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闲被这股香熏得有些头晕,他轻晃了下头,迷离的眼神又变得清明。
他抬起头往房间的尽头望去,看清楚了那人。
坐在木椅上的男子面戴饕餮面具,右臂微微曲着,头枕着右手,他旁边的窗户没关,微风吹拂,带起了他一旁的碎发,像是在假寐一样,毫无攻击性。
正是在客栈引他进森林,又带他来这鬼地方的黑衣人!
正想召出长诀,却想起自己已经灵力尽失。
江闲眸色一沉,双手紧攥成拳,眉眼里尽是冰冷,背脊紧绷着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黑衣人突然攻击他,没有灵力的他毫无胜算。
玄主动了动,随后江闲听到了静谧的室内响起了一声沉闷的低笑声。
第004章 鬼界祟都逢玄主
此人似敌似友,江闲思索着对策,松开了攥成拳的手,悄无声息地紧握住袖间藏着的匕首。
从他发现召不出长诀之时,就想着寻一件武器自保,这把匕首正是他刚才在祟都街上闲逛的时候买的。
匕首不是很锋利,但若是玄主要杀了他,他即使没有灵力也能凭借匕首反击逃脱。
黑衣人面具之下,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声音低沉浑厚,温柔又不失礼数:“抱歉,方才小憩了片刻,失了礼了。”
随后他微微抬手,屋内晦暗的夜明珠一下亮了起来,原本昏暗的房间一刹那亮如白昼。
玄主挺直了脊梁,坐得端正,指着他对面的座位:“让小道长见笑了,在我的赌坊之中不必如此拘束,也不必警惕我,我只是想邀请小道长到赌坊做个客,并无恶意。”
他将“小道长”三字说得含糊,却又让江闲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从玄主口中说出这个称呼,让江闲听出了一种意味不明的感觉。
江闲没客气,环顾一圈房间,发现并无危险后大步向前,走到座位前,落座于玄主对面,可他仍保持着警惕心,手中的匕首没有松开。
坐下后江闲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是你将我带来此地的?”
玄主并没有否认:“嗯。”
江闲质疑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设计将我带来此地究竟有什么目的?”
玄主简单地为自己解释了下:“不是设计,是邀请。”
江闲道:“你觉得我相信吗?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邀请我来干什么?”
“我们或许是认识的吧,早些年我与小道长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时间太久,应该已经有上千年了……唉,如今小道长应该已经不记得了吧。”玄主戴着面具,江闲倒是看不出此人神情如何。
早些年江闲经常替帝君下凡做事,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怕是真如这玄主所说,他与玄主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江闲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与这种鬼界的大人物有过什么纠葛了。
江闲不再去想,气定神闲道:“往事记忆已然模糊,我不想再去追寻回忆了。”
话刚落下,他就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情绪有些低落,不过也是那一瞬,面前的人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润柔和的模样。
“小道长既不想去追寻,那便不去追寻了。”
“我今日是请小道长来我的赌坊游玩一番的,既然小道长已经到赌坊了,那便按照赌坊的规矩行事吧。”玄主轻叩着木椅,随后便召出一个棋盘放于桌上。
“小道长会玩六博吗?”
江闲曾经也去过人界的赌坊,对六博略懂一二,不甚精通。
他不精通六博,并且面前这人可是鬼界最大的赌坊——鬼冥赌坊的主人,赌坊主人自然对六博这种赌坊里最常见的游戏了若指掌。
若是他应下,怕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江闲先不急着答应,反问道:“既然是要赌,那自然是有筹码,先说说看你的筹码是什么?”
“差点忘了。”玄主又召出一个黑木箱,并把它打开,“此物可还喜欢?”
箱子里是一件黑白道袍,道袍上绣着祥云仙鹤纹,领口处和腰封是墨色银丝流云纹样,腰间还有一块色泽莹润的黑白太极玉佩,旁边是戴头上束发的银冠。
江闲看着这套道袍目光微微一凝,这件道袍很像他曾经在人界化名江鹤时所穿的道袍。
……
人界的道士大多都是穿的素白道袍,他也不例外,自他来到人界后,都是穿的素白道袍。
可他在人界的道观中修行之时,那道观的道袍则是如太极般的黑白色。
在天外云镜他为帝君卖命的那些年,帝君经常让他下凡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
为了斩杀逃匿进嶷玉山的魔族余孽,并探寻魔主的下落,那年他化名为江鹤,拜入了嶷玉山一处道观门下,拜了一名老道士为师。
如今老道士早已逝世,座下也并无几名弟子,在老道士死后那些弟子都下山去寻更好的出路了。
道观经过岁月的磨砺,破瓦残垣,被野蛮生长的树木占了地去。
那不过是他三千年漫长岁月中的短短六年。
老道士死前,江闲就已完成了帝君所派给他的任务,跟老道士道别说是下山寻亲人,不能继续在道观修行了。
他嘴上说着是寻亲人,实际上是回天外云镜复命去了。
在老道士死后,江闲念其旧情,特地向帝君请命去祭拜道别,毕竟是当过他六年师父的人,他难以割舍,难以忘却。
虽然帝君表面上温文尔雅答应了,但是帝君明显不想让江闲有过多的感情。
江闲道:“帝君,我今日想去人界去祭拜一个人。”
帝君诧异道:“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