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一百零九序列·成长（下）

巴比伦城。

第一区。

身处在别墅地下的帕斯通正一反常态的表现出焦急，将一道道指令连接不断地传递出去，作为本次潜入计划的制定者，从结果上来说，本次任务应该算是圆满完成，虽然尼摩被七影除名后，反而会加强乔穆手中的权力，可但凡可以对第二十区制造出一点波澜的行动，都是值得尝试的。

本来已经确认结束的任务，在苏恪身上出现了变数。

这时候，正好连通了白岚的影像，坐在轮椅上的他像是意料到什么似的，笑着问道：“怎么了，帕斯通副署长，急匆匆的来找我。”“苏恪正在和七星庭院派出的护卫动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苏琉立刻去阻止他。”今天已经没有兜圈子的兴致，帕斯通用自己副署长的身份直接下达了指令，“我再重复一遍，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这座城市的铁律是什么，你我都很明白，如果苏恪打破这则铁律，哪怕是我也没办法周旋，所以，我命令你们第零科，一定要制止他。”“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帕斯通。”这一次，白岚省去了职务的称呼，双手交叉的放在膝盖上，宛如老朋友聊天般，“你想要一位可以完美执行任务的部下潜入黑市，苏恪做到了，可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人类是即完美，又不完美的生物，因为存在着各种难以控制的情感。”“不要说废话，白岚，你的任务就是管教好麾下的几个问题儿童，如今白烈的问题尚未得到解决，又来一个攻击七星庭院护卫的严重事件……”突然，帕斯通停下了斥责，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微妙的凝固，“难道说……”“在你开始说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苏恪如果真的做出了这种疯狂的事情，一半可能是因为某种愤怒，另一半……则是他故意为之。”白岚比起其他人要更了解自己这位部下，毕竟，将苏恪带到巴比伦城的人，就是他。

帕斯通猛然抬头凝视着影像里白岚的恬静神态，不怒反笑起来：“原来如此，那小子是想将李家少爷的护卫当成是一个筹码，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思路。”“怎么，你不担心事情闹大了？”揶揄的反问起对方，白岚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既然知道苏恪的计划，那么，他一定不会因为愤怒而杀死对方，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都可以补救，甚至，另一件事情也有了一丝丝的转机。”想通一切的帕斯通已经放松下来，至于苏恪和芬的战斗结果，这点，无论是他还是白岚都没人担心过。

苏恪一定会赢。

第二十区。

尼摩燃烧的庄园内，躺满黑道成员尸体的草坪上，苏恪和芬的交锋还在继续，芬的拳速越来越快，可击中苏恪的次数则变得越来越少，眼前的家伙正在用惊人的速度进化。

对，就是进化。

这是芬无比真实的感受。

看起来对方并不擅长这种用巧力的招式，可就是如此的情况，自己的拳已经逐渐被全部挡下。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一点害怕。”从对方的攻击里，就能感受到想法，苏恪咧开嘴，仿佛是在嘲笑，他已经能够逐渐用缓慢而有力的动作挡下芬的所有进攻，可心里却觉得，始终还不符合魏无境的要求，到底自己还缺什么？

“害怕？我在害怕凡间的一只小虫子？”因为攻击被频频挡下的芬逐渐感到烦躁，而苏恪的话无疑让他彻底愤怒，“不知天高地厚，开始还想着只是稍微享受一下战斗，现在……我决定要彻底杀死你。”龙脉能量疯狂的涌入到体内，让芬感觉到充满力量，只要自己的龙晶媒介不被发现，那么自己就不会有任何失败的可能，“区区的一介凡人，竟然还想将我当成修行的陪练，实在是狂妄加无知，无论你如何防御我的攻击，无法进攻的人，一定不会成功，更不要说像你这种慢吞吞的动作，怎么可能发挥出力量。”滔天的杀意笼罩在苏恪身上，而他也微微呆在原地，但并非是被对方的杀意所震慑，而是芬无意间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了，某个问题。

自己过分拘泥于用缓慢的动作，来完成柔的招式，这是不对的。

柔的招式不代表缓慢和软弱。

而是用精确的小动作进行致命的打击，同时，柔也需要速度和力量。

并非放弃速度和力量，而是要将这几者都融合。

看似招式柔软和灵活的药师，在面对自己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不也照样被控制住了吗？

回过神来后，苏恪脸上浮起了豁然开朗的笑容，让对面的芬越发火大，随后，芬就听到苏恪感激的说道：“非常谢谢你，芬，你让我想通了一个问题，一个致关重要的问题，现在的我，知道该如何战斗了。”双手化掌，架于身前，骤然改变的气势让刚刚杀意凛然的芬都有了几分退意，很快，芬就为自己产生了胆怯而感到愤怒和羞耻，脚下的地面开始崩裂，下一秒，拳已来到苏恪面前，这一次，苏恪没有选择仅仅是防御，而是用更快的速度，用右手化作的手刀先一步击中芬的咽喉，剧烈的痛楚，让芬感觉一下子无法呼吸，惊慌中迅速退后拉开距离，可心中的骇然令他没有继续攻击过去，自己的喉咙可是通过龙脉能量强化的，哪怕是被普通的刀刃砍中也不会有反应，可眼前这个直到刚刚还只会步步防守，不会进攻的家伙，竟然差点把自己的喉咙给刺穿了？

“如果你不过来的话，就换我来吧。”而就在芬万分震惊的时候，苏恪已经主动追击过来，双臂如同两条在狂舞的毒蛇，用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快速挥动。

“竟然敢小看我，你这个家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芬再次尝试挥拳进攻，但拳在半路就被对方的右手直接抓住停下，随后苏恪左手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快速而准确的连续刺在了芬毫无防御的身体上。

