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一百零八序列·成长（上）

明媚的阳光，一望无际的草坪，追逐的孩子们，还有，身边男人的欢笑。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唯一的遗憾就是，身边这位本该是最亲近的男子，面容让人无法看清，像是一团奇怪的迷雾。

可是，自己的内心，却第一次感觉到被填满的幸福。

灼热的空气，涌入到鼻腔内，让构筑的美梦在瞬间化为碎片，回到了现实。

塔薇亚正依靠在自己那张已经被点燃的大床旁，双手交叉在一起，死死抱住了那张被她无比珍惜的照片，照片上的塔薇亚正露出那转瞬即逝的笑容。

眼神恍惚的看着前方，一眼望去尽是逐渐燃烧成一片的火海，是迎接自己生命终点的烈焰，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让她时不时的皱起眉头，但她清楚，一切都将结束，父亲尼摩的野心，还有整个家族，都将迎来无情的覆灭，可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吧……

“在最后的时刻，我又做了一个愚蠢的梦啊……”梦中的男人，或许就是真正的史密斯，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在自己灰暗的人生里，起码多了那么一丝令人回味的记忆，哪怕自己的人生是不完美的，是充斥着痛苦与绝望的，也依然无法磨灭那最后的光芒。

漫天的火焰，终于席卷而来，然后，将塔薇亚和这座带着尼摩痕迹的大屋一起吞噬。

站在别墅外的苏恪，只是默默看着火焰越来越旺盛，直到房屋开始支撑不住的倒塌，而他，在旁观许久后，也从怀里掏出了那张被塔薇亚硬塞给自己的照片，那位摄影师捕捉到了塔薇亚那抹自然的微笑，还有自己看起来呆呆的表情，尽管许多东西都是虚假的，可是……自己想要救塔薇亚的想法，是真实的。

望着冲天的大火，苏恪用手指夹着照片，投入到了那片火海中，默默低声说道：“对不起……”

藏在耳内的蜂巢联络器开始传来信号，并且连接，很快耳内就传来了帕斯通的声音：“根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尼摩已经失败，虽然没被现场抓到，可他的失败已成定局，你的这次任务已经完成。”“所以呢？”对于尼摩的生死，苏恪毫不在意，更何况是这种几乎所有人都猜到的失败结局。

“立刻撤离第二十区，你现在在哪里，苏恪？”听到苏恪近乎冷漠的反问，帕斯通保持着一贯的语调，慢悠悠的问道。

心情不佳的苏恪虽然不想回答帕斯通的问题，可在沉默几秒后还是给出了答案：“尼摩家的别墅门口。”“我们这里已经收到画面，尼摩的别墅，在燃烧？”在指挥室内的帕斯通已经收到了来自空中的投影，能够看到那座巨大的别墅如同喷发的火山般在熊熊燃烧。

“是的，别墅里早就安装了自燃机关，被塔薇亚启动了。”像是在讨论着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苏恪如实汇报着。

谈论到这个本来不怎么重要，但如今又变得有些微妙的女人，帕斯通试探性的开口：“那么，塔薇亚……”“你会在乎她的结局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她待在了别墅里，和这间代表着尼摩曾经历史的屋子一起烟消云散了。”逐渐变得不耐烦，苏恪此刻已经不想听到帕斯通的声音。

“苏恪，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并不是什么保镖史密斯，而是第零科的苏恪。”明白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帕斯通直入主题，“史密斯，只是一个任务，一次角色扮演，塔薇亚是大毒枭尼摩的女儿，并且深入参与了所有的交易，就算活着走到法院里，她也是必死无疑的。”“我明白。”“不，你并不明白，我听得出，你在内疚，别告诉我，你没有动过将她救出去的念头。”面对如此尖锐的提问，苏恪沉默了，那是他原本的计划，而他的沉默也等于是默认了这番话。

虽然苏恪讨厌帕斯通，但从来不否认帕斯通可以轻易洞悉他人想法的才能，而对面的告诫没有停下的意思：“你是一个警察，你要做的是将罪犯逮捕，而不是去救罪犯！”

