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 正文 第五章 远方的时雨

作者:花渊戏子 分类:武侠仙侠 更新时间:2023-03-06 00:57:26

此刻长顒手中已握着一柄油纸伞,这是他特地去铺子里买的。本是烈日当空,谁料突然风云变幻,竟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大街上的人群始料不及,纷纷躲雨赶路,片刻间,熙攘的人群便只得见三两人影。长顒望着冒雨飞奔的人群,不知又在想着什么,突然,他的眼睛闪耀出异样的光彩,他看到了一个在屋檐下躲雨的女子。

那纤细的身影仿佛像那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泊般惊扰了长顒内心深处最痛断肝肠的回忆。那一刻,只一眼,长顒的心就像旱田逢甘露,岁月无情刻印下的伤痕也仿佛消失无踪,回想起深藏内心深处的那张面容,既熟悉又陌生。一别九年,那女孩越发亭亭玉立,模样虽与以往大不相同,却依旧得见往日痕迹,那个多年前整日跟在另一个女子与长顒身边的小女孩,终究是长大了。

这是一个只有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身淡青色薄纱裙,五官精致,只是面容却有一种病态的苍白,略显憔悴。那少女觉察到了长顒的视线,当她看见长顒的时候,神情有些征住了,惊叹这男子容颜之俊美。这世上没有不喜欢漂亮女子的男子,自然也没有不喜欢俊美男子的女子。初时雨买好午饭用的肉菜后正准备原路返回,然而突如其然的大雨令她猝不及防,只得暂时在一处屋檐下避雨,大雨伴风,即使在屋檐之下,雨水异随风打湿了她的衣襟,她单薄的倩影在雨中格外显眼。

突然一柄雨伞遮挡在她的身前,初时雨一抬头,有些讶异,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她并不认识,她感到有些奇怪,但出于礼貌还是连忙说道:“多谢公子。”

就就这一句话,这一道声音,仿佛又在长顒耳畔萦绕不散,是那么的熟悉。她与她,又是那么的相像,那笑容,那神态,恍若九年之隔犹如昨日。

那时,初时雨尚且年幼,而她也不只是仅存在记忆中。长颙的手已有些微微颤抖,可他毕竟已不是九年前的长顒,只一瞬,长顒便已恢复常态。

“姑娘不必客气,眼见一位如此美丽的姑娘受淋雨之苦而不相助,实非君子所为。”长顒微微一笑说道,“在下长顒,敢问姑娘芳名。”

“我……小女子初时雨。”白衫女子略微一犹豫,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名字。”长颙赞叹道,然后望着那一片雨幕。“好大的雨,不知为何,我向来很喜欢下雨,喜欢看雨。”

“我也是。好雨知时节,大雨过后,洗尽铅华,好像一切都会焕然一新。”初时雨闻言微微一怔,如是说道。

然后两人便是很有默契的都不说话,静静看着这场大雨,听着那如声乐般美妙的雨声。

暴雨总是来的迅疾却又极为短暂,不稍时,雨滴渐渐小了,直至完全停止。

“我该回去了。长顒公子,告辞。”初时雨精致的脸庞涌起浅浅的酒窝,一笑生花。

望着初时雨远去的背影,长顒竟看得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府内,那立于大厅的青衣男子,身形伟岸,眼神坚毅,他的脸轮廓清晰,棱角分明,赫然就是东方府少主东方我歌。

东方我歌向南宫乐问道:“如何,小乐?”

南宫乐道:“我已经按照你交代我的大致告诉他了,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需要进一步观察。”

东方我歌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南宫乐略一思忖道:“还有一件事。”

东方我歌道:“何事?”

南宫乐道:“三日前,四十八武馆樊氏一门除了馆主独女樊香满门被杀,无一活口!”

东方我歌眉头一皱道:“只是一间普通的武馆,况且馆主樊林一向乐善好施,与人无争,从未听说其与人结怨,怎么会引来如此杀身之祸?”

南宫乐道:“开始我也奇怪,经过连番调查才知道,那樊林独女樊香与天机阁少主浅浪互定终身,那浅浪便将一座天机轴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樊香。”

东方我歌一扬眉,说道:“天机阁倒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恐怕是这件事被人知晓,方才引来杀身之祸。那么天机轴现在何人手上?”