芬甚至连对方左手的轨迹都无法看清，只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多处都被打中，强化的身躯甚至都开始了有坚持不住的迹象。

无奈之下，芬用左手触碰到苏恪的右手，将抓住自己手臂的这个男人转移到了数十米外，而自己的左手上则多了一把杂草。

“又是这个有趣的能力，我大概有些明白了，被你左手触碰之物可以被互换，而互换的对象根据你几次使用能力的表现来看，只能是你视野能够看到的东西，比如说，那天在辉夜宫外的汽车，还有眼下在院子里的杂草。”如果是突袭，芬的能力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就算是自己，也有可能遭到致命的攻击，可如今的情况下，芬的能力已经失去了威胁，“再使用一次你的能力吧，让我更多的磨炼自己。”

苏恪的要求，在芬听起来无疑是莫大的侮辱，可他竟然想不出任何策略可以胜过对方。

“喂，芬，你已经放弃战斗了吗，那么，就由我来结束。”眼看前方的芬被自己打的似乎有些崩溃，苏恪意识到可能已经无法从对方身上获多更多的战斗经验，便决定用最强一击彻底击溃敌人。

“放弃……怎么可能，我是……来自七星庭院李家的芬，我们怎么会输给你们这些家伙，我们是被上天所选中的强者，绝对……绝对……不会输给你！”右拳上凝聚了全部的力量，芬的牙齿里虽然已经布满血丝，可他还是用力咬紧，心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轻视，眼前这个名为史密斯的男人，已经是他人生面临过的第二号强敌，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李家的荣耀，自己不可以输。

“这样才对。”苏恪压低身体，似乎也将在下一刻爆发。

“我的速度已经比不过他，力量也是，所以要在他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一击命中，这是最后的机会……”芬突然将左手上那把杂草随手抛出，漫天的杂草正在缓缓落下，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却引起了苏恪的警惕，目光微微挪开，而芬的脚尖则在这时候将刚刚地面震碎产生的一块碎石踢了起来，飞到他的左手掌心，“就是现在！”用看似无用的动作引起对方的警惕，产生一刹那的分神，然后再发动自己的能力，把对方互换到自己身前给予致命一击，可就在芬发动能力的刹那，苏恪已经出现在了眼前，什么时候，为什么如此之快，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芬的大脑里转动着无数的想法，他不能置信的看着和自己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家伙。

“要破解你的能力，只要我和你左手上的互换物都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即使发动了，也没有任何意义……结束了，芬。”苏恪想象着药师的动作，完美的复刻了对方的招式，不，那应该比起药师的攻击更加恐怖的一击。

“蛇咬。”右手化作黑色巨蟒，撞击在芬的身上，并且，不止一处的连续进攻。

骨头似乎碎了，在意识几乎都要消失的情况下，芬已经维持不住身体的强化，很快，他就会变得和一个普通人般脆弱……

呐……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物啊？

巴特尔，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朦胧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影和苏恪重叠。

一样的惨败，一样的无力。

曾经，在白塔的训练室内，浑身是伤的芬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而在前方，则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自己表扬道：“比上次有进步，芬。”

作为胜利者，对方还是大方的给予了认可和赞美，接着又继续鼓励：“继续磨炼自己吧。”“开玩笑，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赢过你吧，巴特尔，你可是李家的七柱将。”挣扎半天后，脱力的坐回到地面上，芬很是虚弱的嘟囔着，“作为巴比伦城建立的六百年间，被誉为最强的狼人族天才，我光是靠近你就要耗费一生……”“六百年里是不是最强，我倒是不清楚，不过这一代的狼人里面，我应该是最强的。”名为巴特尔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自在的大笑起来，“可是，我也仅仅是狼人族中的强者，外面的世界，甚至巴比伦城里，都有许多恐怖的怪物，这么想想，不觉得挺刺激的嘛，充满挑战的人生，才不至于让我们无聊。”“哼，巴比伦城里最强的家伙们，不都在白塔嘛，如果白塔的强者输给了那些凡间的家伙，可是会被人耻笑的。”芬非常坚定的态度让巴特尔似乎也是无奈，“我们可不是神啊，芬。”“但我们堪比神明。”芬如此坚信，如果白塔里的众人不是人上之人，那又何必花费大半生来进入这里，“除了白塔内的家伙，我不能输给任何一个来自外面世界和城里的凡人们。”“那就继续变强吧，芬，毕竟……这个世界每天都充满了挑战，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输给外面世界的人，或者是来自塔外的巴比伦城里的强者。”谈到失败，巴特尔反而显得有一丝丝期待，这让芬不能理解。

而眼下，在意识变成一片漆黑前，芬突然想到，如果是眼前这个男人去挑战巴特尔，是否会赢呢？

答案是……未知。

苏恪看着昏迷在地上的芬，默默将他扛起在肩上，然后最后看了一眼被漫天大火吞噬的别墅，在心里做了最后的道别，接着快速离开了这里，结束了本次的任务。

黑市的骚乱在几天里变得加剧，因为一个消息的传出，让不少人开始露出了真面目。

“听说乔穆那小子死了。”“那家伙早就该死了，压制了我们的生意，限制了我们的行动，我们是谁，我们可是黑道啊，无恶不作才是我们的本性！”“这种被男宠统治的屈辱日子终于到头了，这次要找一个有威望的家伙来统领大家。”“乔穆的时代结束了！”从黑市各处的黑暗中，发出了类似的感慨和言论，可是，当这些野心勃勃的人们准备进一步做什么的时候，华胥就带着乔穆的亲卫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随后是间隔了六年的大清洗。

旧时代的人被杀死。

新时代的恶棍们，迅速填补了空缺的位置。

而这份混乱，一直持续到了李家车队抵达第二十区的日子。

这一次的庆典，在混乱和疯狂的血腥氛围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