎女儿有多伤心。再伤心又能如何?能越过父母吗?
可是阿离不一样,她有公主的封号,她有封地。如果她真生气了,那大可以离家出走,去她的封地。
而且,阿离身子太弱。平王妃担心她杀了秦景,就把女儿的命也给整没了。她不像小女儿一样,被自己打多少次都没事。就如这次,她要给阿离个教训,都只敢让阿离去佛堂听佛,不敢罚跪什么的。
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命根,她是为了她们好,但也绝不是要逼死女儿。
“那王妃是默许公主和那个侍卫了吗?”
“默许什么?一个小侍卫,也敢肖想公主?这世间的男人,不就那个样。阿离是年纪小,被人骗了也不知道。等她以后明白了,就会知道自己现在错的有多离谱。”平王妃语气依然冷冷淡淡的。
“公主万一一直不明白吗?再万一,公主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呢?”奶嬷嬷忧心道,她跟随王妃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王妃对公主的疼爱。虽然王妃看上去更疼小郡主,但那是因为小郡主整天活蹦乱跳的,王妃再怎么骂小郡主都没事;只有公主,王妃是怕轻又怕重,怎么都觉得委屈了女儿。
平王妃默然半天后,道,“私下派人去查查秦景,我不相信他有多干净。”
“那现在不管那个侍卫了吗?”
“阿离病了这么多年,很久没见她这样高兴过,就让她多高兴几天吧。”平王妃起了身,不想多谈论这件事了。
她还要压下这件事的恶劣后果,公主开了年就十六了,小女儿也十四了,她得为两个女儿挑好婚事。这一次,可以让平王去探探皇帝的口风,不要给她的两个女儿指婚了。
小女儿的婚事不急,平王妃就忧心公主在康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在邺京,还有人家敢娶公主吗?
公主不知道她娘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准备给她重新安排婚事。她被王妃丢到后院佛堂,听府中请来的大师讲经论道,捡捡佛豆。
公主很没有慧根,她也特别烦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叨叨叨,头都快炸了。可是娘就是用这个罚她啊,她只能不停叹气。
好容易一天的讲佛结束,公主赶紧送走大师,回去房间休息。大概是白天听人叨叨听多了,她回到自己房中,都疑心那和尚还在念经。
“娘真是狠心。”公主扁着嘴,窝进被窝里,又开始想念秦景了。
不知道爹把他派去了哪里,会不会很累,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爹娘趁机收拾?
不过起码她知道,爹娘不敢杀了秦景。她白天的态度,最起码给了秦景护身符。她现在只希望,等秦景回来,她一定要好好补偿她一下。
公主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又开始觉得床板好硬、屋子好冷啊。她想念她暖烘烘的屋子,想念秦景的怀抱……她真是个命苦的公主。
公主寻思,她是不是该换个路线走?是不是该强势些,把爹娘全踩到脚下,在府上横着走?真正的谁也不敢管?
娘一定会打死她的……
就在胡思乱想中,公主渐渐睡了过去。
半夜,公主突然醒来,眼皮子轻抬,隐约看到月光浮照下,有个黑影站在床边,弯着身探向她。她吓得尖叫,嘴巴被人捂住。
他声线清冷,带着月光的凉意,“是我。”
公主睁大眼,拉下他的手,就扑入来人有些凉的怀抱了,“呜呜呜,我好可怜,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都没人暖床,小情人还抛弃了我……”
“……”秦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他怕公主着凉,把她重新塞回被子里。公主不肯,扯着他嚷着要和他私奔,于是扯来扯去,秦景就抱着她一同睡下了。
公主这才满意了,“夜探香闺啊,秦景你胆子大了。”
秦景抱着她,没回答。公主伸手,摸向他脸,果然滚烫一片,她笑,“你燥什么?我都没脸红。”
秦景心想:你有脸红的时候吗?对不起他见识少,不要骗他。
公主被他抱在怀里,怎么睡都不舒服,主要是床板太硬了,又有个人身子这么暖,她就想找个最佳的姿势。结果移来移去,她忽然间察觉头顶的呼吸有些重,喷在她额上。
她顿一下,向下摸,果然发现他身体的变化。
公主咬着唇笑,“你是不是想要啊?”
秦景道,“没。”他声音有些哑,语气却很平静。
“你口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啊。”公主翻身压住他,低头亲他的喉结,瞬间觉得他搂住自己的手臂开始僵了。
秦景仍有些抗拒,“公主在这里是听佛的,不要这样。”
公主哼一声,跟他的手奋战,她要扯他腰带,他拉着不肯。黑暗中,公主捧着他的脸,特别认真问,“秦景,你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啊?”
她就奇怪了,他怎么总是这么清心寡欲?明明两人都做过了,他还是对此兴趣不大的样子,每次都不想,每次都要她有意图他才会动作……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啊?
她突然想到,前世她和秦景只做过一次。固然有她没当回事的想法,但是不是也有秦景不怎么热忱的想法?
他!根!本!不!喜!欢!这!种!事!
“……”秦景被公主给问住了,哑口无言。
公主怜惜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但是出去后,秦景,我们还是想办法治治你这个病吧。”
秦景脸黑。
他翻身将公主压下,问,“你是不是很想?”
“就算是吧,”公主要变现自己的懂事,还特意加上一句,“但得你愿意啊,我不会强迫你的。”
她话才落,他就低头开始亲她,脱她的衣裳……
这么快的反应,让公主愣神,“等等、等等!你不想做,我绝对不强迫你的!”
秦景要被她打败了,“我……就算是想的吧。”他重新亲上了公主。
此夜绵绵,长夜如是,公主就算在被罚,每晚有情郎夜探,她也过得很滋润。
可惜悲从中来,等她的惩罚一过,回到自己院子里,老神医按例来给她诊脉。
老神医诊了半天,良久不说话。
秦景从一开始就很紧张,现在更紧张了。他的紧张终于感染到了公主,公主小声问老神医,“我最近总觉得困顿,心跳过快,有时候头晕……我是不是又得了什么重病啊?”
老神医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公主,咳嗽一声,松开了抓着公主的手,低头收拾医箱,“没事,补一补就行了。”
“那我到底什么病啊?”公主追问。
“纵欲过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