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一个长沙王在煞风景地吹捧他祖父,而且吹捧的内容还是他祖父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坐在那里就有的是人主动替他分忧解决心腹大患。
作为陛下眼里的“心腹大患”之一,群臣依然只能选择假装没听见,然后按照原计划乖乖地替陛下分忧。
没办法,谁让殿后还杵着个能揭所有人老底的女声呢?
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
现在认栽了,只会暴露一部分的罪状。要是死活不肯放弃抵抗,保不齐连几岁不再尿床都能被抖出来。
群臣衷心地希望,以后女声能少关心一点国家大事。她继续去吃瓜挺好的,就吃点无伤大雅的小瓜,比如中书舍人深夜啼哭那种。
中书舍人:……
看似煊赫的利益集团,在纷纷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时,也能迅速散为一盘散沙。
顾之禾故意当着女声的面揭发,果然引起了对方的兴趣。一切和他预料的不差,在对方无意的协助下,成功完成了分化。
但这只是个开始。
这群朋党只是和恩师割席了而已。
事实上,他们私底下依然是同党。老师不能继续当党派的魁首,不代表他们不能选出新的魁首来。
那些人看似已经向皇帝投了诚,但这里头真心的有几个,假意的又有几个,并不好说。
不过这也不是他需要操心的。
顾之禾的任务就是继续打击朋党,在里头挑出可用之人,那是陛下的事情,用不着他来越俎代庖。
这方面,始皇帝陛下确实是行家。
朝中很快进行了一番人员变动,有人升职了,有人降职了。试图潜伏在人群中伺机而动的,基本都被揪了出来。
这群人很快意识到,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暗中反抗。因为没有任何意义,真要反抗,还不如正面刚,闹得轰轰烈烈,还有一丝赢的可能性。
现在大家嘴上都说着要和朋党割席,全部潜在暗处。彼此之间也不知谁是同盟,这就很尴尬了。
遇到危险,想求援都不知道求谁。
扶苏觉得他们傻。
这不是正好方便逐个击破吗?
理由都是现成的,女主曝光了他们的罪责。如果诸位还觉得不够,没关系,他可以把之前积攒的把柄一起拿出来。
有几个党派成员私底下互相对了暗号,确定彼此是同样的心思。找了个机会暗中聚会,商量后续该怎么办才好。
还没开始商量呢,扶苏带人上门了。
之前组建的盯梢队伍真的很好使,居然跟踪到了他们私下聚会这件事。连地点都扒得清清楚楚,非常好用。
看到扶苏和卫兵出现,几人面色灰败。
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没了挣扎的余地,他们干脆也就不再示弱,把想说的话直接说了。
其中一人骂道:
“无耻小儿!竟派人跟踪老夫!”
扶苏贴心地纠正道:
“错了,我年纪比你大。”
那人:???
这是重点吗?
另一个则冷笑着说:
“向皇帝投诚也不过如此,该遭清算时,依旧要遭清算,谁也逃不掉。()?()”
扶苏想了想:
“这话你在这里说没用,你应该之前在朝堂上说,这样挑拨离间还能有点效果。()?()”
第二人:……
他大爷的,好气!
