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想让我知道他是谁,怎会找一个乞丐送信。”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安初夏却陷入了深思。他突然想到了曹凡的一句话,下棋的人至少有两个。有个下棋人希望自己死掉,而同样也有个下棋的人不希望自己活下去。
可这场棋局却明显不只一个下棋人,曹凡所说的罪,号令黑狱的楚皇,黑暗中杀手组织十殿,以及之前那个没说自己不属于呼和十殿人的女人。
有的人愿意作为一个棋子,同样就有的人不愿做棋子。
做与不做皆有好处,自愿成为棋子的人往往知道自己不用想太多,顺心而为,而且若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即使是惹了祸事还有人帮你擦屁股,也是一个好处。
不愿成为棋子的人也能理解,有多少人喜欢被人算计呢?
安初夏嘴角一咧,他突然不想做一枚棋子了,想要完成楚皇的要求,安初夏突然觉得掀桌子或许就是做好的方法。
不是想要一个资质高的天才吗?不是想要一个能随时为国献身的人吗?
他安初夏不正是这个人吗?
论天赋,不能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也绝对算得上天资卓越。
“小子,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道不平伸手在安初夏面前晃了晃,见安初夏回过神来,才又道:“话先说明,你身上的伤虽没直接伤在内脏,但也不是三天功夫就能恢复的。我劝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再去做些打算。”
“老丈说的是。”安初夏拱手道:“不知能否求老丈一件事?”
道不平捋了捋短短的胡须,等了一会才道:“你说。”
安初夏道:“小子希望老丈能帮我买几本武功秘籍。”
道不平心里一跳,武功秘籍!这种东西哪家不是当个宝贝藏起来,有谁会把秘籍拿出来卖?
安初夏又道:“不是老丈所想的那种绝学秘籍,只是大街小巷能见到的武功招式便可。”
道不平:“这样啊,好,我下次进城帮你买一个。”
留了些食物,再次见到道不平时已经是三天以后,而他的手中也确实拿着两本秘籍。
蔚蓝色的封面写着几个墨字,左侧麻线一扎,看样式果真不是什么高级的货物,真的只是大路边就能买到的招式图解。
打开一本名为大通臂拳的拳法,一串串招式名字一一映入安初夏眼睛。
‘金沙飞掌、打虎靠山、定心标拳、二郎担山、双关铁门、金童献图、千斤砸拳、双手开弓,鹞子翻山、叶下藏花、退步插拳、单风贯耳、追风相连、骑马蹲裆、撩阴冲拳、猛虎跳涧、执印翻天、天王托塔、玉山观景、珍珠卷帘、雷公飞天、两耳贯风、勒马按拳、五子登科、回头观望。’
四字一连,足足二十五式。每式往往只是简单的数十字的简单描绘,模糊不清。就拿着第十式的叶下藏话而言,其文是这样描写。
‘左脚向前一步,屈膝成弓步;同时,左手内旋,掌心向外由体前向左划弧拦搂,然后变全收至腰间,右拳变拳向前下击出,拳心向下,目视前方。’
可左脚向前的一步多远才算一步?屈膝成弓步要屈多少?乃至之后的招式拳脚放在哪里才是最为合适?
捏起另一本秘籍,十三梅花枪,除却封面和杂七杂八的文字介绍,竟然只有短短的八十字讲解。
‘进退连环枪,握枪刺胸膛。转身莲花舞,翻身下底膛。跃舞倒滚身,偷使回马枪。抖手咽喉枪,根打把面伤。背后刺一枪,上步刺胸膛。挥枪莲花舞,迎面窝心枪。转身防后敌,巧使腋窝枪。转身莲花瓣,足脚镇边疆。’
安初夏看完之后,随手将两本秘籍往桌上一抛。吓得道不平赶紧接住,心疼道:“你小子什么意思?不知道两本秘籍花了我七钱银子吗!”
安初夏不屑道:“两本书一本说的是如何定型出招,一本说的是如何出招打人。一个只能独自练习,另一个确实和空气对打,不过是两纸废话而已。”
“废话!”道不平声音瞬间高了几分,“这废话花了我七钱银子,你知道七钱银子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七钱银子能够我活几个月吗?你知道这七钱银子买药材能救多少人吗?”
