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立马就回过了神来,整个人盯着这个黑影紧张地看去,原本呆滞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只见此人身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身高八尺有余,剑眉虎目,身躯魁岸,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锐利之气,一看就是身手不凡之人。再一细看,就发现此人脸色有些过于苍白,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破损,还有丝丝血迹从破口周围渗出来。这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让吴用立马心生警惕,不知不觉间全身紧绷了起来,额间也紧张地沁出了冷汗。
那壮汉见到吴用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自嘲地冲吴用笑了一笑,一下子全身如利剑般的气势消散一空,语气平和地向吴用解释道:“这位丈人不必如此惊慌,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外面雨大,想在此避一避雨,休息片刻。”
听到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吴用这才稍稍放松了一口气,但仍警惕地注视壮汉,开口回道:“好汉若真是为了避避雨,还请自便,老头我也只是借用此处躲一躲。”
听吴用言罢,这壮汉仿若自来熟一般,自顾自地坐到了火堆的对面,将身上湿透的外衣脱了下来,拧干了晾在一边。吴用见他结实匀称、又充满爆发力的躯干上,布满了一道道仿佛是锐利之物划过留下的伤口,其中最严重的一处几乎就要被利器洞穿一般,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血洞。虽然壮汉依靠内力封住了伤口,防止了失血过多,但如血洞般狰狞的伤口模样,还是让吴用看得心中一颤。这壮汉待浑身干得差不多了,便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来,涂抹在了各个创口上,即使刚毅如他,也在吴用面前疼得龇牙咧嘴。见到这壮汉这副模样,吴用突然觉着他顺眼了许多,性格仿佛也并不阴翳凶狠,不禁又减轻了些许戒备之意。
两人沉默无言,大眼瞪小眼地对坐了许久,吴用感到腹中有些饥饿,便从行李中翻出了用油纸包好的大饼,用木棍插着放在在火堆边再热一热,不一会儿一股饼香味就缓缓地飘散了开来。吴用拿起热乎乎的大饼正要下口,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不由得抬头望了对面的壮汉一眼。只见那壮汉两眼放光地盯着吴用手上热乎的大烧饼,喉结还不由自主地一阵阵抽动,在发现吴用正抬头看向他时,他又有些羞赧地将目光移了开来。
吴用见此情景,觉着自己喉咙发干,看着手中的大饼硬是没法下口,只得清了清喉咙,向着壮汉说道:“这位好汉,若不嫌弃,老头儿这边还有一些干粮。”说着将烤热了的大饼向他递了过去。这壮汉也不扭捏,向吴用道了一声谢,就拿着大饼猛咬了起来,仿佛已经饿了许久似的。
此番情景之下,吴用倒觉得这个壮汉并非什么凶恶之人,就一边吃着饼,一边开口随意问道:“这位好汉,我看你身手不凡,怎弄得如此一身伤?”
吴用不问倒还好,这一问直接就戳到了这壮汉无比郁闷的地方,在他连日来的苦闷上戳出了一个宣泄口。他皱着眉头向着吴用诉苦道:“哎!说来也算是我倒了血霉。前不久我听到传闻说,柳城的东南面有人得到一快神奇的暖玉,放置人身边可祛除寒气。为了治疗我妻子突发的寒疾,我跑到那个地方足足找了大半个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那个人,向他高价买了过来。但就在我回去的路上,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疯道人,暖玉从怀里掉了出来。这个疯道人见到我的暖玉,就一定要我把这块玉给他,我不肯,他二话不说就对我动手。我自诩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把好手,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就直接跟他干上了。但是那个疯道人明明骨瘦如柴,弱不禁风,脚步虚浮,一看就没什么武术根基,却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些妖术,能够身轻如燕,比武林中绝顶高手的轻功还略胜一分。而且他还会另一种妖术,能远距离得发射冰锥,速度还奇快无比,你看我身上的这一身伤都是那些冰锥扎的……”
吴用听到壮汉大倒的苦水,言语间描述出来的那个疯道人形象,让他隐隐联想到了把自己搞得这么落魄的小妖女,感到有些心慌,连忙开口询问道:“那个疯道人现在还一路跟着你吗?”
“现在暂时把他甩开了,这个道人的妖术好像不似我们武林中人的内力耐用,追我一段时间就不行了,我开始以为就这样可以把他甩开了,可是之后的事也都透着一股邪乎劲,不管我怎么变方向,没过多久,他总能追上我来。就这样我已经逃了两天两夜,现在实在是需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吴用疑惑得问道:“那好汉你为什么不趁着他妖术失效的时候将他拿下?以你的武功应该不难吧?”
“我也不是没想过,但那个疯道人总能在我捉到他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过段时间又追上来……”壮汉一脸无奈地回答道。
吴用不禁眉头一皱,心想要是待会那个疯道人再追杀过来,岂不是自己要被殃及池鱼?那壮汉也好似看出了吴用的顾虑,开口道:“老丈人不必担心,以我的经验,他追过来还需要两个时辰左右,在他追过来之前我会先离开这里的。”
听到壮汉如此为自己着想,吴用心中大生好感,沉默了片刻之后,吴用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又开口问道:“这位好汉,老头我见你仪表非凡,一副正气凛然模样,想必是武林正派中成名已久的人物,不知可否告知阁下名讳?”
那壮汉洒然一笑:“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铁门铁扎星,在武林中也算是有些小名气。”
听到这个名字,吴用一脸古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壮汉,仿佛他是一个秀色可餐的美女似的,盯得铁扎星浑身发毛,以为面前这老头是个取向有问题的家伙。而吴用心中则是想着这世界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要投奔之人却在这么个荒郊野岭的破庙里偶遇了。吴用回过神来,见到壮汉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发觉自己刚才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许久,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问道:“好汉可是宁城‘老铁门’的掌门铁扎星?”
“咦?我见丈人并非我武林中人,竟也听说过在下?”铁扎星惊奇地问道。
吴用伸手在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块墨绿色的玉佩递给铁扎星道:“不知道铁兄弟可还认得此物?”
“这是……不知丈人与赵构兄是什么关系?”铁扎星仔细一看,认出了玉佩。
“老头我姓吴,名用,是赵老弟在柳城的好友。说来惭愧,我在柳城也是遇到了件倒霉的事情,才不得不离开柳城的。赵老弟将玉佩给我,是想让我去宁城投奔铁兄弟你。”吴用向铁扎星解释道。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吴兄与我在此处相遇还真是缘分,赵构兄的朋友就是我铁扎星的朋友,吴兄跟我回宁城后,定当好好款待!”铁扎星豪爽地向吴用保证道,“只是现在我却需要先摆脱那个疯道人,之后一路却是无法与吴兄一同前行了……”
“你倒是好兴致啊,跟个糟老头子打情骂俏的,不逃了吗?”正在吴用与铁扎星相认,交谈正欢之际,一句冷冷的话从破庙门口传了进来,飘进了他们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