和九江王是辩不赢的,剩下的人没有再自取其辱,一个两个束手就擒。
扶苏满载而归。
打击第一书院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剩余的书院也休想幸免。这些学堂书院的乱象也该管管了,民办学堂也得有个规章制度。
在他大秦,做什么事情都得按规矩来,老秦人不介意给每件事每个东西都编一套完整的流程,比如耕牛就有单独的牛律。
希望本朝臣民尽快接受。
隔了几日是殿试,秦政特意抽出了一下午的时间来监考。为什么不选上午,因为没空。
殿试的试题也是父子俩出的。
既然是殿试,难度肯定要比会试大,不然显现不出这批学子的能力。他们可是扶苏精挑细选出来的,综合实力强悍,大部分题目都答得不错的那种好苗子。
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难题才能拉开差距。正好朝中最近频繁有高官被削,他们要是表现好,明天就能走马上任。
虽说最初只能以“代某某()?()”
的名义当个实习生,可只要表现得不拉跨,转正还是没有难度的。
毕竟朝中暂时也找不到太多合适的自己人接手那些位置,哪怕觉得他们有些德不配位,也得等有人选了再行顶替。所以短时间内,众人不必担心自己转正后是降职转正。
最起码要等下一轮殿试吧。
算算日子,还有半年呢。
本次殿试的题目只有一道,但是考察了贡生们的多项能力。拿到题目的时候,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不少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题目直接选取了本位面历史上一次出名的事件,预设考生是当时朝野中的一员。要求他们以对方的身份,在事件中保全自身的同时,提出解决方案。
类似的题目会试也考过。
但当时只是说考生们作为仓部的司庾应该怎么把自己摘出去,并没有考察后续要如何查清藏税案、追回赋税等一系列深层次的问题。
这次的不同,从案件发生到结束,要求考生在一下午的时间里,写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而本次的题目描述,甚至都没有详细讲解这次事件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只是笼统地提及了大概。
虽然没听说过这件事的考生看完试题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到底缺失了很多细节方面的内容,答题时自然做不到尽善尽美。
题干这么写,自然是扶苏的主意。
扶苏微微一笑:
“读史可以明智,希望诸位日后有空多了解一番既往历史。?()?4?#?#??()?()”
四书五经里包含着《春秋》,这是一部史书。但可惜的是,它只是记录春秋时期历史的史书。
儒生们天天研究《春秋》,研究的重点却不是历史事件本身,而是孔子在这篇著作里表达的观点。()?()
那一系列的《春秋某某传》《某氏春秋》,更是其中的重灾区。连孔子写错一个字都要反复琢磨,已经是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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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读史不是为了了解过往、学习借鉴引以为戒,那么读它做什么呢?作者本身在历史面前应该是排在最后的那个研究对象才对。()?()
考生们若有所思。()?()
殿试考砸了,其实并不影响他们任官。只不过拿不到太高的官位,不过对比连殿试都进不了的考生,他们的起点还是跟高一些的。
想通了这一点,心态就能放平一些。
那么接下来,就是努力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了。
了解历史的人,占据一定的先机。不了解的人,也可以通过列举不同的可能性、分别进行分析,来为自己创造优势。
一下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考完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双眼发黑。高强度的脑力活动让他们都觉得有些吃不消,所有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发挥出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
接下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每一份答卷都满满当当许多页纸,没有一个人敷衍。
秦政并没有认真去看,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随意扫了几眼。他翻页的动作像是在清点纸张数量一样,让周围其他几个陪考官都怀疑陛下到底看没看。
扫完,秦政点评道:
“态度不错。”
字迹端正,下笔认真,写得字数也不少,而且粗略一扫没有太多堆砌的辞藻和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凑字数。
有些人态度谨小慎微一些,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有些人更具自信,行文中也能透露出一股风采。
秦政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明日下午,再考一场。”
陪考官们:啊???
不是,怎么还要加试啊?
秦政的笑意收敛起来:
“诸卿莫非有意见?”
