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夏愣了,不是惊艳于眼前女子的身体,而是被她的容貌所惊呆。
心不争气的狂跳,即使这颗心的主人在小时候就被美色诱惑而达到了不为美色所动的地步,可此时此刻它还是疯狂的跳着。
与柳如是那种霸道至极,以至于让男人征服欲大作的美不同。和之前不知姓名一身矛盾与诱惑的美也不同。她的美很单纯,就是简简单单的美。
可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美,她就像一副画,一副流传千年的美画。三月夹雨的桃红在此时此刻美艳极了。
“唉!”
安初夏叹了口气,面对这种绝色他实在是无法下手,哪怕出地窖前他还定心不让自己因美色犹豫。
“姑娘是何人?”
女人身子蹲在水中,只露了头在外面,脸红道:“我,小,小女子勿念。”
“姑娘为何在此?”
“小女子见今夜月色不错,星光灿烂,便从家中偷偷跑了。到了这里见这一片清湖,所以,所以,所以便下来想洗洗身上泥汗。”
“姑娘是哪里人氏?”
“小女子住在东面那座山内。”
安初夏向东面看了看确实有一个朦胧的山影,可这难道不可是能陷阱吗?安初夏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一狠,道:“我不想伤害姑娘,可这两月姑娘也只能在我身边待着。”
安初夏他不敢赌,她真是一方势力的眼线,已经消失过的自己想要再次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
等了一会,勿念穿上了衣服,鹅黄色的轻衫,白色轻靴,如同天上的明月,皎洁而美丽。
“她怎么会没有一件饰品?”
一个念头突然在安初夏脑海中响起,可他自己却瞬间笑了,笑自己的想法滑稽。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是这世界上最为耀眼的宝石,任何饰品放在她的身上只会遮挡她的美。
“你怎么了?”
勿念看安初夏在发呆,好奇的往前凑了两步,她的眼中像是写满了好奇与天真,不像一个成年女人,而似一个小女孩一般。
安初夏眼神一变,像是没有发呆,自然的问道:“你不想跑?”
“为什么要跑?”
这话答的没有一丝恐惧,甚至可以说充满了认真,和小学生一脸认真问老师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
“因为我要绑架你。”
“那为什么不走?”
她张嘴就在催促,催促着上路。脸上的兴奋毫无遮掩,像正要踏上一段新路途的游者一样,对前路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路自然是走,澡也不用再洗了。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两人并排往下走,方向走的是东北面,毕竟他的目标是一月后的商都醉仙楼。
出了竹林,路还没走一半,勿念就吵着累了,要躺下睡觉。没有多余办法,寻了处背风地,生了团火,两人一个躺下睡觉一个坐着发呆。
安初夏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勿念,他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勿念虽然美丽,可他的心早已不在他自己身上了。
他在想两个事,宓沁是否安全,魏林他们能否顺利到商都。
至于曹凡的安危安初夏现在并不担心,准确的说安初夏现在并不想见到曹凡。他已经猜到之前那个女人是哪一方势力的人了,也想出了为什么自己所有动作都被算计一清二楚的原因了。
能够近距离观察自己出手习惯的人并不多,能够提前在树林布置传出消息的人更是不多,而安初夏能想到的人只有曹凡一人。
安初夏眼色更加的阴沉,如果说对于朝廷他是十分了解,对于琥他能猜出奸相石茂的心性,对于杀手组织十殿他还是听过一些事情,那么他对于曹凡所在的势力只能说只知道两个人名,一个罪,一个陈旭。
罪是谁安初夏不知道,这个人名他只从两人口中听过,一个曹凡一个盗圣。除了知道这人善用心计应该是个男的外一概不知。
而另一人陈旭安初夏倒是听过他的大名,他是个寒门书生,可却在这士族林立的天下夺得了帝国八大军队中的玄铁重骑掌控权。
这是个颠覆者,他颠覆了军队的传统,手无缚鸡之力却使得挥下将士臣服,寒门出身却在这个下聘无士族,上品无寒门的时代中得到了天下最高的几项权利。
这种人安初夏不得不惊心,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身为他盟友的罪又能弱几分?
细细点了点自己手上的牌,朝廷官职被废,安家少主却不能出头调使安家人脉,自觉不错的武功被人算计找出弱点,他还能怎么办?难道去找自己那几个漂流天下的师傅?
