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间在明月之照耀下也是一片昏暗。而一间远在天边,长宽各十多米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
卓后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白色睡衣的人,斑白的鬓发让他让他看起来像是个七八十的老人,频繁的坠头和紧闭的双眼像是说明他已经浅浅的睡着了。
年近七十,满头斑白的石茂小心翼翼的跪在桌前,浅浅不敢发出丁点响声的作态和他以往在这书房动则打骂下人女婢的行为反差极大。他已经在这跪了近半个时辰,身为楚相,权倾朝野,平日里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的膝盖此时辛辣的可怕。
他可却不敢说半个不字,甚至别说说不字,他还要笑,发自内心的笑,让坐在椅上的人醒来第一眼记住的自己忠心的笑容。
“嗯?”
椅上突然有了动静,石茂的头低的更低。那个人终于醒了,一双稀疏的眼睛打量了下四周的书房,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嘴淡淡问道:“安初夏消失了?”
石茂赶紧答道:“回陛下,安初夏自十一日前,竹屋失火后消失了,至今还未找到。”
噔噔!
食指抬起有力敲击着书桌,可第三下却始终没有落下。
楚皇看着地上跪着的石茂,稀疏的眼睛慢慢变得漆黑,仿佛看不到底的黑暗伴随这目光瞬间将石茂笼罩,吓得石茂脖颈渗出一道道冷汗,就连膝盖上的辛辣在这目光下也再无丝毫感觉。
死亡的恐惧瞬间填满了石茂所有的心房,他太熟悉这种目光了,哪怕这次他没有用余光去看楚皇的眼睛他也清楚知道楚皇正在用这种目光在看他。
“臣错了!”
石茂突然用头磕地,大喊道:“臣知错了!”
“错在哪了?”
楚皇淡淡的开口问了一句,石茂眼中一喜。会问,愿意听你解释才有机会,若是连问都不问,那再完美的解释也只是借口。
石茂朗朗大声道:“臣不该派人逼死前宜州知府宓荷一家,更不该暗中安排,让自己远方无能表亲出任宜州知府一职。”
楚皇淡淡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石茂直身跪着道:“立即罢免现任宜州知府,另举贤能出任宜州知府。”
“这就够了吗?”楚皇嘴角残忍一扯,淡淡的语气充满的杀气让屋内瞬间寒了五分,更是让石茂的心瞬间结上了厚厚的冰层。
手一拄,楚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步从呆呆的石茂身边踱过,直至门口才顿了一下,他才像想起了什么,忽然道:“你那远房表亲是河家吧?”
石茂眼中爆出了一团精光,急忙扭身跪了过来,磕头道:“是河家,玉州河家。”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楚皇慢慢走了出去,口中缓缓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该舍就要舍。”
石茂闻言,当即磕头大喊:“谢主隆恩!”
楚皇像是没有听到石茂的喊声,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石茂这句话,同样他更不会在乎石茂是否发自内心的中心。
出了石府大门,一顶玄色轿子立马抬到他的身前。一挥手,楚皇没有去上轿子,顺着这街道开始慢慢走了起来。身后上百人如同木头一般,除了脚步声再无一丁点声音。就连伺候楚皇的老太监也明白此时不能多说,留出三步紧紧跟着。
往日热闹的街道今夜空无一人,谁也不知道那黑暗之中到底藏了多少人,包括楚皇自己。
手一抬,众人随着他的手势脚步一顿,他才轻轻道:“三十步开外。”
上百人连同黑暗之中都是一阵躁动,两个黑衣人影像是一挣,从楚皇身后的黑暗空间挣脱了出来。也正是在这两人出来后,上百人才随着楚皇脚步慢慢往皇宫移动。
很静,直到走了半路,楚皇像是忍不住一般道:“二老就不问问?”
左边黑衣老人无所谓道:“你想说不就说了,你若不想说天下有谁能逼你。”
右边那个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楚皇笑呵呵的顿了半步,三人平齐时才又迈开脚步道:“你们可都是我们皇族族老,论起辈分我都要叫声叔父。”
左边老人笑着骂道:“你小子到现在还这么鬼精鬼精,连感情牌都打了起来。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就是就是!”右边那老人依旧附和。
楚皇哑然,过了一会才思虑道:“你们觉得我将柳如是纳入九龙司到底合适吗?”