陪考官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你们都能一声不吭地换了科举试卷,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加试一场就加试一场,对比起之前那个阵仗,这都不算什么了。
往年贡生们考完殿试都要现场等待,一般来说阅卷还是挺快的,天黑前就能得到最终的排名。
当然,不是所有朝代都这样,但本朝确实是这样的。
因为本朝殿试一般就一两道题目,一上午就考完了。考官们先阅卷,选出觉得最好的几份递给陛下,陛下再看一遍,就能选出一甲和二甲头名了。
剩下的二甲和三甲,基本都是由考官们商量着排序。
不过今年不同,殿试挪到了下午。
考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哪里还有时间批改考卷?除非考官们连夜阅卷,但他们连夜,皇帝又不会熬夜干这个。
所以众人都做好了明天出成绩的准备。
应该这么说,已经做好了明天下午出成绩的准备。
宫中侍从引
着考生们前往一处宫殿:()?()
“诸位暂且在宫中休息一夜,等殿试结果出来后再出宫。”()?()
有考生为人谨慎,想得多一些。猜测可能是怕结果出来前,他们在外头遇到意外,不如留在宫内安全。()?()
朝中偶尔也有开个持续几天的超级大朝会的情况存在,所以在前宫区域给百官预留了留宿的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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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进入殿试的贡生只有几十名,远不如百官数量多,完全能住得下。
侍从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诸位就住在文华宫,文华宫中设有藏书阁。若是觉得闷了,可以去藏书阁借阅书籍。”
“隔壁是武英宫,一般是武将们留宿的宫室。那里设置了小型的校场,如今无人居住,想习武也可以去那边。”
别的宫室他们就没有介绍了,显然只有这两个宫室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前宫的禁区不如后宫多,但作为外来者,大家也不至于傻到在皇宫里头乱逛。
考生们很快在侍者的引导下分好了暂住的宿舍,居住条件不算特别好,毕竟是用来临时住一住的,多的时候一间要挤好几人。
百官能挤,他们学子有什么挤不得的?何况学子人少,还不至于要多人挤一间。
宫中提供了换洗衣裳。
众人写试卷出了一身的汗,没有条件沐浴,只能打水擦拭了一下,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衫。
不过直接就歇下的人不多。
大家都对宫中藏书感兴趣,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很快就三两结伴进入了藏书阁,挑选书籍进行借阅。
借书处的宫侍说这里的并非孤本,都是印刷的副本。但依旧希望诸位查阅时小心一些,爱惜书本。如有不慎损毁,需要照价赔偿。
没人会在宫里做小动作坑别人。
所以大家全都相安无事地借了自己想看的书,离别人的书远远的,怕碰坏了让侍者以为自己是故意陷害的。
可能是受到考卷的影响,大半考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借阅史书,其中想借阅和考题相关的那份史书者数量多些。原本还担心书不够,过去一找才发现,史书区域的书架上每本书都放了许多份。
那就不用争抢了,每人拿一本即可。
一人对数字敏感些,扫了一眼就能数出有多少本。他很快“咦”了一声,但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说有说的好处,不说有不说的考量。
书本数量恰好和考生人数一致。
同行的考生追问道:
“怎么了?”
那人纠结了一下,实话实说:
“史书应该是陛下故意留在这里供我等借阅的,数量和考生人数分毫不差。”
既然说了,他便决定出去和所有人分享这个发现。但更深层次的分析他没说,担心坏了陛下的安排。
考生们都挺听劝的,闻言立刻都去借了一本史书,回去翻看和试题有关的那一段历史记录。
哪怕其中有些人早就看过了,也并不介意再去研究一遍。很多细节他们不一定记得清
楚,当初看的时候也没刻意去记,或许存在偏差。()?()
秦政收到了侍者传来的消息。()?()
他对考生们的表现尚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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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消息的那个,分寸拿捏得不错。”()?()
既展现了自己的观察力和团队意识,又很有分寸的没有贸然进行长篇分析,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考生们。
他很聪明,可以猜透设局者的意图。
秦政确实是故意留下史书给他们看的,而留下史书的目的,则和第二日的加试有关系。
考生们点灯夜读看完了那段历史。
第二天上午依旧有人继续钻研那段内容,觉得自己昨晚研究得还不够透彻。不过更多的人选择去了解其他历史事件,或者换自己昨日挑选的另一本书阅读。
直到用过午膳,考生们再一次被引到了昨日殿试的大殿。
他们心想,肯定是要公布成绩了。
唯有几个参透了奥妙的考生缄默不言,默默在心里回忆之前悉心研究过的史书。
入殿后,他们发现昨日的桌案还没撤。
问题不大,可能要坐在位置上等结果宣布吧,或许试卷还会下发回来,甚至有先生们的批复呢。
但也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位陪考官板着脸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沓试卷,开始挨个分发。
大家看了一眼,是昨日的试卷,还有他们当时在固定位置留下的姓名。当时答题并不是在试卷上直接作答的,而是有几张答题纸。
接下来是要发答题纸了吗?
