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 正文 第四章 不屈的人们

东方府的客厅内，长顒的桌前已沏好热茶。

“多谢兄台对小乐出手相救。”东方我歌向长颙抱拳施谢。

“大恩不言谢，请受南宫乐一拜。”东方我歌话音刚落，南宫乐便向长顒行礼。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更何况，任何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都很难不去出手相助。”长顒连忙抱拳回礼。

“好，兄台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此方为江湖儿女本色。”东方我歌赞扬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长顒道: “不敢，在下长顒。”

东方我歌道:“看长顒兄弟的样子像是刚从城外来？”

东方我歌以兄弟相称，刻意在拉近与长颙之间的距离。

长顒道:“不错，在下出身山野林间，不值一提！”

东方我歌道:“敢问往何处去？”

长顒道:“在下所居村落依山而建，人迹罕至，日久天长渐感无趣，便想着见识见识外面的繁华天地，恰好又是孑然一身，便出山闯荡，如今到这城中来也只是想谋个生计。”

东方我歌闻言略一思索，问道:“长顒兄弟现今可有住处？”

长顒道:“在下初到贵城，还未寻得住处。” 。

东方我歌听到此话，心头一喜，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长顒兄弟若不嫌弃，就请先暂住府上，你看可好？”

长顒眉头一挑，说道:“那长顒就叨扰了！”

东方我歌随即对身旁丫鬟说道:“收拾间客房出来给长顒公子。”

“是，少爷！”那丫鬟应了一声后随即带着长顒离开客厅。

看着长顒离开之后，一直站在东方我歌身后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对东方我歌说道:“少爷，为何突然要收留一个陌生人？”

“云叔，如今西门一族不仅不断渗入兰城权力部门，而且与其他多城暗中来往，即使我们如今与南宫家联手，我也没有多少把握能与之抗衡，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此人今日挡下西门流风一击，武功看来不弱，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我明白了。”那被唤作云叔的中年男子说道。

“歌哥，今日之事，我……”

“我明白，云爷爷的离世使你悲痛万分，贤英会上西门流风的人又使了卑鄙手段赢得了比试，所以你一时气愤不过，难免冲动了些。”东方我歌宽慰南宫乐。

“可是我也没有下重手，西门流风居然妄想冤枉我杀人，大不了我找到那个被我打伤的人前去与其对质，自能证明我的清白。”南宫乐辩解道。

“小乐，恐怕那人你却是再也找不到了。”东方我歌说道。

“为何？”南宫乐疑问道。

“西门流风既然敢带着城卫司的人来拿你，那人必然已绝无活口。”东方我歌面容略显忧虑。

“你是说西门流风杀了自己的人。”南宫乐惊讶道。

“只要能打压我们，一条人命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东方我歌眼中满是愤懑。

清晨，飞鸟低鸣。

长顒早早起床，他一向起的很早。 长顒立于屈骊峰之巅，俯瞰兰城众生。屈骊峰是位于兰城北门外十五里的一座山峰，虽已是初夏，屈骊峰上却是寒风凛冽。三个人影立于屈骊峰顶，正是长顒、东方我歌、南宫乐三人。

“长顒兄弟，鄙府简陋，可还住的习惯？”东方我歌满脸笑意的关切道。

“山野之人，有何不习惯？东方兄太客气了。”长顒显得心情极好，自山顶极目望去，云雾缭绕，长顒鼓衣生风，顿时豪气大生，说道:“真是大好河山！”

“不错！的确是大好河山，只可惜……”东方我歌感叹道。

“可惜什么？”长顒看到东方我歌一脸愁容询问道。

东方我歌神情有些黯然，说道:“多年以前，兰城为神阙宫下属城池之首，实力最为强大，这全都倚仗于东方，西门，南宫，北渊四大护城家族共同治理兰城，方使兰城强盛如斯。可自九年前兰城历经一场变故之后，实力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东方我歌继面色凝重，语气沉重。

“是何变故？”长顒追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东方我歌言犹未尽。

“而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兰城的附属村庄都会受其影响，兰城与其他城池的实力差距也会越来越小，终有一天便会面临被蚕食的危机。”东方我歌话锋一转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你若不强大，便会被吞没，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助你一臂之力？”长顒猜出了东方我歌的心思。

“不错，以长顒你的身手，在这兰城大可以一展拳脚，创下一番事业，不知你可愿意？”东方我歌也丝毫不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

“我明白此事太过突兀，长顒兄弟不用急着答复，不妨多考虑几日。”东方我歌见长顒面露惊疑，知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

“我明白。”长顒微微一笑。

“呼……”

寒风乍起，屈骊峰之巅的温度实在远低于山下，也许是抵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三人并未多加逗留，便缓缓下山去了。

晌午，兰城一家茶馆内。 南宫乐衣着一件淡蓝色的薄衫，她的皮肤并不很白，也并非那种美人胚子，可她的眼神很坚定，那是一种经历过诸多艰辛与磨难才沉淀下来的优雅与从容。

“南宫姑娘为何还留在此？”长顒看着坐在自己桌旁的南宫乐。

“我并不像歌哥那么忙。”南宫乐答道。

“那么看来南宫姑娘是有话要对在下说了？”长顒端起茶杯品了口茶说道。

南宫乐道:“再次感谢阁下出手相救！”

长顒道:“只是凑巧赶上，不必言谢！”