安初夏听着这几连问不由的愣了,却不仅仅是这七钱银子的事。他突然觉得自己最原本的目的发生了偏移。
最初他原本是为了学习其余几门武功,防止自己下次与人交手再次被针对压制。可看到这两门简陋的秘籍他心中的鄙弃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是想在这两本秘籍上找到优越感,证明自己所学的武功是绝世武功吗?
安初夏抱歉的朝道不平拱手道歉,又好奇道:“这七钱药材在杂医手中治不好一个病。”
道不平脸一冷,哼道:“在我手中,小病能治百八十,大病能解一时之忧。”
哈哈哈!
安初夏笑了起来,笑的道不平莫名其妙,他不觉得自己之前说错了什么。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在吹牛?
正欲辩解,安初夏嘴角一定,面色郑重道:“善用则无敌。”
武功的强弱不在秘诀强弱,而在于人的强弱。七钱的药材在庸医手中什么病都治不好,而在医术高明者那里却能解救百人。同样,简单的招式秘籍在新学者手中没什么威力,但让高手用来却依旧威力骇人。
化腐朽为神奇,强的不是手段,而是人。是因为人的强大,腐朽才能转化为神奇。
善用则无敌!强的是人!
安初夏脸色一正,朝道不平道:“老丈,小子的名字不方便说,您以后若是有事,可随时前往帝京,到时小子必会亲自前来迎接。还有,这里虽然偏僻,但绝对是被不少人盯着的。或许有人愿意做棋子,而小子天性要强,被人打成这样实在是不愿继续做人棋子任人算计。”
道不平沉思少顷,安初夏的话透漏了很多信息,过了一会才道:“你要掀了棋盘?”
安初夏:“自然。”
道不平好奇道:“你准备怎么掀棋盘?”
安初夏:“算人者衡算之,可若是我消失了,他们还怎么算?”
说完,安初夏慢慢起身,将床下板子掀开,露出了一个白板。中间一翘,往上一拉,方格子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道不平面前。
道不平尴尬笑了笑,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子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个洞是他自己挖的,是一个地窖,里面放了不少食材。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还专门隔了两个木板,就是怕人敲打床时发现。
安初夏道:“小子还有个请求望老丈成全。”
道不平叹了口气,他猜出了安初夏的想法,“放火少了这房子吗?”
安初夏点了点头,道:“盯着我的那帮人皆是手眼通天之辈,想要躲过他们的眼线绝不是简单的乔装易容所能躲掉。所以还望老丈成全。”
“行!”道不平一拍腿,下定决心道:“烧了就烧了吧,反正我也该走了。”
起了身子,道不平拿了个医箱带了口粮食便推门慢慢走了出去。安初夏也不耽误,起了身子钻进地窖之中。
这地窖设计的很巧妙,它是个酒瓶的样子。入口极窄,仅能容一人竖着垂下去。安初夏在地窖内寻了个木板,挖了些泥土按照入口的样子堆在木板之上。
他要用这泥彻底将入口封住,外面一把火会将竹子木板烧掉,可入口若是没有堵住,一旦有人确认床下是否有暗道一拍即知。可同样,一旦入口也被泥土封上,经火一烧,有谁能发现泥下还有一个地窖?
至于如何出去安初夏倒不担心,只要事先留个小孔,挖上半天他自然能够离开。
细细挖下,一个两指并宽的小洞出现在屋后一个春竹根旁。风吹过,在杂草的掩盖下极难被人发觉。
出了地窖,将灯中的煤油留了个线形的长条,算了一下时间,太阳已经半落于山。正是放火烧屋的好时机。
星火一燃,安初夏按照计划躲进了地窖。木板上的切口往上一顶,安初夏就慢慢的等着,等着那帮监视自己的人发现这一场火,发现燃火的竹屋之中没有自己的尸体。
他们会怎么找自己?
安初夏做过猜想,如果他是监视的人第一步他会先查看房子内有没有暗道通向外出,第二步就是扩散搜查范围,紧急找出自己可能出现的地方。
而他要做的事也很简单,等,很很久的等。十天半个月后再出去,至于期间时间该怎么做安初夏已经想好了。他准备好好练练道不平带回的两本秘籍,至于食物,这里面放的腊肉炊饼绝对够他撑过这段时间。
至于大小便,安初夏也思考过。可这还偏偏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所能想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现拉现埋。
地面似乎开始有了微微震动,安初夏撑着木板的嘴角微微笑了起来。那些监视自己的人看来是发现了房子着火了。
安初夏他自己自导自演的消失计划也开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