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姜姑娘,说了守备三公子,说了妾七房,马真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气息渐稳,踏步如锤击坚铁,又以奔雷声冲向守备府。
守备大人是个寻隐巅峰,可惜今日不在,府内最高修为蕴气巅峰。
矮骗子托人问的。
这才是命,这才是你守备三公子的命,不管漏不漏痕迹,不管之后会有人追查突然冒出的武夫,今日马真必须亲自去见姜姑娘。
为了爱情?为了自己心中祈求的愿景?
狗屁,为了木匠每次都会装傻不知自己摸了手后跑去哪里,为了自己桌上一个高个子仙风道骨的道长木偶。
抓起家丁问了厢房,撞墙直入,看见姜姑娘面色憔悴,脖有青紫,手脚皆有血迹。
姜姑娘看见是马真,坐在床边不再惊慌,拿出藏着的花环戴在头上,流着眼泪看着壮硕汉子微笑。
心想现在的自己应该不会好看吧,闭上眼没了气息。
茫然中手掐没逃出的丫鬟脖颈,喃喃问,丫鬟恐惧开口:“早上三公子说没有那日手提花篮笑的好看,配不上七房,就有下人过来赐了毒酒。”
临破墙听见了这丫鬟的辱骂,带着高人一等,骂贱命一条也就值给家里五两银子。
轻轻用力随手掐死甩在一旁,把姜姑娘轻轻抱放在椅子上,姜姑娘坐在床边时垫着一条干净方巾,应该是怕脏。
出门再破墙,拳劲打碎周边侍卫全身经脉,左手捏住脖子提起三公子,右手使出拳劲打碎三公子下身。
沉闷的声音压过三公子的撕心裂肺,“赐?”恶心公鸭般的嘶叫,扯掉舌头随手一丢,只剩下虚弱的破洞风声。
捏着三公子的头给姜姑娘磕了三下,震碎全身经脉,再一掌断了生机。
擦干净手上的血,抱起姜姑娘的马真流泪茫然,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姜姑娘好轻。
身上的气息逐渐减弱,茫然抱着姜姑娘跟矮骗子跑,一路上偶有打斗,最终还是逃出了城。
甩掉尾巴,弄干净痕迹,矮骗子轻声问去哪。
木匠回神,扶正有些歪的花环,姜姑娘采花的那座山上吧。
做了两个戴花环提花篮的姜姑娘木偶。一个和装满花的木篮一起放进墓里,另一个自己包好收了起来。
摘了姜姑娘用来编花环的三种花,一种白色,一种粉色,一种黄色,摆放在姜倾之墓的木牌下。
矮骗子认得那三种花,白薇,天星,向日葵。
暗自喜欢,暗自守护,暗自沉默。
木匠跪在墓前双手撑地,低头发呆看着三束花。
矮骗子摸了摸木匠的头,以后再告诉木匠这三种花意吧。
闻着花香睡了个好觉。
哪里来的花香?木匠睁开眼,看见憨郎中使劲嗅着一个小香包,成运则拿着整洁的小册子满意读着。
“哪来的?”圆脸女子赶忙把香包收进怀里,“成运捏来。”
木匠不顾右腿疼痛,坐直身子,“能给我一个吗?”
盯着眼睛微红的硕大汉子,声音有一丝难察觉的颤抖,成运双手捧了两个香包递过去,“白薇,天星,向日葵,再辅白茶,甘松,檀香,桂枝。”
圆脸女子认真记下,之后写出来再给木匠方子,自己做去。
闻着香味,和以前在姜姑娘家里闻到的很像。
自然也很香。
估摸还要两日的路程,把成运拉上更大更宽的黑犀身上,自顾自打起了拳,又因为右腿不好动,口述腿上的动作和气血运转。
一遍又一遍,只是自顾自地出拳收拳。
小子还年轻,比我聪明,早点练会拳,能比我好些。
看了几遍,成运才笨拙地跟练。
矮骗子从成运被拉上黑犀就坐在了小青牛身上,要么摸摸牛毛,要么拉起小青牛的耳朵说悄悄话。
小青牛脖颈牛毛根根竖立,又被矮骗子一根根按下去。
说木匠是天生武夫,武夫境皆以圆满前三破镜。
说你这小牛不是此方生灵。
最后说虽然卦象不显,但有一丝山风蛊的卦,一丝与人俱生的象。
你得让你主子赔我三枚铜钱。
前一句声音大些,成运听得见,后面两句传音入耳,成运听不见。
圆脸女子觉得自己回礼了一个医方册子是不是轻了,看木匠都把除做木偶这个看家本事外最大的本事教出去了。
成运之前看钱进送的一路道册子时,上写强脉圆满第五木匠,注明分别以锻骨圆满第三,炼血圆满第一破镜。
猜测为天生武夫体质之一,其余皆不知。
矮骗子看成运学着木匠的拳法除了进步慢些,并没有任何阻塞,手里捻着断开的一半铜钱若有所思。
木匠练的功法叫《身纳》,本身是上面专门给木匠准备的,自己卦算是天外的东西。
问了木匠,大概走的是纳天地于己身的路子,矮骗子问是哪个天地啊?木匠掏出来又翻了一遍,告诉矮骗子上面没写。
自己这一脉比较特殊,很早就知道天外有天。
之前三处飞升地,现今三处战场来历,易律师都多少知道些,易律师又分两脉,有风水堪舆师,相面卦命师,其中自己这一脉相面卦命师知道的更多点。
所以能练木匠功法的人,除了天外那片天地的人,也就木匠这种特殊体质的人了。
可是成运算哪种?卦象显是本方天地之人,也不是天生武夫,怎么和其他人练时气血阻碍,流转不通一点不一样呢?