另一位陪考官下发了数张空白答题纸。
扶苏在上首抱歉地说道:
“昨日的试卷不慎损毁了,诸位请重新作答吧。”
考生们:……
他们懂了,这次的恩科就是来搞人心态的。花样是真的多,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是不是故意想用各种意外情况考验他们。
没有人相信试卷真的损毁了。
但是新答卷要怎么写,却得好好斟酌。
是默写出昨天的答案吗?前提是能回忆起来所有细节,这是不是在考验他们的记忆力?
可如果要写昨天的答案,今天再写一遍好像没有多大的意义。陛下还特意给他们提供了史书查阅,他们查看完再写出昨天那份答卷,总觉得不合适。
只是他们又担心,陛下是不是想考验他们的诚实。考他们会不会趁机作出更好的答卷,抹消上一次的失误。
聪明人就是容易多想。
一时间不少考生都陷入了纠结,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扶苏刻意停顿了片刻,观察了一番众人的反应。心里有了判断之后,才给出提示,告诉他们放心大胆地写。
“昨日诸位不曾了解过历史,作答时有些不太公平。如今想来你们都看过了,应当能够答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意思就是照着看过书后的想法重新写。
这下众人心里有底了。
陛下应该是想考核他们昨日看书看的如何了,能不能在短时
间内学以致用。是真的看了书,还是敷衍地随波逐流,书借回去就没有好好看。
扶苏给父亲发消息:
「能摸准上位者心思的还是少数。」
也难怪这批学子往年科举名不见经传,那些擅长揣测出题人意图的,早就在科举里崭露头角了,案首和经魁多多少少都拿过几回。
秦政对此并不在意:
「朕也不需要人人都能猜透朕的想法。」
擅长揣测上意的臣子有一部分就够了,其他的脚踏实地给他干活,做实事的能力更重要。
扶苏深以为然。
第二场加试结束,秦政命人将前后两份答卷放在一起。
他对考官们说道:
“先单独批阅两份答卷,进行评分。再对比前后差距,进行评比。”
他不仅要考学子们应对这些题目的能力,还要看看他们的进步效率。学习能力强且擅长自我纠正的,会更有前途一些。
考官们佩服地五体投地:
“是。”
陛下真是绝了,一场殿试不知道考核了学子们多少方面的能力。看似花活玩得多,其实都有深意。
在这种地狱模式里拼杀出来的考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其他人可没他们这么精彩的人生阅历,还能有皇帝亲自设置连环套锻炼他们。
考官有点嫉妒了。
虽然这批学子要应付稀奇古怪的试题,但他们受到的优待也是实打实的啊!
不用等进入官场之后再摸爬滚打,撞得头破血流。提前就能了解到官场需要他们拥有哪些本事,针对性培养,以后能少走不知道多少弯路呢。
酸了。
这才是真正的“天子门生”
考生们第二次被拉回文华宫,又要再住一天。这搞得他们都有点条件反射了,怀疑是不是明天还得再考一场。
但想想应该不至于。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大家回去更不敢懈怠了。原就是热爱进学的性子,这次过后更不会放下书本。
学海无涯,何况历史厚重又复杂,永远也研究不完。有空闲时间还是多读读书吧,总比出去玩耍要强。
周围的卷王都在努力,自己不努力岂不是要被比下去?不可,不可。
一人拿着书本厚脸皮地去请教另一人:
“苏兄,我观这齐国亡国之景,似与前朝某次危机相类。前朝天子莫非不曾读过史书,竟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
齐国将领固守城池不出,国君怀疑他拥兵自重,责令他必须开城迎敌,于是齐国灭亡了。
前头那一朝的天子遭遇外敌入侵,将领也是固守潼关不出。国君命令他立刻出关迎敌,于是潼关就此失守,天子出逃。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别人踩过的坑里,再踩一回。
苏姓考生好脾气地解答道: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读史的。”
哪怕那人的曾祖父曾经说出过“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曾祖爱看史书,和曾孙有什么关
系?
