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老赵把吴用乔装改扮成了一个马车夫,让他驾一辆运货的马车,自己则骑着马,带着武馆里的一大票徒弟,浩浩荡荡的一大波往东城门口走去。来到城门口,就见到城墙上贴着数张通缉令,其中有一张崭新的通缉令上正赫然画着我们吴用老头的光辉形象,而城门口则站着一队地方守卫军,正挨个盘查进出城的人员。
见到老赵带着这么三四十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一个看着像是头目之人立马迎了上来,向老赵说道:“看这阵势我当是谁,原来是赵馆主!今个带着这么多徒弟出城干啥去啊?”
“呵呵呵,原来是沙队长!”老赵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显得一副十分熟络的模样,“去干啥沙队长你还不知道?当然是按照惯例带他们去野外历练了,我们这些混江湖的哪个不得在刀口上舔血?现在不让他们吃些苦头,到以后打不过别人我这个当师傅的丢脸是小,他们丢了小命可就事大了。”
“就凭赵老兄你这身本事,你教出来的徒弟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沙队长恭维道,“不过啊,最近你那个叫吴用的徒弟可是搞出不小的事情呐……”
听到沙队长提到吴用,老赵连忙撇清关系道:“吴用可不算我徒弟,我只是被雇去给他上上强身健体的课而已,他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我可是痛失了一位大金主呐!”
沙队长看看老赵别有深意地说道:“但我前几日可是听说有人追着吴用到你武馆附近后就失去了他的踪影,赵老兄不会私藏通缉犯吧?”
“哎!沙队长哪里的话!老赵我可是一等一的良民,最见不得这种伤风败俗之人,哪会做出窝藏罪犯这种事情,要是真被我遇到他,我第一个就把他逮到官府去!沙队长若是不信,我这些徒弟,还有我的武馆里你挨个搜去便是!”老赵一边义正言辞地向沙队长保证,一边十分隐蔽地塞给了他一小袋银子。
沙队长接过钱袋悄悄地掂了掂,笑呵呵地看着老赵说道:“赵老兄的为人我沙力万还不清楚,怎么会信不过?赵老兄经常带着徒弟们外出,还有哪个我们不认识的,就不需要一个个检查了。不过,那吴用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只是最近闹得事大,群情激愤,我们当差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想必赵老兄还是会配合的吧?”
“那当然,沙队长尽管检查便是!”老赵听得会意,立马同意道。
于是,沙队长派人在吴用驾驶的马车里装模作样地搜寻了一番后,便将老赵一行人放出了城去。直至他们一行人出城大约二十里地之后,吴用悬着的心才慢慢松了下来。他这一放松下来,就突然很想和老赵吐槽一下刚才见到官兵来搜马车时,自己吓得的心都要跳到喉咙里去了,不过现在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却是不能随便和老赵讲话,只得默默憋在心里。
又赶了一程路后,此时已是晌午时分,老赵吩咐徒弟们靠路边休息,吃些干粮。自己则牵着马,让吴用跟随他,来到了一处小山岗上,远离了众人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山岗上,老赵先开口打破沉默问道:“吴兄,接下去要去哪边重新落脚可有什么打算?”
“诶……不瞒赵老弟,老哥我在柳城中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远离,时至今日,还真没有可去之处。”吴用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不过,我听说向东八百里的宁城,靠近海边,气候宜人,应该是老哥我度完余生的不错选择。”
“宁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老赵说着在身上一阵摸索之后,递给了吴用一块墨绿色的玉佩,“吴兄若要去宁城,不妨去宁城城东找一家名叫‘老铁门’的武馆,他们的馆长铁扎星为人重情重义,也曾欠我几分人情。吴兄带上此玉佩,到时他自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吴用听完一阵感动,发自心底里感激老赵的帮助,向老赵深深一礼说道:“大恩不言谢,此恩我吴用定当铭记在心,日后只要是我能帮到赵老弟你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赵点点头后又接着说道:“接下去,我要带徒弟们往南去往黄枫岭,就无法与吴兄同行了。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吴兄,这马和马上的干粮就当是我的饯别礼,此去路途遥远,还望吴兄多加保重!”
吴用接过缰绳,向着老赵一抱拳道:“还请赵老弟多多保重,老哥我就此别过了!”
说完,吴用骑上老赵牵给他的马,一路扬长而去。山岗上,老赵的身影迅速地缩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乃至彻底消失在了吴用视野之中。吴用走远后,老赵望着东边一阵叹息,此生难得找到一位同好之人,却是相知之时,又是相别之日。
我们暂且不谈老赵如何唏嘘不已,我们的吴用老头儿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走错方向,在奔波了两天后,沿途竟没有发现一处可以落脚的村镇。而此时天空已经乌云密布,有一股风雨欲来之势,吴用一边哀叹天要亡我,一边只得快马加鞭期望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找到一个避雨之处。但是,瓢泼的大雨还是没有给足吴用面子,说下就下,在如瀑布般的雨幕之下,吴用立马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鸡,狼狈不堪。也许是天可怜见,在一道闪电的光华下,吴用一下发现了不远处的路边有一座已经半坍塌的无人寺庙,就连忙纵马冲入其中避雨。
躲入寺庙之后,吴用这才有闲暇去观察庙内情况,只见寺庙的大殿右侧一小半已经坍塌,大殿的正**奉着一座残破的佛像,佛像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与蛛网,在昏暗的光线下,配合着时不时的闪电惊雷,倒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吴用在大殿的一根柱子上栓好了马,连忙把淋得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拧干晾在一旁,然后找了些干草和破庙里的破木板生火取暖。他一边忙着弄干自己,一边将对老天的怨气撒在了这个破庙上,心里恶意揣测到:“这个荒郊野岭里竟会有这么一座破庙,也不知道这里的和尚是不是念经念傻了,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没有香火钱这里的和尚怕不是都是被饿死的吧?”想着想着,吴用自己都有些无语地笑了笑。
不知道在篝火边坐了多久,吴用淋湿发冷的身子渐渐地暖和了起来,在温暖包裹中,他怔怔的盯着火堆出神,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思念涌上心头。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童年在农村和小伙伴们抓知了在火堆上烤着吃得场景,又回想起了自己曾经所拥有的温暖的家,可以依赖的父母,疼爱他的亲戚……但随着年岁一点点地增加,那些曾经可以依赖的家人一个又一个地离他远去,直到自己都已经行将就木,那个能让自己停泊的港湾现在又在何方?连日来的心惊胆战,加上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郁结,吴用不禁老泪纵横,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正在这个时候,路边林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窸窣声,正沉浸在伤感中的吴用,却没有发现这一丝微弱的异样。接着,有一个如鬼魅一般的黑影飘进了破庙之中,出现在了吴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