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宁嘴上不敢议论此事,心中却有自己的看法。
景王,庸碌无为,做事喜欢拖延,有时又过于武断,若是让他当一国之君,就算不是昏聩无能,也会残暴奢杀,毕竟他的负面名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大皇子早夭。
三皇子是个拐子,身体残缺的那一刻就与储君无缘。
四皇子庄王的志愿就是做名闲散王爷,养蛐遛鸟,典型纨绔,吃喝玩乐找他,操心的政事一概不喜欢理。
虽然被骂无能,可日子逍遥自在、这也因他出身有关,虽不敢断定他本心如此,但他的母妃被甄贵妃当场抓到与侍卫有染的那一日起,他也从皇权追逐中被排挤出去了。
庄王其实也最乐见太子一党失势的人,如今甄贵妃入了冷宫,太子圈禁,说不定他也会有争夺储君之心。
五皇子也就是前太子,现在幽禁在宗人府,此生只能老死在那里了。
六皇子前年得病去了,七皇子还未成年,如今只有十岁,虽说生得聪慧,被皇帝所喜,可是幼主登基就要有辅政大臣相帮。
但当今涡阳王被皇后扶持为摄政王,此人专权蛮横,排挤异党,只短短半个月,父亲已经因为他听不得劝解,又不顾全大局的作为回家生了几次闷气。
“至于七皇子,若他称帝,怕是王氏与涡阳王的天下,西周怕是要外戚干政,从此要乱了!”
他对西周的前景忧思哀叹,所以他和父亲是一样的想法,若皇上能再活十年,到时七皇子也成年,西周眼前的动荡就不会发生了。
白清漓不知他心中所想,直言问他。
“赵公子心中就没有想过此事?难道皇帝病重的这些时日,右相就没有和公子讨论过希望谁来统治西周?”
赵泰宁见白清漓没和自己当外人,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若论谁担此重任,自然是幽王,文韬武略自不在话下,能在少年成名,将幽州治理的北狄十年不敢来犯,可见他晓得如何用人,能够恩威并济御下之术。”
“论出身,他更是孝贤皇太后的嫡子,本该是帝王不二人选,只因为当年的一个谣传,让他失了帝心,其实半数老臣还是为此事惋惜不已。”
白清漓见他对幽王如此高的评价,心中多少有了底气。
“所以,你断言皇上不敢让他回朝,对吗?”
赵泰宁点头,“今日这些话,即便在父亲那里,我也是不敢胡乱说的,其实若是能让幽王登基称帝,西周定能迎来盛世,可惜…”
可惜若是他回来称帝,那就是乱臣贼子,是造反。
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便好,不用悉数言明。
白清漓也在他的话里听出来,朝中是有一部分朝臣支持幽王的。
“赵公子回府等我的消息,相信不出三日,咱们筹备之事就能被提上日程。”
赵泰宁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只能听她所言回府等着。
哪怕还想与她再多亲近一会,可是看着宁安郡主的脸色,他也不好意思再多做纠缠,行礼告辞离开。
皇宫,皇后被刺之后,流了太多的血,又因为怒火攻心这一病便起不来床。
这也给了右相入宫能面见皇帝的机会。
燚仪殿。
太医附庸在一起讨论皇上的病情,已经争得面红耳赤三日,却无一人敢拿定主意,谁让前院判被定罪,吴院判又刚被抄斩。
现在太医院群龙无首,也人人自危,不做出头鸟,也不想做有过错之人。
周顺看着皇上日渐消瘦的病容,忍不住擦着眼泪。
他是皇帝身边第一宦官,也是真心关爱皇帝安危之人,太子被废,他所能依仗的也只有皇上。
看着众太医一直在争论,他气怒不已,“各位大人,你们倒是拿个章程,一直这样争论什么时候是个头,皇上的身子等不得了啊!”
众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
“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皇上就是昏迷不醒,咱们只会看病,不会解毒啊!”
周顺忍不住垂泪,默默有了主意。
“去打听一下,宁安郡主如今可在宫中,想尽一切办法,将人带到燚仪殿。”
既然皇上的毒是吴院判下的,那么宁安郡主就可以继续为皇帝医治了,他已经顾不得得罪坤宁宫那位正主,打算孤注一掷。
有小公公跑到他身边道:“总管,右相来了,说是拿了从宁安郡主那里得到的药丸,可以让皇帝清醒过来。”
周顺听了睁大眼睛,“快快有请。”
他说着,亲自小跑着去接人,果然在殿前看到了右相,他手中正端正拿着一个锦盒。
“相爷,当真求来药能救皇上了?”
右相一早得到儿子的提醒,沉声道:“此药只能让皇上从昏迷中醒转,并不能治其根本,若想真正康复如初,怕是还要请宁安郡主入宫才成。”
周顺已经六神无主了,昔日他为了巴结太子,已经将皇后和贤妃都得罪了,如果皇上不能好转,一旦驾崩等着他的怕不会再有好日子。
趁着贤妃在皇后寝宫请安的时间,他忙将人请到内殿。
“相爷,药丸要如何服用,我这就伺候皇上服下。”他表现得比右相还急,实在是再耽搁一会,怕就没有时间了。
屈太医是贤妃安排在此的人,见周顺和右相一直在旁小声议论,走上前,一眼看到周公公手中拿的药丸。
“周公公,皇上已数日没有进食,如今脾胃虚弱,可承受不起虎狼之药,来历不明的药物更不可乱服,小心伤了根本!”
周顺早就看这些庸医不顺眼了,听到屈太医的话就觉得刺耳。
“屈太医,这是右相请来的醒神丸,可以让圣上醒转,若是你觉得此药会伤人根本,那你倒是想出个法子让圣上醒来啊。”
人昏迷着,水米难喂,这样下去,不病死也得饿死。
屈太医早前不敢和周大总管对着来,此时他有贤妃做靠山,自己就是下任院判。
他挺直腰板冷哼,“咱们只是不敢妄下结论,并不是拿不出章程,周公公若是给皇上用药,至少要等到贤妃来了再做决断,关乎圣上安危之事,怎么可以随意乱用药。”
右相自然晓得后宫这几个女人的小心思,他直接拿出药丸,拔下头上的发簪,在药丸上刮下一层药泥放入口中。
“本相愿用全府上下一百口性命担保,此药必能救圣上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