南宫乐道:“凶手是何人现在不得而知,但凶手并未找到天机轴,樊林也并不傻,天机轴想来藏的隐秘,樊林临终前将其交给了火天离。”

“烈火镖局吗?”东方我歌喃喃道。

南宫乐道:“歌哥,那火天离押运天机轴途中必定危机四伏,天机轴势必要落入旁人之手,我们要不要……”

东方我歌微微摇头道:“盯上天机轴的人必不在少数,不必过早出手,况且贤英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此次城中多个重要职位面临换届待任,我们要抓紧运作,尽量要让我们的人升上去,至于天机轴,让风豹他们先盯着就可以了。”

南宫乐道:“我明白了。”

东方我歌不再说话,南宫乐就安静的站在那里。

“今日是初二了吧?”沉默片刻后东方我歌突然以不确定的口气问道。

南宫乐道:“今日确实已是初二。”

东方我歌道:“是该去看看台叔了,小乐,陪我去一趟吧。”

南宫乐道:“好,我这就去置办些物品带过去。”说罢朝府门外走去。

雨过天晴,集市上的行人又络绎不绝,南宫乐精心挑选了些水果与补品正准备离开时,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一张正在对着她微笑的脸,就连南宫乐也不得不承认无论谁见到这种笑容都会心情愉悦。

“是你!”但南宫乐依旧绷着脸,面对长颙,南宫乐心中有种说不上来异样感。

“真巧啊,南宫姑娘。”长颙打了个招呼。

南宫乐微微一笑道:“你也来买东西?”

长顒耸了耸肩说道:“我只是随便逛逛,南宫姑娘倒是买了不少东西啊。”

南宫乐道:“去看望一个长辈。”

长顒道:“反正我此刻无事,不知南宫姑娘介不介意带我一个?”

南宫乐道:“你凑什么热闹?!”

长顒道:“并非我凑热闹,南宫姑娘试想如今我们也算是同一阵营的人,那么了解你与东方兄身边的人就很有必要,况且多交一个朋友并非什么坏事,南宫姑娘觉得呢?”

南宫乐颇有些不耐烦道:“随便你吧。”说罢转身离去,长顒则紧跟其后。

即使长顒与南宫乐的脚程不快,从集市也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一处宅子。只见院外白墙环护,绿柳周垂,一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两三房舍,一明两暗。

南宫乐尚未叩门,那雕花油木门却徐徐张开,开门之人看到长顒有些意外的说道:“长顒也来了?!”

长顒道:“长顒唐突,与南宫姑娘一起前来拜访,还望东方兄不要介意。”

开门之人正是东方我歌,他已先于南宫乐与长顒来到了这处宅子。

“哪里哪里,长顒,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东方府以前的老管家初光台台叔,如今由于年事已高,已经退休于此养老修心了。”东方我歌指了指身旁一须发皆白衣着朴素的六旬老者。

长顒双拳施礼说道:“见过老先生。”

初光台道:“公子勿须多礼,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要劳烦少爷和他的朋友来看望我,真是过意不去啊,都进来坐吧。”

长顒道:“老先生,我看这院子四周景致别样,我想四处观赏一番,”

东方我歌道:“也好。”

屋舍庭后,树满花繁,长顒并无暇观赏。

“东方我歌,南宫乐与西门流风自己皆已遭遇,而兰城如今的形势也已大致了解,自己也已成功打入东方与南宫之间的联盟,那么接下来……” 初光台这处宅子的后院是一整片菜园,菜地里红红绿绿种满各种蔬菜。蔬菜于人并非什么稀奇事物,亦不会多么引人瞩目,更不会打断长顒的思绪,打断长顒思绪的是一位姑娘,一位正在俯身择菜的姑娘。

长颙再遇初时雨。

初时雨一抬头便看见了长颙,颇有些开心的说道:“长颙公子,你怎么会在此处?”