铜钱抛了,碎了两枚,什么都没算出来,算小牛碎了半枚,卦象能看懂,意思就不懂了,至于为什么说悄悄话,当然是矮骗子算了自己这边的一点卦象后的临时起意了。
很早就进了青山林,林子里树木如山高,树冠又似山顶,大多数盗匪罪犯藏身于此,看了眼带着自己回寨子的六位绿林好汉,谁人见了不高高抱拳喊声义士?
话本里写的让人热血澎湃,好不向往。
十三四岁时的成运每次读到这些篇章,都要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朝四下里呼哈呼哈打拳。
隐风就喊着义士饶命,再不敢强抢名女了,耍过一通后,再到下一次义士出手,兄弟两掉个来。
如果隐风抢了张灵儿,那自己可断断不会做义士了,还得想尽办法拦下恶亲家。
透过树冠间隙偷看了眼日头,这会儿隐风应该刚下学,正找个安静地读书呢吧。
不知道有没有所谓同窗再来请教,不知道张灵儿会不会忍不住给一巴掌,双锻骨的一巴掌可不是那个半吊子修士能承受的。
不过隐风应该会处理好,毕竟是自己弟弟嘛。
矮骗子看傻笑的成运,嗤笑一声:“小小年纪学大汉思春呢?哪家的姑娘遭咱成兄弟惦记了?我好赶紧给成兄弟算算姻缘,是谁不小心踩了狗屎,双方生辰八字可得先给我。”
转头对着小矮子学硕大汉子的木讷表情,说了句从圆脸女子那学来的啊字方言,“玵?”矮骗子赶忙侧过身,拿破扇子给木匠送去几缕耳边风。
木匠再一把拉过成运,两日过去腿好了很多,用自己强脉圆满欺负锻骨不是轻轻松松?重压下的成运只好憋红了脸扎稳步子一下一下出拳。
等我到寻隐强脉,让你小矮子再矮上一截。
很早就感觉到成运特殊,练拳时有股子修士的气韵,之前让他改了练拳,死活出不了拳,看着不像偷懒作假,和矮骗子商量了下就不再管了。
再看练剑时的样子,又有股子武夫的感觉,明明走的是修士练剑的路子。
七拐八绕,所有黑犀突然朝着两颗树之间的山壁冲去,小青牛被裹挟在中间,只好跟着一起冲。
成运眼前一晃,青黄色石制的大寨子里跃出三人,为首是个精瘦中年,蓝衫有点发白,腰间别着根短刺。
另两人一个少年模样但神色老成,另一个一来就拉着圆脸女子说话,用的是同圆脸女子一样的乡言。
闻了闻香包,鹅蛋脸的女子睁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用桑灵官话说了句大男人送个什么香包,不过怪香咧,送我一个呗?
这三人,好像都和硕大汉子差不多厉害,为首的那个好像还要更厉害,规规矩矩递上香包,另两人不仅看都不看自己的香包,还瞪了大眼女子。
大眼女子撇嘴,不要就不要,一把收下所有香包,拉着圆脸女子回寨里了。
精瘦中年看矮骗子点头,叹口气,虽然此行目的是带回变数,但能立刻见效的自然是杀了恶婆。
可惜寨子里说话真正算数的是跳脱的大姐,而且众人也是心服口服。
随意探查了一番,双锻骨,基础很好,十五六岁的样子,算不上天赋好吧,看木匠有意无意地站在变数身前,倒是提前混熟了。
“怎么伤的?恶婆子能伤你?”矮骗子对成语努努嘴,精瘦中年笑了一声,旁边的老成少年笑的前仰后翻。
从大门进,上写青山寨,左右联写:
青山青林青风伏,
破财破灾破妄福。
门贴不错,寨子有点旧了。
一条大道,再踏梯八十一阶进了忠义堂,一女子右手杵着剑,抬目看成运。
成运大惊失声:“刘婶儿?”
木匠上去捂住成运的嘴,矮骗子默默后退,精瘦中年低头看脚,得做双新布鞋了,老成少年老老实实,低头看精瘦中年的破布鞋,脚趾快漏出来了。
一剑至眼前,再变为柄,击飞成运从楼梯滚了下去,木匠也被余劲击中,右腿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认得我的好姐姐?”剑眉剑目的白衣女子面容清丽,额头绑了个黑色巾带,右手提剑,剑气喷涌,“你还叫我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