“所以说，我很明白塔薇亚是罪无可恕的，她接受法律审判什么的，都是应该的，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利用感情去欺骗她的这个行为，这种卑劣的手法让我感到恶心，我宁愿堂堂正正的逮捕她。”如此说着的苏恪忽然回过头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涌入到庄园内，看到在燃烧的别墅后，带头的男人不禁开口骂道：“怎么回事，联系不上我们才过来看的，任务里可没有让他们把房子烧了！嗯，你小子是谁？”面对眼前黑压压一群手持枪械的黑道成员，还有带头男子咄咄逼人的质问，苏恪只是淡漠的回答：“我是尼摩老板雇佣的护卫，任务是……保护塔薇亚小姐的安全。”“哦……你就是上面提到过的史密斯，哈哈哈，你的任务已经不用继续执行了，因为付你钱的家伙从今天起，就不是七影了。”男人发出了嘲弄的笑声，然后拔枪指住了苏恪的额头，“你可以选择现在就滚，又或者留下来陪葬……对了，在那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们，尼摩的那个女儿呢？”“已经葬身火海。”用左手的大拇指向后指了指，苏恪眼前又掠过了对方最后告别的表情。

恋恋不舍。

却又异常坚定。

“哦，真可惜，已经死了吗，那么，你可以滚了。”领头的男人似乎也听说了史密斯是位身手不凡的适合者，虽然眼下看着两眼无光，毫无威慑力，可他们也不愿意节外生枝，然后准备带着众人朝燃烧的屋子靠近，可被神情麻木的苏恪抬起右臂挡住。

“你小子……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下场吗！我们可是乔老大的人，得罪了我们，你……唔……”男子正趾高气昂的想要吓退眼前的男人，自己眼前的世界突然倾斜过来，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倒去，甚至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在其他黑道成员震惊的眼神中，根本没看清苏恪做了什么，似乎只是微微抬了抬手？

“该滚的是你们，不要打扰她，全部给我滚。”面对一根根漆黑的枪口，苏恪旁若无人的下达了逐客令，很快，在短暂的沉默后，这群黑道成员发出了放肆的狂笑，虽然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杀掉了刚刚那位小头目，可面对绝对的火力，哪怕是适合者，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打死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扣下扳机，发射了第一枪，随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激烈的枪声，漫天弥漫的硝烟一时间充斥在整座庄园的草坪上。

而耳机中的帕斯通也听到了发生在苏恪这里的动静。

“喂，苏恪，赶紧撤退，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已你的实力立刻撤离是很轻松的事情吧？”对着通讯设备大声呐喊的帕斯通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听到的，只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打死他……快，打死这头怪物！”“他过来了，啊啊啊……我的手被他打断了……”“怎么回事，子弹没办法击中他吗……可恶，为什么他只是随便一甩手，我的枪管就歪了啊！”此刻，在尼摩别墅的大庄园内，变成了巨大的屠宰场，苏恪穿梭在这群普通人中间，双手每擦过一个人，就有一个人会重伤倒地，一支多达五十人的队伍，仅仅不到两分钟，就已经全军覆没，听着耳机里帕斯通的再三告诫，苏恪依然用沉默回应，站在这满地的尸体上，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正从远处走来。

李千梵的护卫——芬。

看着满地的尸体，芬并不意外的耸着肩膀，轻松跨过，嘴里得意的说道：“就凭这些货色果然连伤到你都办不到，不过，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啊，史密斯，不枉费我特地赶来这里。”“你是……李千梵身边的护卫芬，来这里有何贵干？”解决五十人以后仍然面不改色的苏恪早在刚刚就察觉到了一股锁定住自己的杀意，想来就是这家伙了。

“什么，李千梵的护卫，芬？那家伙可是七星庭院的人，苏恪，你不会连不能和谁动手这种基本规则都忘记了吧！”对面的帕斯通这下子才算是真的有些着急起来，第零科这些年干的破事显然是不少的，但大多数，帕斯通都可以出面解决，可唯独对七星庭院的人出手，那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接着，帕斯通发现苏恪已经主动掐断了和这边的通讯，一时间脸上那惯有的假笑都绷不住的消失了，有些呆滞的喃喃自语道：“这个小子……是疯了吧？”本以为这几年，在成为了第零科行动小组组长后，苏恪已经有所改变，但是……果然他的内心还是和原来一样。

