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是不是聂政刺韩傀曲,已成了谜团。

但嵇旷从虞美人那里,拿到了聂政刺韩傀曲的完整曲目,与自己得到的片纸,竟完全相同。

或许,广陵散不是聂政刺韩傀曲,但聂政刺韩傀曲,一曲四十六段,一段一萧杀。

着实让虞美人艳羡许久。

她实在没想到,一首普通的曲目,竟是暗藏了修行功法。

与嵇旷相谈甚久,也请教了许久,但除了嵇旷的嵇琴,换任何琴弦都无法发出杀气。

嵇康所谓的成为绝响,是否为嵇琴、聂政刺韩傀曲、嵇氏琴谱相合一,极难达到?

“轰!”

一曲十一剑。

剑剑有锋芒。

弋阳侯的后院,早千疮百孔。

嵇旷没日没夜的练琴,几乎已成疯魔。

“侯爷!侯爷!”

弋阳侯的管家唤做杨阳。

平素里,侯爷食邑两千户,家眷不多。

又不醉心于功名。

以至于管家过得更为清闲,每每翘着二郎腿,在侯爷府前,哼着小调。

过路人都以为,杨阳才是那个侯爷。

“怎么这般惊慌?”嵇旷包好嵇琴,责怪道。

“有侯爷故人来访,老仆早来通报。”

杨阳并不觉得嵇旷真的生了什么气。

自家侯爷,伺候了二十几年,怎不知脾性?

“来个人罢了,至于这么慌张?让他在客堂候着!”嵇旷不屑的撇了撇嘴。

见杨阳领了命令,转身的时候,又开口问道:“来人可说名姓?”

“那个红包道人,叫凌牧云。还有一个,唤做周兴,穿了……”

“凌牧云?”

嵇旷将琴束在背上,拍了一下杨阳的后脑:“怎不早些说?过命的交情!快,跟我到门前迎接!”

杨阳揉了下脑袋,一脸怨气的嘟囔道:“还不是侯爷说无事勿扰。”

“敢顶嘴!”

杨阳脑袋一缩,躲过嵇旷的一巴掌,嬉笑着:“侯爷,老仆这身法还可以不?”

“尚可,能和城里的泼皮三七开了!”嵇旷点了点头:“你三。”

“不可能!侯爷,我估摸着,至少五五开!”

“对了,你刚说凌公子是什么?红包道人?”

“可不是嘛,我见他穿了一身红色羽衣,甚为显眼,和红包似的!”

“哈哈!”

“年许不见,何事让旷兄如此开心?”凌牧云老远的看到嵇旷嬉笑,拱了拱手,问道。

“见到了红包而已!凌兄风采依旧!这位是……”

寒暄片刻,嵇旷吩咐杨阳准备酒食,便主动说起神仙渡一别。

与虞美人过了定北、敦煌、长安,直到弋阳。

虞美人在府中待了几日,便匆匆离开,至于去了哪里,他并不知晓。

但她留了话,如凌牧云前来,自知她的去处。

“凌兄,我觉得虞美人芳心暗许了!”嵇旷一脸酸相:“快说说,虞美人去了哪里?”

“吴郡钱塘灵隐寺。”

凌牧云笃定的说道。

“心有灵犀?”

凌牧云没有搭茬。

自定北勾栏听曲,到神仙渡一别,虞美人的西洲曲,一直欠着。

总该还了吧。

“吃食一番,晚上我安排一下!”嵇旷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好去处?”

“比不上龟兹歌舞,但别有情调。”

“听曲?”周兴的兴致也被提了起来:“据说,弋阳流传着广陵散,不知真假,旷哥要不要先奏上一曲正宗的?”

“想听?”嵇旷问的很真诚。

“想听”周兴回答的很中肯。

凌牧云也好奇,嵇旷在这年许中,修为精进多少。

“走,后院!”

嵇琴轻抚,春风和煦。

再抚,秋风萧瑟。

轻拢慢捻抹复挑。

初是一把长剑,再为二柄,后面跟着三柄,直到十一柄。

如长虹,如巨矢,寒彻入骨。

轰然刺入假山。

留痕而剑锋不减,呼啸中,再入云霄。

“似剑,而实则为杀气。”

“杀气化形,已登峰造极!”

“行了,咱三就不要吹捧了。不过,话说回来,一剑胜过一剑,终曲是四十六段,想想就壮观。”

嵇琴眼中有光,嘴角上扬,继续说道:“待我嵇氏四弄和蔡氏五弄练至臻境,那凌兄还不得在弋阳府看大门?”

“旷哥的手段高明,云哥要不要露一手?”

周兴抽出三尺剑:“我也打个样。”

九问苍生。

一问、二问、三问、四问。

同样是剑,却大气磅礴。

“果然琴是最难的。又是意境又是法门。”

嵇旷赞叹着周兴的术法,心里却暗暗盘算着术法的高低。

“云哥,该你了!”

嵇旷和周兴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凌牧云不好藏拙,望了眼远跳的周兴说道:“不用躲那么远,今天不用雷法。”

“掌心雷!”

雷法周正,但在二人眼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凌兄有一式雷链,威力颇大,更好的手段便是那四兽镇邪,当真是可镇鬼神。”

嵇旷的话,让周兴撇了撇嘴:“你是多久没见到云哥了。”

“春雷衍生”

“叮!”

“啪!”

凌牧云身如鬼魅,在二人身边穿梭,时而用墨刃刀背轻拍肩膀,时而用掌背推开后腰。

任二人睁大了眼睛,放出真炁,提前警觉,仍无法捕捉到其身形。

索性放弃了防守,像木桩一样,任由凌牧云拍打着身体,不做任何反抗。

“不是身法过快!”

“本身就是瞬移!”

“我还眼巴巴的让人家道歉呢,现在想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死人了!”

“这一年?”嵇旷的感受最深。

一年的变化,从旗鼓相当,到望其项背。

他不知道自己是错过了什么,还是对琴谱过于执拗。

以至于,连触摸凌牧云身形的手段,都没有。

“献丑了!”

凌牧云双手抱拳,对着二人说道。

“你管这叫献丑?”嵇旷抱起嵇琴,问道:“说说,这一年,你到底是怎么修行的!”

“一年?”周兴疑惑的问道。

凌牧云将嵇旷与虞美人离开后,只身前往雷池之事说了一遍:“不过,和大宗师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嵇旷翻了个白眼。

周兴同样翻了个白眼。

“晚上,楚闺,你买单!”

“不是你尽地主之谊么?”

“不尽了!”

“为什么?”

“不想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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