长颙道:“在下随南宫小姐与东方公子一起前来拜访,见院中花香四溢,树直叶青,便情不自禁一路观赏至此,冒昧之处还请时雨姑娘见谅。”

“哪里,美景本就是给人欣赏的。”初时雨言笑晏晏,“对了,公子刚说是和乐姐姐一起来的?多日不见,真有些想念她了,我去找她了,公子请自便。”

长颙道:“姑娘请自便。”

初时雨随即兴冲冲的大步跑向内院。长顒一人立身后院,他的心有种莫名的悸动,他仰望天空,春风拂面,明颜暗柳,久久不愿离去。

天色渐暗,夕阳仍有余辉。屋舍内略显阴沉,可也不及南宫乐的脸色阴沉。

“这么说你们还是被赶出来了!” 那坐在南宫乐身旁的老人神情有些黯然,沉默不语。

“因为与我们的关系,连累台叔你了。”东方我歌无奈的叹道。

初光台道:“少爷哪里的话,老朽承蒙您多年照顾,又何来连累一说。何况我那兄弟与我早就没有了情分,如今我才真的是觉得浑身自在!少爷,南宫小姐,如今初家与西门联姻,日后你们更要多加小心呐。”

东风我歌道:“我明白!”

“乐姐姐,乐姐姐!”东方我歌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极好听的声音,推门而入的正是初时雨。

初时雨道:“乐姐姐,东方公子你们来了。”东方我歌点头示意。

南宫乐道:“小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初时雨莞尔一笑道:“那当然了。对了,你们先坐会我去做饭……”

明月,轻风迎面,岸边杨柳轻摆。

“想不到时雨姑娘小小年纪,厨艺倒是不错。”长顒赞叹道。

南宫乐道:“确实不错。”

长顒道:“时雨姑娘小小年纪,为何面色如此苍白。”

南宫乐问声轻轻叹气,沉默片刻后说道:“小雨并非台叔亲生,而是在十多年前收养而来。”

长顒道:“哦?愿闻其详。”

南宫乐道:“时雨那时还只是个五岁大的小女孩。那天,时至初冬,又赶上下着大雨,寒风凛冽,台叔去为东方家置办物品,在那家店铺遇见了坐在门口的小雨,五岁的孩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双手抱在膝盖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台叔便起了怜悯之心,可是无论台叔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又为何一人独坐在此?小雨始终一言不发,而台叔终是不忍心一个小姑娘沦落街头,加上台叔膝下无子便将小雨带回了东方府。”

“想不到时雨姑娘竟有如此遭遇。”长顒一副唏嘘的样子。

南宫乐道:“而台叔与他的弟弟一向不和,再加上歌哥与西门一族的关系,导致小雨在初家也饱受排挤。最后台叔终于是和初家断绝了关系,和小雨搬出了初家,台叔一人时平日何种不快尚可忍受,可为了小雨,终是离开了自己的家。”

长顒道:“实在是可敬,可佩!”

南宫乐继续说道:“可就在台叔以为终于可以让这个命苦的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的时候,命运却又和小雨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长顒道:“发生了何事?”

南宫乐道:“几年前,小雨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长顒道:“怎么回事?” }

南宫乐道:“小雨不定期会出现周身疼痛的症状,而且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你也看到了,她的脸总是很苍白,几无血色。”

长顒道:“莫非时雨姑娘患了什么顽疾?”

南宫乐道:“我们遍访名医最终得出的结果是由肺部病变导致的周身经络坏死。”

长顒惊呼道:“什么?!”

南宫乐道:“不错,肺部病变已然糟糕,但更严重的是继发经络坏死,这就导致小雨这一生都无法练武,而且经络坏死使得她无法从外部获取任何真气,即使想为她输送内力都做不到。”

长顒立刻接道:“而且即使肺部的病不致命,周身经络坏死也活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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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乐道:“不错。”

“那么……她还有多久?”长颙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南宫乐有些艰难的说道:“长则一年,短则半年。”

长顒沉默,满脸凝重之情。

南宫乐叹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时日里过得快乐些,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南宫乐说完便不再出声。

长顒依旧沉默。

只见 隔岸万家灯火,却不见碧波荡漾,杨柳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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