“柳如是进九龙司绝不合适。”左边老人镇定道,可过了几息他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皇族年轻一辈不论是你这一系还是其它分支,除了楚云和楚羽墨算是没有几个能看上眼的。而九龙司之位绝不能空,让柳如是进九龙司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这帮老家伙还都明白。”
右边人老和道:“就是就是。”
三人的话像是断了,过来半晌楚皇才又沉重道:“太子如何?”
三人的话又再次被打断了,对于帝国皇位归属永远是最重要的事,也永远是最要人命的事。
寂静就像这黑夜一样无边无尽,也不知过了多久,左边黑衣老人像是耐不住道:“若在太平盛世,太子还能成为一个贤君吧。而现在,唉。”
话说一半便结束了,楚皇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叹了口气道:“我在储君的教导上远超以往,可终究没想到,唉,时也命也!”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短短几句之后三人都陷入了深思,他们思考的事情差距不大。这些思考他们考虑了无数次,乃至每一点每一句话他们都仔细的斟酌再三了。可他们还是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因为这个决定不仅仅影响的是个人,而是整个大楚皇族!
“你准备削掉石茂所在的石家。”
左边的老人突然问道,这忽然的一问让楚皇眼神心虚闪烁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才答道:“还是没瞒过您老的眼睛。”
左边的老人像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意道:“交给那家伙确实合适,而且,虽然不想承认,可那小家伙真是强的可怕。”
右边的老人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看了看旁边两人笑了笑,随口说道:“就是就是。”
左边的老人像是习以为常了,若无旁骛接着道:“可那小家伙的思维似乎有些极端,到时候恐怕会是个问题。”
楚皇道:“这点在我看来到是无所谓,外患之下手段血腥也未必不是个好处。”
左边的老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楚皇的话,接着道:“当年你扶持石茂起来是为了更好掌控金、安、魏、吴、蔡、姜六大家族,这十多年下来,金家蔡家被你灭掉,加上石家一共五家,在你的压制下他们只能两两牵制的抱成一团。如今你削了石家,剩下四家恐怕不好处理。可若是强行动手,恐怕整个士族阶级都会波动。”
楚皇眼中血色一闪,平静道:“那就多杀一族,以成三足鼎立,这样也方便管。”
左边老人脸色一沉,这多杀一族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带走的人命恐怕要数以万计。他突然想起了身为第七皇子的靖王是如何坐上这皇位的,心中不由一叹,果然有什么样老子就有什么样儿子。
同样的夜空之下,竹根旁的一个黑洞中闪过一个冒着精光的眼睛。
第十二个黑夜了,安初夏心中默默算到。
五天前竹林里就听不到人的脚步声了,他准备出去,之前已经将孔下的土层挖薄了很多,明天只要破掉最上面的土层便可。
他挖的很轻,尽管外面没有一人,可他的动作依旧很轻。
噔!
安初夏从窄小洞口中跳了出来,星空之下月亮虽然明亮可却无法将这里的一切照明。
呼吸这新鲜的空气,安初夏的耐心突然都被磨尽了。之前仅剩的小心也瞬间被他丢到一边,就慌忙朝道不平说的西边小湖处跑。
地窖在第五天就已经变了味道,一直待在里面只觉的恶臭可一出来才明白里面已经不是恶臭两字所能解读的了。
闻了闻衣服的骚 味,安初夏一遍跑着一遍就把衣服往地上扔,这个衣服他实在是不想再穿上一秒了。
扑腾一声!
安初夏**着就扎到了湖里,狠狠的擦了两下,安初夏瞬间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往湖里潜了两次,打了几滚,肆意的漂在湖上看着星空的点点,安初夏突然觉得星空好美,像一个巨大的棋盘,点点繁星如同这大地的芸芸众生皆是棋子,也皆是下棋的人。
入世者强出世者智吗?
哪怕装的再老成,他也是一个年轻人,相比出世的智,哪个年轻人不更加偏爱入世的强!
所有人的瞩目,世界的中心不正是这世界最诱惑的地点吗!
哗啦!
轻轻一声水的搅动,宛若惊雷,瞬间将安初夏从想象之中打了出来。
有人!
安初夏心中一定,朝那边大喊一声:“谁?出来!”言罢一个猛子朝湖边扎去。
自己在这被发现,只要一个想多的人必然会将自己和消失的安初夏联系在一起。
上岸,捡了两块石子安初夏就朝之前响声处冲了过去。
湖面平静,安初夏静静的在那等着。地上没有脚印,说明人就在湖里。湖面不大,站在这里可以尽收眼底。
噗噜噗噜!一连串水泡冒了出来,安初夏手一紧,石子随时都能射出去。
哗!
一长发女人胴 体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