不知不觉中,安初夏也渐渐睡着了。夜间他做了个梦,很奇怪的梦,他梦见一把刀,那把刀凭空挥舞,刀式平平如初学者一般,可四周空间连同梦境都被一刀击碎。
“呼!”
安初夏猛睁开了眼,勿念正拿着一根青草闹自己鼻子。
“你醒啦!”她似乎有些遗憾,手中的青草不愿放弃的又晃动了两下才丢掉:苦着脸道:“我饿了。”
在这重阴的天看不到太阳,安初夏摸了摸自己肚子,也道:“我也饿了。”
“那怎么办!”
勿念的眼睛睁得极大,像是看到世界末日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巴拉扒鸡。
安初夏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道:“走吧,看看哪能弄点吃的。”
哗啦!
一团精光爆发,勿念笑脸瞬间破隙而出,就连这四周也变得明媚了许多。
草边,安初夏与勿念一动不动的蹲着。前面的地方有很多动物的粪便,是许多动物的经过之处,安初夏在那边挖了个半米多的坑。
这些东西是他在小时候学的,家族为了检验他学习情况还把独自他扔到了一座荒山上呆了两月。
来了,一个有些黑毛的小野猪跟着一只三百多斤的母猪一同晃晃悠悠走来。
这里竟然会有野猪!
安初夏心中有些吃惊,野猪多栖息于山地、丘陵、荒漠、森林、草地和林丛间,这里问什么会有野猪出现?而且仅仅是一头母猪和幼崽出现!
噔的一声!小野猪让突然掉了下去,母猪也是吓了一跳,围着坑边不停的打转,着急的朝坑内的小野猪吼叫。
突然,安初夏噌的一声从草丛里冲了出来。肩一靠,一招打虎靠山嘭的一声将母猪身子将将卡在坑上。
坑口太小,直径不到半米,以母猪的体型来说是根本掉不下去。可安初夏也从未想过能打掉这头母猪,这样刚好!
扭身就跑,母猪气愤挣扎起来往前追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它要回去,去救小猪。
可还没等它回头走了几步,一块石子精准的打在它的眼眶下面。
怒火瞬间燃烧,它扭身疯狂朝安初夏追去。可安初夏步伐像条蛇一般,七拐八拐让野猪的短距离冲锋都一一落空。
野猪是种很聪明的动物,几番冲击下它像是明白自己无法捉到安初夏一般,几次放弃追击往回走,可每次它一回头,就必定会有一块细小的石子砸在它的眼眶旁。
两人越走越远,可到远了一两里路时无论安初夏用石子怎么砸,母猪都始终往回跑,绝不接受安初夏的挑衅。
安初夏收起手中准备砸出去的石子,随意的抛了出去。人为什么能够自称高等动物?他嘴角隐隐的笑了出来,现在回去恐怕已经晚了,之前安初夏就和勿念说好让她在母猪离开之后就把小野猪抱出来。
踢着脚步,安初夏慢慢的吊了母猪,本来得意的笑也紧接着垮了下来。
小野猪就在坑边,母猪见到之后眼中一喜的跑了过去。
安初夏看了看地上的脚印,不用一会便寻到蹲在角落的勿念,见她身上的鹅黄色服装都已经变成了泥土色,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小猪呢?”安初夏面色尽量的严肃起来。
勿念微微抬头瞄了一眼安初夏,又赶紧低下,掐着地上的草道:“跑了。”
“怎么跑了?”
“那头小猪力气好大!”勿念伸手比划了一个大圆,认真道:“我才伸手去拿它,结果它一甩手就把我摔到了地上,然后一跳就跑了出来。”
安初夏看着勿念在那认真比划的神情就知道她在说谎,可这是个不愿戳破的谎言。以前在孤山上时他也有过这样的心软,虽然现在这种心软在他心中已经消退了。
“走吧。”
安初夏抬手向勿念一招,两人慢慢在路上走着。
路很静,安初夏的内心却不再平静,在勿念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让他觉得自己可怕。
他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爱算计,也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更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小时候他讨厌家里长辈的斤斤算计,也讨厌家里长辈为士族理论。
他为什么会突然在家族反对中依旧离京?
难道只是想找柳如是的念头吗?
迷茫第二次出现在他的心中,他到底该怎么活下去?
变成自己小时候讨厌的样子活下去吗?还是按照自己才想起的初心活下去?
想着想着,安初夏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爱上柳如是。她的眼从未改变,她的初心也从未丢过,她的人更是没有变过。她爱的并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