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华 第一卷：有脾气的店小二 第六章 江湖来就我

北丘山位于山南道浑源县东，山高两千余米。相传四千年前舜帝巡狩四方，见此山势雄伟，遂封北丘。北丘分东西两峰，双峰对峙，浑水中流。山上怪石争奇，古树参天，苍松翠柏之间散布着楼台殿宇，以幽静著称。北丘景观之最为悬空观，建于北丘金龙口西崖峭壁上。据恒山志记载，始建于北魏晚期，全观有殿琮楼阁四十间，在陡崖上凿洞插悬梁为基，楼阁间以栈道相通，风景优美，别具一格。

北丘东西两峰之间的山谷有一处深潭。潭名沉香，潭水乌黑浑浊，像是没有源头的死水。潭深不明，曾有以人五丈竹竿伸入潭中，直至竹竿没入水面仍未见底。凡是不慎落入谭中的游客，皆是如堕深渊，再也寻不着了。曾有水性极好的八极拳师下潭寻子，这一去就没有了音讯。后来人命频发，山南民怨沸腾，朝廷下令封潭。

大周仁武三年，初秋的一天，一名赤膊的中年汉子来到了北丘山。他既没上那被誉为“全真之下，诸观之上”的悬空观求签问卦，也未去那对习武之人有莫大好处的甲子崖前参悟天道。独独一人翻过官府竖起的藩篱，来到了沉香潭前。潭边有几棵柳树，男子拔出腰间佩刀斩落数片柳叶，柳叶排成一排，整齐的落于潭上，可见其刀法精湛。那几片柳叶落于潭面之后竟并未浮起，仿佛投入潭中的石子一般，笔直向下沉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见着此景，赤膊男子并不惊讶，反倒一脸兴奋。“万物皆沉，果真有恶蛟蛰伏在此！”男子深吸一口气，丹田之中传来丝丝暖流，流入筋脉，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潭中。

翌日清晨，哗啦一声巨响，一名赤膊汉子跃出潭面，其身后拖着一条庞然大物。仔细一看，竟是一条巨蛇的尸体。巨蛇双目淌血，全是布满刀痕，皮开肉绽。然而致命一击还是将它七寸之处捅了个通透的一刀。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全身淤青，左肩有两个巨大的血窟窿，黑色血液不停淌出，似是中了毒。他看了看四下无，在茅草上蹭了蹭自己的磨破了的双手，又擦了擦刀柄上的水渍，然后右手握刀，将蛇身从头颅开始劈开。男子从血肉中挖出一枚肉色圆珠，圆珠坚硬无比，珠身通透，美中不足其中夹杂着几缕血丝。他面露喜色，蛟龙内丹到手了。然而就在此时，草丛中窜出一道身影。男子只看见对方一袭道袍，长眉短须，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夺走手中蛟珠，被一掌推入潭中。

那道人一击得手，看了深不见底的潭水一眼，一丝不忍一闪而过，却未做停留，径直向山下掠去。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木屋门前，他停下脚步，推开屋门，里面是一张木床，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娃。只见那道人看着那女娃又哭又笑，轻声道：“柳儿，爹找到医治你的办法了。”

当天下午，道人开始研磨各种药材。他的女儿自一出生就患有肌肉萎缩之症，八岁之时开始恶化，虽然他一直用自己内力温养女儿的经脉，但也只能拖延症状的蔓延。

所以他拜入悬空观，从一名杂艺到入门弟子，再到藏金殿主事，他终于找到了医治女儿的办法，那就是服用龙属灵兽内丹。身为悬空馆核心弟子，他当然知道沉香潭中有一条巨蟒修炼了两百余年将要化蛟。可那巨蟒一身修为堪比后天二重的武道高手，他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他开始费景忘食的修炼。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清晨他上山采药之际，偶然发现潭中巨蟒已被一名刀客斩杀，于是他起了杀人越货的念头。

他将蛟珠从怀中取出，看着珠中的几缕红丝，心想这内丹毒性未除，需得用清热解毒的草药浸染几日才能服用。

突然他感到一股杀意笼罩了整座木屋，脸色骤变，连忙来到女儿屋中。看到女儿无恙，他立马抱起女儿想要离开。就在这时，屋门被一刀劈开，一名赤膊汉子站在门口，满眼血红，杀气冲天。

道人如同白日见鬼，那男子提刀砍来。他横移一步堪堪躲过，却又被一掌击中胸口，顿时气血翻涌。道人心中不禁惊骇，先前在潭边一掌自己已使出全力，对方重伤未愈又添新伤，跌入谭中不紧没死还伤势痊愈。知道不是对手，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纂，口中念到：雷来！顿时两人中间凭空落下一道紫色雷电，令得持刀汉子身形一顿。道人见状，抱着女儿撞破后门，骑上一匹黑马向北狂奔而去。

持刀汉子望着远去的两人，脸上青筋暴起。当时他被打入谭中，本事必死无疑，却凭着心底一丝怨气爬上岸边。上岸之后他吃光了巨蟒的血肉，经过三个时辰的调息，伤势尽愈。或许是吞噬了巨蟒的缘故，他心中与那内丹隐隐约约有了一丝感应，于是嗅着气息一路追踪至此。

持刀汉子朝着对方远去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并不准备就此放弃，只要与蛟珠的感应未断，他就有机会找到对方，然后抢回蛟珠，将那道人抽筋扒皮。

过了约莫一个月，期间他快马加鞭辗转奔袭的三两千余里，从山南道追到了山北道，又从山北道追至广陵道。最终，来到芦岭郡的时候突然与蛟珠失去了感应。他在浔阳楼吃了一些酒菜，看着楼下的滔滔江水，心想那对父女是否已经渡江北下，而自己与蛟珠的感应被这江水冲淡毫无察觉。这时，他突然捕捉到了一缕蛟珠的气息。赤膊汉子兴奋地抬头环顾四周，最终定睛在他前方一名背对着他的青衣儒生身上。他舔了舔嘴唇，眼露杀机。心想，狗道士，这次定要将你抽筋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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