求教的考生大摇其头:
“难怪陛下与殿下都说,人要读史,读史可以明智。()?()”
第三天,殿试成绩终于出来了。
没按照一甲二甲三甲地分,统一排序,但是该有状元榜眼探花还是要有的。这属于每次殿试后的宣传手段了,大家总要问一问这次状元是谁、探花是谁。
头一个发现史书问题那名考生拿到了状元之位,他叫江玉辞。探花则是苏姓的考生,很对得起他的姓氏,长相不错,能力也不俗。
其实能入殿选的就没有长得难看的,至少是一个五官端正。毕竟本朝科举要先看外貌的,长得太磕碜的不让参加,因为选官也要求至少样貌端正。
秦政倒没有故意去找个好看的人当探花郎,这次纯粹凑巧。
不过实际上在没有了一二三甲的区分之后,也没人在乎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和后头的名次之分。
拿不到第一,那就没有记忆点。
以前其实也是这样,当过状元的会更容易让人记住。至于探花郎,说得再好听也没用,只有当代人在乎他好不好看。
午后,新科进士打马游街。
探花郎要去皇家花园摘一朵花回来,然后进士们一起参加琼林宴。
顾之禾无语地坐在席上。
他刚刚才从同僚那里听说,这次的殿试考了两场,也是够折腾人的。
结果就这,他那同僚还在羡慕,嚷嚷着什么“这才叫天子门生?()??♀?♀??()?()”
顾之禾一点都不羡慕,他觉得平平无奇的科举挺好的。
皇帝太会折腾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以后的朝堂肉眼可见的会越来越难混,都是因为陛下和太子被大家惯出来了。
今年的琼林宴远不如往年热闹。
没办法,皇帝这几天又削了一堆高官。空出来的位置都是给这批进士腾的,真是叫人嫉妒。
秦政干脆就让进士们按照要任官的位置坐了,正好把空缺的地方补上。明明是个琼林宴,座次和寻常的百官宴饮没什么区别,叫人心情复杂。
进士们一开始还挺忐忑的,渐渐的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大家都是人,一样的鼻子眼睛嘴巴,不必那么担忧。
约莫是朝臣都被削怕了的缘故,一个两个精气神还不如新人足。进士们混在里头居然觉得还成,自己也没被压得喘不过气。
进士们:未来的同僚好像都挺低调的?
进士们快乐地参加完了琼林宴,第二天快乐地换上官服来上朝。这是他们头一回参加大朝会,以前没有经验,有点小期待。
结果刚踏入大殿,就听见一道女声:
【苏探花真的有个青梅竹马吗?怪不得他要拒绝梁王的榜下捉婿呢!很好,是个守男德的,值得表扬!】
苏探花一脚踩空,差点平地摔。
守男德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这道声音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竟然有女子可以嚣张得在朝殿上大喊大叫吗?是公主还是女官?总不能是宫女吧?
苏探花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一抬头,发现全朝野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凝聚到了他身上,明显是在看热闹。()?()
苏探花:…………()?()
原来沉默寡言的低调同僚们,还有这么热衷看戏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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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朝堂的画风真是怪里怪气。()?()
新入职的官员中,有之前和考生们认识的人。毕竟都是同届贡生,多多少少有几个熟人。
他们比进士先入朝几日,已经经历过这么一遭了。现在见苏探花这个模样,不由心生了一丝丝同情。
有人就凑过来小声提醒:
“朝中有两人的心声会泄露,其中这名女子知道很多旁人不清楚的内幕,需要格外小心。另一位是长沙王殿下,别犯到他面前就成。”
都是在恩科考核下拼杀出来的,脑子基本都在线。稍微一提醒,大家也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
长沙王那个,大约就是心声不太给旁人面子。要是得罪了他,一定会被他在心里骂个狗血淋头吧。
进士们瞬间做好了决定,低调做人。
难怪啊!难怪同僚都那么低调!
