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怡然抬眼,瞟了她一眼,“你睡你的。”
那语气是,我如何你不要管。
白清漓郁闷,她也想睡,可是被一个邪教的魔头,武功高到深不可测的男人守着车门,说是护她安全,实则是盯梢,这谁睡得着啊!
可是她太困了,晚上吃得太多,血液往胃里涌,大脑昏沉沉的,眼皮黏合在了一起。
算了,不管了,她翻了一个身,秒睡着了。
车怡然一声轻笑,盯着女人熟睡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这女人其实很简单。
因为是穿越山腹行走,道路崎岖不平,到了深山中,四下变得越发寂静。
商队一行人也是大气不敢出,只有车轮压着山石的“咔嚓”声,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感受不到。
一条商队就似一条火蛇,在狭长的山谷里穿行,一路无事,走至一处山涧窄路前,那道路只有一辆马车的宽度,稍有不甚踩空,都能万劫不复。
就在这样的险地,忽然一声嘹亮的哨声穿刺众人耳膜。
原本漆黑的山谷似瞬间被哨声惊醒了无数只萤火虫一般,亮起星星点点。
“杀啊!”火光冲下山体,伴着滚石下落,只两米宽的山路被阻了去路。
车怡然冷哼,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知死活!”
他根本没有动,安然坐在原地,只是一只手轻轻撩开车帘,关注着外面的情形。
白清漓在马车戛然而止时被惊醒,外面的喊叫声太大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一瞬间爬到车窗处。
绿柳已经护在车壁处,手中提着剑,“小姐,在车厢内躲好,这群山匪少说也有三五百人,今晚怕是不好过去了。”
白清漓捏着车壁的手略为用力,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也看到了,山上密密麻麻的火把冲将下来,这支商队只有五十四人,力量悬殊,也觉得危已。
“小姐,不如趁乱奴婢护您走吧,他们的目标是货物。”
“呵,女人比货物更让他们眼红,你们确定这个时候逃走?”
白清漓顺着声音望过去,车怡然竟然没有离开?
“你,你咋还坐在这里?”
“如果我是你,就安安稳稳坐在这车里,保你安然无虞,出了这车厢,生死本座可不保证了。”
白清漓并没有多相信他的话,只是冷静思考两者的安全比哪个更高,最后她选择不动。
“绿柳,我们留下,万一,万一…”她看了一眼神色变冷,一脸冷血无情的车怡然。
“万一有人受伤,我们还能帮上一些忙。”
“呵……”
车怡然一声冷笑,心中应着,“女人,算你实相。”
随后,他一身鬼魅地出了车厢,同一时间,白清漓看到他颀长的手臂举着一把弓箭,有人在箭矢上点了火光,一道光亮冲上半空。
黑昼一样的夜空炸裂出一个圆形印记,同时有一瞬间照亮了插车黑色旗幡的车队。
众人看到天空的信号,又看到黑旗幡时,有人忍不住喊叫。
“日月邪教!”
“是邪教!”
原本冲下山的人迟疑了,可就是这一分的迟疑,原本扮作行脚的汉子们手边纷纷多出箭矢。
白清漓猛地瞪大眼睛,这些人竟是同时一躬搭五箭向山中射杀,无一空箭。
“这是什么本事?”她惊得张大嘴巴,脑袋都探出车窗了。
绿柳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样的射杀和反围猎又有什么区别,看着如雨后春笋一茬茬倒地的山匪,白清漓忍不住替他们默哀。
这些人,做什么不好,非要打家劫舍,现在好了,被人割韭菜一样弄死了。
“撤,快撤啊!”
原本来势汹汹的山匪,还未出师就先怯了,怕死的甚至灭了手中的火把,摸着黑向生山上跑。
车怡然动用内力,对着山里道:“本座不管你们要如何,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将挡路的石去了,否则不介意耽搁片刻功夫,将你们倾巢剿灭。”
不得不说,日月神教在江湖上的震慑力太强了,原本挡路的巨大山石没有百人也难移开。
当真足一炷香的时间就被清理开了,山石滚落山涧的一瞬间,那些清路的山匪同时消失殆尽。
白清漓感叹,真是人的名、树得影,根本没看到真正的战斗,就打完了。
“就这样?”她忍不住问出声。
绿柳声色带着紧张道:“小姐,刚那一瞬间,你晓得山匪损失多少吗?”
白清漓摇头,她在车里,看得不是很真切。
“至少被射杀掉一半,这群乌合之众还以为靠数量取胜,结果才冲下来就死了一半,他们不退也不可能占到便宜!”
白清漓:“……”
“走!”胡尔萨一声令下,车马再次恢复原有的秩序,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瞬间被摆平,白清漓退回车里,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完事了!
然而,才动的马车忽然又停了。
有男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陶梓柒,陶梓柒我看到你了!”
车怡然恼怒地撩开车帘,凶恶地看了一眼挡在车前,一身褴褛的男人。
“哪来的叫花子,滚开!”
“陶梓柒,带我走,不然你会后悔!”
白清漓纳罕,这人是谁,深山老林的,竟然叫出她先前的化名,头探出车窗,对着火把下的男人认了半天。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