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象龙和王大福带安佑武返回镇派出所,打算把今晚的事情问个来龙去脉时,独在后座的安佑武突然开口说话了。
“警官,去查一下安二狗和治安队长王邦帅的地盘,那个饭店的二楼,小凤姐饭店...”安佑武说道。
赵象龙正因找不到车钥匙手忙脚乱,在东翻西翻。
而王大福则饿坏了,冻懵了,打颤地挤着一个奶油面包,刚扒了一口。
他刚进城的时候,赵象龙一脚刹车让他白瞎了一个口粮,救了路旁倒地的小凤姐。
而后听着安二狗要杀人了,火急火燎往集贸市外的郊野赶来,救了安佑武这条狗命。
此刻因为水土不服,冰冷渗透了王大福的身,人又冷又饿,急着给自己加点能量,颤着手捧着面包,啃了一大口,安佑武就有动静了。
赵象龙和王大福不约而同地往后座望了一眼,这副正经的模样,看不出仔细。
两人又对了一眼,有些茫然,都在质疑这突然一说,又是哪一出戏?
赵象龙晃了一会,继续翻着储物格找东西,身后的安佑武伸直了手,把车钥匙递了过来。
原来两人换夜行装备的时候,赵象龙把车钥匙落在了后座。
人也是疑神疑鬼地接过钥匙,此刻的安佑武正经的样子,容易让人着迷,这气场很足,举手投足。
这个人的身上无时不刻在散发着一种魅力,深不可测,却又是那样的耐人寻味。
赵象龙和王大福没有接上话,是因为习惯去琢磨看到听到的东西。
显然,在安佑武的面前,他们敏锐的反应也迟钝了下来,被这股气色干预到了,揪不出话头到底有几个意思。
何况安佑武的身份,背了多少条人命,据他们现在查到的东西,两个警察是不会跟他站到一起的,自然也不会听他的只言片语。
要去查这群治安巡逻队的地盘干嘛?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先回镇派出所,再把安二狗和王邦帅一群人喊到那里验尿,测毒。
“去查他们的地盘干嘛?”王大福不经意地回一句。
这三更半夜,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个时候要借助两个警察报私仇,可真选不对时间了。王大福一瞬间的反应。
“因为他们吸毒!”安佑武直截了当地说道。
立刻让启动车子的赵象龙和王大福来了精神,难以置信地对了一眼,亚麻呆住了,讲到心坎了。
安佑武神情呆滞,瞳孔无神,仿佛一条魂魄还被安二狗钉在河边,没有回来一样。
王大福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意识打成结,安佑武这话回得,简直在掏着他们的心思。
这正是二人大费周折回到千湖镇的原因,想借着彪子李意外死的这个案,就着千湖镇的毒品查下去,查回澜州市。
二人对了一眼,千丝万缕,瞬间默契地接上,继续镇定,王大福慢条斯理问下去:
“我说安佑武,你可不能乱说...”
人说着话,正转个身时,便见到了安佑武眯上了眼睛,当着王大福的面朝前栽了下去,昏迷了。
“安佑武,安佑武!”