掐断了和帕斯通的联络，苏恪看着眼前已经握紧双拳的芬，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尼摩已经失败了，他的女儿自然不能继续活着，这就是无情的优胜劣汰，但我对尼摩女儿的死活其实并没有一丁点的兴趣，我只想和你好好打一场，之前虽然没有认真，不过被你如此轻易的抓住，也代表这你的实力可以让我尽兴一次。”龙脉能量已经涌入到芬的全身，他紧握的双拳想必已经经过了层层强化，理智告诉苏恪，和芬战斗，几乎没有好处，可……有没有好处这种事情，和他想不想打一架，没有任何关联，在想起魏无境的要求后，苏恪也摆出了迎击的架势，嘴里自然的说道：“也好，我师父交给我的课业，还差一点完成，就通过你，来完成最后一步吧。”“哦……有趣，特别是你的狂妄，实在是让我觉得有趣！”芬选择了率先攻击过来，这次是他全力认真的一击，在苏恪的双眼中，能够看到对方移动过来的残影，双手如同两条柔软的鞭子，挥舞在身体左右，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芬的拳竟然在自己的防御下，还是打中了自己的小腹，强劲的冲击力让苏恪整个人向后滑翔出去数米之远，无可挑剔的力量，还有惊人的速度，这就是七星庭院培养出来的护卫吗？

“比我预想中要更强，不过，越是强的话，越是能证明，我是否已经完成了魏无境那家伙给我安排的课业。”停下滑翔的身躯后，苏恪用双手拍了拍被对方击中的位置，可以感觉到一阵隐隐作痛，但也仅此而已。

芬站在远处，吹着口哨，脸上的杀意更加旺盛：“不错不错，吃了我结结实实的一拳，竟然连血都没有吐一点，在我打中你的瞬间，你强化了自己的小腹位置吧。”“啰啰嗦嗦的，这么多话，继续吧。”比起芬的战意高昂，苏恪脑海中则是回放着自己曾经和药师的较量，用更慢的速度，更柔和的招式，去抵消对方迅猛的攻击，自己要做到这一点。

似乎看出苏恪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芬朝着地面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再次奔跑着冲刺上去，可这次他的攻击模式，似乎有些变化，那强大的右拳直接轰击在了他自己的脚下，将脚下的地面粉碎开来，变成了好几块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就在苏恪不明白为什么要在那么远的距离搞出这样的动静时，芬露出自信的笑容，用左手触碰到其中一块碎石，就在下一秒，苏恪突然被移动到了芬的左手前，这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来不及做出反应，胸口又一次被芬蓄力的右拳击中，整个人狼狈的飞了出去，一口鲜血终于从苏恪嘴里喷涌而出，洒在了地上。

“咳咳……”捂住被震痛的胸口，苏恪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在刚刚，芬应该是发动了他的异能，然后他想起那天辉夜宫宴会上，遭到烟花炸弹攻击时的事情，恍然大悟的说道：“这就是你的能力……是将触碰到的物体和其他物体互换位置……之前也是，你将要爆炸的炸弹和远处的汽车进行了交换，现在也是，你将身边的石块和我的位置进行交换。”“没错，你理解的很快，是不是很便捷的能力，虽然我觉得，在面对真正的强者时，我的能力并没有那么突出。”要是能够选择，芬宁愿选择更加强大华丽的异能，可是，这并不能任由他自己选择。

“不……你的异能，很危险……如果你可以任意交换视野里的任何东西，那么，将你派去刺杀近距离目标时，几乎不可能失败吧……李家，应该也看到了这一点，他们必定会很看重你的能力。”被对方异能干扰的苏恪脸上忽然浮起了一抹怪异的微笑，这让芬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是命运，让你来到我的面前，我找到了，最好的筹码。”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苏恪脸上反而浮现起诡异的笑容。

“什么莫名其妙的，被我打坏了脑子吗？”身影瞬间来到苏恪面前，这次没有用异能，而是干脆利落的一拳打向了苏恪的喉咙，但同样的招式，苏恪自认为不会中第二次。

双手已诡异的柔软性，瞬间抓住了袭来的铁拳。

第二回合，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