南宫乐道:“是吗？我倒是觉得阁下的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啊。”

长顒眼皮微抬，他已听出南宫乐的话外之音，长顒嘴角微扬说道:“哪里，南宫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还有，南宫姑娘叫我长顒便好。”

南宫乐道:“那好，长顒，我且问你，你到兰城究竟有何目的？”

长顒笑着答道:“原来南宫姑娘自始至终都不信任在下啊。”

“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会为达目的而不惜以卑劣的手段来背叛伤害你，我又如何敢轻信你这个陌生之人。”南宫乐说到这里略微停顿，“更何况，阁下在这样的时机这样的形势下出现在兰城，实在可疑。”

“南宫姑娘，正如你所说，能背叛伤害到你的人往往是最亲近的人，我这个陌生人又如何能做到这些呢？”然后长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莫非和那西门流风有关？之前东方兄提到你们四大护城家族，言语之间似是有所保留，不知南宫姑娘可否告知？”

南宫乐看着长顒，极力想寻找出个中破绽，可当她发现长顒的眼睛只是一片空明纯净，没有丝毫闪烁慌乱，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南宫家与西门家的仇怨说来话长。”南宫乐开始娓娓道来，“兰城自创建以来，世代便由东方，西门，南宫，北渊四大家族共同治理。一直以来四大家族之间亲密无间，互相扶持，兰城才得以位于神阙宫下众城之首，并且日益强盛，”

长顒道:“这个我已大概知晓。”

“可你知道造成今日局面背后的原因吗？”南宫乐说道。

“是因为九年前的那场变故吗？”长顒说道。

“不错，在距今九年前发生了一件事，也正是这件事从此改变了兰城的局势和四大家族的命运。”南宫乐双手微微紧握。

长顒道:“何事？”

“白夜行动！”南宫乐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听来似是有些颤抖。

“什么？就是当年震惊整个江湖的白夜行动？”长顒惊呼道。

南宫乐看了一眼长顒继续说道:“不错，正是九年前举世皆惊的白夜行动。”

长顒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白夜行动之后神阙宫虽成功覆灭不夜王宫，却也损失惨重。”

南宫乐道:“不错，毕竟不夜王宫的实力亦是十分强大，而我兰城四大护城家族之一的北渊一族在此次大战中全部牺牲。”南宫乐说到这里神色黯然，面露痛苦之色。

长顒的双手已离开桌面，说道:“北渊一族难道无一人幸存？”

南宫乐道:“不错，我虽然未能亲临战场，但是在大战之后我兰城凯旋归来的众人里竟无北渊一族一人的身影，后来我亦被告知北渊一族已经全军覆没，无一人幸存！那些我熟悉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长顒沉默，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却又一闪即逝。片刻后，长顒继续说道:“白夜行动虽然世人皆知，可事件起因却鲜有人知晓。”

南宫乐道:“不错，我也只是听长辈们提起过，个中细节，也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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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顒道:“那么按南宫姑娘所言，以昔日余下的三大家族的关系为何又有今日之况？”

南宫乐一声叹息，说道:“还不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如今兰城城主年事已高，兰城正面临城主之位更迭的时期，不少人可都是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啊。”

长顒挑了挑眉。南宫乐继续说道:“一直以来，四大家族之一北渊一族的实力都悄悄强于其他三族，但平日大家相处融洽，也都相安无事，可自从白夜行动后北渊一族尽数埋骨于不夜王宫。西门一族便开始显露出他们独霸兰城的野心，他们居然勾结其他城宫，不惜出卖兰城利益也要铲除我们两族！而我父亲也在此时与东方一族达成协议，共拒西门一族，也就此形成了兰城如今的局面。”

长顒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南宫乐继续说道:“如今你我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不指望你能帮上多大的忙，但请你至少不要给我们添麻烦，所以奉劝你一句，万事谨慎小心，尤其是在和西门一族有关的事情上。” 南宫乐已站起身准备离开。

“添麻烦吗？” 长顒冷笑低吟。

而南宫乐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南宫乐走出茶楼的一瞬，眼角余光一瞥长顒，双眼微咪，便离开了茶楼 ，长顒则接着品茗。

这间茶楼的茶实在不错，这间茶楼的老板人也十分不错，茶楼的老板名叫朱艺。朱艺正在和一个男人交谈，这是一个一身粗布衣裳看起来十分朴素的人，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身体看着十分壮实。他叫宋卓，来自兰城的一个附属村庄留石村，是个手艺很好的木匠，朱艺的茶楼的桌椅碗凳等都是他所提供的，所以两人之间是很好的生意伙伴。

“朱老板，真是太感谢你了，那么多酒楼饭店，就你给我的价钱最高。”宋卓感激的说道。 朱艺道:“你也不容易啊，况且你做的东西质量确实好啊。”

宋卓道:“可惜啊，我再怎么努力干活，也还是这个样子，我到兰城这么多年，如今是日子越来越难过了，铺子租金越来越贵，物价不断上涨，给孩子看个小病都要花不少钱，感觉赚的钱都不够用的啊 ”

朱艺道:“可不是嘛，我这茶楼生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如今生意也真是不好做啊。”

宋卓叹道:“哎，不说了，我回去干活了，还要把明天那批货赶出来。走了，朱老板。”说罢转身走出茶楼。 长顒饮尽最后一杯茶，随即也离开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