王大福和赵象龙一惊一乍,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迅速来到后座,安佑武趴着头撞在手刹上,昏迷了过去。
二人手忙脚乱地把安佑武挪了个身,无从下手,便注意到他的伤势,从手臂到肚子,下肢,以及整张脸,他的身上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说明了他被严重地折磨过。
“我的天哪,打成这样!”赵象龙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安佑武虽有杀人嫌疑,种种证据的指向,也都在说这个人的手段阴险狡诈,要随时提防。
但身穿这一身衣服,救苦救难要紧,罪犯一样享有人权,撇开偏见,安佑武要立刻送到镇医院治疗,救人要紧。
“你搭着他,挺住!”赵象龙喊了一声,王大福溜进了后座,把安佑武扶在手,枕住,抓稳了他的身体。
回到驾驶室的赵象龙夹了安全带,挂档猛踩油门,车子颠簸出去,原地掉了头,迅速地往镇医院赶。
而后头站着,愣着看半天的王邦帅和安二狗,也是惆怅地望直了眼睛。
“接下来怎么办,队长。”安二狗忐忑地问道,态度迷茫,又夹着慌张。
“啪!”王邦帅一巴掌转身抬起,撑开五个手指头,扇得安二狗连滚带爬。
这一巴掌是在告诉他,今晚想了这么个馊主意,连警察都找到这里来,究竟是谁透露了风声,手脚这么不干净。
接下来那两个警察回到集贸市后,他们掌握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会怎么样?他预感到危险了。
“队长,我...”安二狗瘫在地上,慌得没辙,人委屈地哭着,‘嘤嘤嘤嘤’起来,之所以觉得委屈,是因为他那核桃仁大的脑袋还想不明白,三更半夜的两个警察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教训安二狗也没意义了,即便是杀了他也解决不了接下来的事,安佑武就这样从眼皮底下溜了,并且让两个警察抓到了马脚,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到底会怎么样摆布?安佑武又会搞什么手脚?处境岌岌可危了。
这个读过几年书,颇具胆识的治安队长王邦帅,肚子里也是有乾坤的。
他开始就着眼前的事情分析回去,两个警察现在和安佑武走在一起,安佑武知道了什么,接下来他们要干嘛?
望着眼前高低的人影,皎洁的月色打在每张脸上,现出一幅幅耐人寻味的模样,王邦帅在逐一辨认,找着谁是祸害,哪处断了节?
突然豁然开朗,指指点点,把人群分为两队,吩咐这吩咐那,然后手机响了,是老板娘小凤姐打来了。
王邦帅正要发作,拧着牙根,要痛骂一番的时候,却突然改变了态度,意外和不可思议。
因为王邦帅已经想到了两个警察能找到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凤姐报案了,不然他们不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里,救安佑武救得这么及时。
王邦帅举着电话听了一阵,越听是越舒畅,甚至都想撇了家里的婆娘和小凤姐谈恋爱。
这个该死的芭蕉精,做事圆润得像她风韵的身材,善解人意和人衣,让王邦帅情不自禁地陷进去,歪腻地一遍遍喊着‘宝贝宝贝,下次他来当火车头...’
这幕风情呆了一旁的治安队员,一个个稀里糊涂,与几秒前的气氛判若两面。
大队长饶有情趣地跟着红馆的小凤姐,就电话里开始切磋鸡肉套餐,多种做法。
王邦帅坚持千湖镇吃鸡只白斩,原滋原味,小凤姐辩驳裹面包糠油炸,沾点蛋黄酱或者酸奶,要接受创新。
让听话的这一头颤了一阵,干巴巴地咽了一下。
王邦帅挂了电话,卸了一副担子,回头看着这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春风得意,干了件大男人脸面倍有光的事。
仿佛隔着十几公里远,这一通电话也让那一头的小凤姐娇奢不已,大汗淋漓,这个该死的男人又翻了个身,居高临下...
他横着眼,扫着这些来自千湖镇五个村庄的蛮子,若不是他顶着治安队长的位置,这些人今天还混不成个样。
“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吗,一会回到镇上,派出所传唤我们了,该怎么做,要怎么做!”王邦帅蹬了蹬脚。
“知道了队长。”众人齐齐回复了一声,便去翻面包车里的空瓶子,几个人掏出那玩意,对着塑料瓶子满满地灌了几瓶。
众人重新上了车,驱车往来的路上走。
另一边。
那一边急着救人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心情一路在颠簸,瞻前顾后,先急着要救人。
先救安佑武肯定是大事,把人送到镇医院再说。
然后才是安佑武举报那群治安巡逻队吸毒的事,这个反转来得太突然,信息量有点大,这个时候就应该直接去找那个‘小凤姐饭店..’
小轿车飞驰地拐进了集贸市,便看到远处一个建筑二楼滚滚火焰,道路拥堵,不得已赵象龙只能换个方向,先远离了人群,顺个远道赶。
“这个千湖镇可真热闹。”王大福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