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得到管家权,并没有得意忘形,这一府看着不过区区三十多个奴才,可是想一下子拿捏住为她所用,也是不可能的。
她对白术道,“管家,父亲将管家权利既然给了我,这账簿我是一定要查的,有不懂的您可要多教我,我可不想将来我的夫君嫌弃我不懂看账。”
她拿话点对方,她是宥王看中的女人,你要晓得如何站队。
白术果然懂得,点头,“老奴一定知无不言。”
白清漓现在需要用人,手上捏着白术的案底不发,是还不到时候。
她笑得亲切,对他点头道谢,然后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随后笑着问他。
“管家大人帮着父亲料理府中大小事物,这一点小要求不会都做不到吧?”
白术心惊,三小姐要的竟然是“鹤顶红”,她是要对大夫人下手了吗?
他见三小姐盯着自己,垂首,敛去所有心思,应道:“老奴这就去准备。”
白清漓转而看向无地自容想找地缝钻起来的吕姨娘,“姨娘,你若还想在这府上有好日子过,就在父亲身边少搅弄风雨,田姨娘是我交好的朋友,有我在的一日,我就不准她出事。”
吕姨娘咬牙离开,半个字都不敢说。
白清漓抓住田姨娘的手,“姨娘,你没有怪我抢了你的管家权吧?”
田氏在心中叹息,终究是人老珠黄,不得老爷喜爱了,一句话不对就遭受厌弃,“算了,我命中无富贵,求不得。”
白清漓道:“怎么会呢,今日父亲心情不好,才会拿姨娘出气。这人有的时候,越是心情不好,才越会欺负最亲近之人,姨娘其实才是父亲最亲近之人。”
“真的吗?”
“姨娘别想太多,这府里的杂事那么多,我可不想整日早起操持,父亲给我这个掌家权,只是为了处置大夫人,其他事还是要姨娘打理的,这里的几个奴才,还要姨娘来处置呢。”
田氏挑眉,满心的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小姐年纪轻轻,又是山里出来的姑娘,心思却是如此八面玲珑,让她自愧不如,刚刚甚至还生了嫉妒心。
白鸿宇急匆匆从外院赶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十四岁少年身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手上的力道也大的出奇。
“你要给她下毒?”
白清漓拂开他,“鸿宇,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白鸿宇愣在原地,心中天人交战,白术告诉他,三小姐和自己要了“鹤顶红”,大夫人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亲娘的仇恨,一边是养母。
白清漓带着绿柳、红裳一同过来,绿柳手中托着一匹布,红裳手上托盘里是一白玉瓷瓶。
“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道刺眼的光射进来,照在一室狼狈的房舍里。
周念荷蓬头垢面,脸上还落有血痂都没擦一下,一个人痴傻地坐在榻前脚凳上,地上还有一摊处理并不干净的血渍。
这里死了人,下人都觉得晦气,自众人离开后,只周念荷一人呆坐在这里,无人管无人问。
她呆傻地抬起头,看着一身光鲜冷傲的白妙语,“你来做什么?”
白清漓勾唇,“大夫人,自此,你可曾后悔没有善待过我?”
周氏挑眉看她,眼里只有恨,“呵,我为什么要后悔,你不过是下贱玩意生的下贱货,我只后悔没有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掐死你。”
“还真是嘴硬,就是不知道在你知道爹爹想用我的手除掉你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这样嘴硬,要不要你现在磕头向我认错,给我听听,我饶你一命?”
周念荷从脚榻上站起来,对着她暴吼,“不可能,老爷不可能这样做,他明明答应我,会替我找出陷害我的那个人。”
白清漓点头,“找到了,层层证据都指向你,是你要下毒给我,是你派人想坐实我和赵公子丑事,现在一切真相大白,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周念荷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白清漓拿起那瓶药水,“喝了吧,给伯府留最后一点尊严,你自尽,我给你留个全尸。”
两方已经彻底撕破脸了,周氏绝对不能留了,白清漓宁愿手上沾染了血,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麻烦和祸患。
这时,白鸿宇如一阵疾风冲进堂中,双手死死攥紧那瓶药水。
“等等,等下。”
“三姐姐…”
白清漓挑眉,“怎么,你要替她求情?”
白鸿宇眼里有泪,他难受的厉害,声音都是抖的,“三姐姐,让我送母亲最后一程吧,再怎么说,她养了我十四年,可我,可我又恨她,恨她将我娘害死,所以…”
白清漓松手,“既然你想尽最后一点孝心,那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与她话别。”
她没有想和天下人都为仇的想法,周氏和白若初若不是一次两次生了害她的心,她也不会心狠到让她们死的地步。
白鸿宇接过药,低垂着脑袋,“三姐姐,可以让我和母亲最后说几句话吗?单独说几句。”
白清漓看到他脚下地板上晕染开的泪花,没想到他对周氏如此情深。
“可以。”他与周氏之前想说什么,她没兴趣。
白清漓退出房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头顶上那一片蓝,她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心情,没有报仇的痛快,也没有手上染血的内疚,她几次经历生死,将别人的生死也看得淡漠,只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她们咎由自取。
白鸿宇颤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将之前的那个快速调换掉。
他看了一眼门外,道:“母亲,今日局面已难挽回,儿子与您母子一场,能尽的孝心只有这样了,您安心地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