众人对视一眼。
果然,像他们这样刚入朝的新人,不能轻易质疑前辈们的经验。最好是有样学样,这才是生存之道。
于是众人表现得比被削过的臣子还要沉默寡言,一个两个站在位置上不说话。这搞得想和他们唠唠嗑拉拉关系的群臣都感到了棘手,不明白他们怎么都跟鹌鹑似的。
这些可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还是新帝选拔出来的,和之前的臣子不同,他们天然就是新帝的人。
不趁着现在诸位对朝堂不太熟悉的时候,稍稍帮一把拉近关系,以后可没这个机会了。
但对方滴水不漏。
想开口说点什么的群臣,张了张嘴,又担心等下说了话别人不接,会很尴尬。
还在纠结呢,齐月萱又开始了:
【梁王怎么那么喜欢榜下捉婿,他都捉了多少次了。关键是他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行啊,每次都抓到有妇之夫头上。】
【上一次春闱,他觉得探花郎美则美矣,不如榜眼更有男儿气概。所以抛弃探花郎去捉了榜眼,结果榜眼只是看起来年轻,其实都三十五了,女儿都快和梁王家的郡主差不多大了。】
上一任探花·现黄门郎:???
黄门郎心里暗骂梁王没眼光。
他们那一届一甲的进士三人里头,就榜眼是成了婚的。梁王倒好,偏偏挑中个已婚男子,果然是眼光不行。
还有,他怎么没有男儿气概了?可恶!
他的同僚,同一届的状元郎,悄悄凑近了一些,故意打趣他:
“叔文,他们夸你姿容美,你应当高兴才是啊!”
黄门郎回敬了一句:
“也是,我们一个有男儿气概,一个风姿卓然,确实是旁人比不过的。”
一句夸没捞着的状元郎:……
一甲就三个人,梁王真不会做人,夸了两个漏掉一个,果真讨厌。
【上上届的春闱,
探花长得一般,
倒是三甲里有个好看的。奈何文章差太多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提到一甲去。梁王也不介意,
就去捉了三甲这个。】
上上届的探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知道他长相不算特别好看,但是为什么非要强调一句他长得一般?梁王捉婿就捉婿,不要捎带上他,谢谢。
众人看看三届探花。
两个都是美姿仪的俊雅文士,确实把他衬托得稍有些姿色平庸了,也难怪梁王宁愿去捉个三甲都不捉他。
惨。
【三甲这个倒是高高兴兴答应了,能给王爷当女婿谁不乐意呢?背靠大树好乘凉啊!结果还没等成婚就被人告发他在乡下有妻有子,根本不是他自己说的单身。】
【啊呸!当代陈世美!】
系统纠正:
【陈世美的故事原型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本名也不叫陈世美,他那个负心汉的故事是他政敌故意编出来抹黑他的。】
齐月萱震惊:
【我还以为只有本朝的权谋政斗才那么肮脏,给人家写南风小说。原呢!】
系统:【谁说不是呢,后世就没几个人没听说过陈世美忘恩负义的。】
群臣:……这才是真的惨!
顾之禾心里好受了一点。
原来他不是唯一,原来还有人比他更倒霉。
齐月萱很快把话题拉了回去:
【说起来那个三甲进士为什么能那么快被人告发啊?千里迢迢上京赶考,按理来讲京中人应该不清楚他的状况。】
【难道他之前跟其他人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这样的话他应该不敢骗梁王才对,除非他是同关系亲近的朋友说的,结果朋友反手曝光了他。】
【又或者,朋友嘴上没把门透露出去了,所以知道的人其实不少?】
齐月萱翻了翻。
现还真是朋友曝光的,里头没有什么阴差阳错。
齐月萱啧啧了两声:
【会试放榜之后就跟落榜的朋友炫耀自己名次靠前,肯定能考上一甲,把朋友的小心脏扎了个对穿。这人炫耀不分场合的,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群臣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
我落榜了,我那生性好炫耀的朋友天天在我面前嘚瑟,说他肯定能考上状元。
嘶,拳头硬了。
【服了,这人居然还干过拿朋友妻子精心给朋友绣的定情手帕擦脚的事情,太缺德了吧?谁跟他住一个宿舍真是倒霉透顶,他朋友肯定很后悔为了省钱跟他拼房。】
群臣:拿什么擦脚???
【幸好他朋友没发现这件事,不然多膈应啊!】
群臣:没发现那不是更膈应?!
人群中有一个人轻轻呕了一声,大家的目光瞬间锁定。是你吗?倒霉的朋友?
那人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肯定不是他啊。不都说了朋友落榜了,估计根本不在朝中当官,他可是早几届的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