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间的情义往往与女人不同,一句话两人可能生死相向,同样,一句话两人也能结下深厚友谊。
一杯酒后,男人间距离显然拉近了不少。
酒过三巡,安初夏扬眉笑道:“问个问题行不?”
小张一拍桌,爽气道:“安哥有事你说话,能说我一定说。”
安初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疑惑。这几天下来,我见你们小姐完全不像千金小姐样子,什么事,不管脏活累活基本上都是她自己在做吧。而且之前酒楼外的乞丐,一看就是来过许多次的吧。不过为什么只给馒头呢?既然是施舍,为什么不干脆加点肉沫呢?”
小张有些惆怅,就连李管家也沉默些许,只道:“方小姐是真的心善之人。”
安初夏了然道:“看来其中还有不少隐情。”
小张长叹了口气,“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勿念捂着珠儿的脑袋,好奇道:“怎么,你们家小姐很善良吗?施舍明明只给人馒头。”
“当然善良了,我就没见过比我家小姐还善良的人。”珠儿抗声道:“只给馒头是因为这是我们小姐个人施舍,馒头钱最后还要由我家小姐自己掏腰包垫付。”
勿念不以为意道:“三四十个馒头而已,能花多少钱。”
珠儿倔强道:“你知道什么!我家小姐一月零用也才两钱银子,基本上都用在了这上面了,就连自己衣服也是去年省吃俭用买的。”
安初夏眉头一皱,道:“方家怎么也是一个大的世家,你家小姐虽是外系小姐,可一月零用怎么也不会少到两钱银子吧。”
李管家解答道:“自然不会,原本方小姐一月零用应是二两银子。可账房的二夫人拿些,其他缘由再扣点,一月下来,能剩两钱银子已经不少了。”
“就是。”珠儿愤愤不平道:“二夫人真是可恶,三小姐和表少爷也是。”
安初夏念道:“三小姐?表少爷?”
李管家叹息道:“前年时候,小姐出落的正是漂亮,表少爷路过别院,一见倾心,当即请求家主将小姐嫁给他。”
安初夏点了点头,方芸萍容貌虽比不上勿念,魏林,可也比周慧兰强上一丝,有男人一见倾心也是正常。
“家主一听,也觉得这是好事,便允了,可谁想小姐却不同意。二夫人一怒,当场遣了两名下人要将小姐强绑出嫁。也不知道小姐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两人,冲到厨房用刀在自己身上割了十多处伤痕,一身是血,吓得娶亲的表少爷当场失了魂。这事最后闹到了老夫人那,二夫人被狠狠训斥了一番,从那里后就使劲找小姐麻烦。”
安初夏道:“这和三小姐有什么关系?”
珠儿道:“还不是三小姐喜欢表少爷,认为我家小姐的行为是在欺辱表少爷,所以就处处与我家小姐做对。”
勿念眨巴眨巴眼睛,惊奇道:“也就是说你家小姐现在身上都是伤痕吗?”
珠儿心头一跳,“你想要做什么!”
勿念碗一丢,飞一般就要冲向方芸萍休息房间,吓得珠儿追在后面一个劲阻拦。
安初夏隐而不语,事情不合逻辑。世家女子虽在婚姻方面往往没有主动权,可也没有将女子强绑出嫁的事啊!
像是看出安初夏心思,李管家扣了扣桌子,道:“安子,虽然你不说,可你却骗不过我的眼睛。”
安初夏面色不变,不知他看出了什么,只是静静望着李管家。
李管家道:“很多时候,我们做事都不是为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大道理的话。
可他说完就没接着往下继续说。
这类话安初夏自小就听过很多,也想过很多遍。要说最深的理解,那便是‘彼之英雄,我之恶魔’。
吃完饭就散了,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马车便继续上路。
车厢依旧是那个车厢,只不过其中的视线却多出了变化。
昨夜安初夏与勿念皆是洗漱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两人的气质也彻底凸显了出来。珠儿和小张有时与安初夏和勿念对视多了分羞涩,惹着勿念指着安初夏喊他勾引良家妇女。
不过中午休息时,勿念倒是跑到了安初夏身边,轻轻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昨天我看了,方小姐身上一共有十三道伤痕!”
安初夏一凛,淡淡道:“人家好心载我们一程,到了商都就散了,何必打听别人私事呢。”
勿念埋怨道:“还不是你先问的,我只是看你问,我才问的。不过你不想知道我昨天和方小姐睡在一屋打听到了什么吗?”
安初夏点头。
勿念兴奋道:“你猜她为什么死活都不嫁给那个表少爷吗?”
“为什么?”
“因为她有喜欢的人。”
见安初夏理解的点头,勿念摆了摆裙角,大胆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
勿念一听,铃铃笑道:“你以后可不要喜欢上我哦!”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勿念说完就跑,安初夏也并不在意,休息片刻后继续坐上马车朝前赶路。
说真的,自心中安初夏对于方芸萍十分倾佩,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她这种地步,非爱人不嫁!
倾佩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马车的前进,安初夏距离商都醉仙楼也愈发的近了。
可随着距离,安初夏心中担忧也愈发严重。
他不知道魏林他们是生是死,虽然曹凡自己说将他们全部杀了,可师傅却告诉自己曹凡将他们放了,并未伤害。
安初夏肯定若魏林他们没事,他们必定会前往醉仙楼与自己会和,若是出事,人自然也无法走到醉仙楼。
两个说法的真假只有安初夏到了醉仙楼才能确定。
人就是这样,当结果可能出现两种可能,不管其中一种可能有多低,人都会患得患失。
期冀自己想要结果出现,可又担心它不会出现。
心越来越乱,安初夏索性不在运气调息。
一路行来跑了近十天,安初夏身上伤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脑海中也在思虑醉仙楼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可越思虑,安初夏越觉得时局已经变得超出自己掌控。
最初安初夏是打算将追杀自己的十殿与追杀宓沁的琥引到醉仙楼附近,然后利用骨刀引发乱斗,将十殿的人与琥也拖进这场乱斗之中。
自己一方人少,也都相识,乱斗之中劣势自然被缩小了。
可如今自己晚到了一月,江湖人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醉仙楼等着。而且宓沁生死不知,更不知道琥是否被引了过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棋错一子,处处被动。
安初夏不由的感叹,自己这仅仅几方势力的布局一不留神就已乱成了这样。以帝国围棋盘的楚皇又是下着怎样的棋局呢?
思虑不少,时间并不会随着担忧放缓。
到商都之时,凭借方家的名号,安初夏并没受到盘查就进了城中。
道别之后,安初夏看着勿念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原本最初,自己仅仅只是怕勿念泄漏自己行踪才将她带在身边,如今到了商都,自己行踪泄不泄露已是无所谓了。
“怎么了?”勿念见安初夏望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那你看什么?”
“只是再想一件事。”
“什么事?”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也是,之后你准备去哪?”
“醉仙楼,向西走。”
“正好,我向东,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