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审讯室内,伊曼看起来正熟门熟路的在对那位被带回来的小混混施加压力,绰号为狐狸的男人在听到伊曼提到交易后,不由露出一抹苦笑:“别开玩笑了好嘛,警官,就算在第二十区内,我也是最底层的小喽喽,哪有资格和你们做交易,况且,像我们这种出生就在第二十区的人,比你们任何人都明白,居住在那片区域的七位大哥是多么可怕的存在,要是我背叛了他们,恐怕就连监狱都没机会蹲了。”“不不不,你误会了一件事,就如你所说,你是个最底层的小喽喽,即使有你的出卖和指认,我们也没办法去第二十区拿人,简单来说,我们目前拿七影没有任何办法。”放下手中的雪茄,伊曼开始纠正对方的思想,“我们要做的交易并非让你出卖你的老大,而是需要你出面指正天马综合学苑的校长佩卡,参与了器官买卖交易,你总不至于说,连佩卡干了什么事情,你都不知情吧?”“这……”比起要站出来指认布鲁的罪行,现在降低到指证佩卡,本来牢固的心理防线也在悄然间变得松动起来,可即便如此,胡利也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没有反驳,沉默便是某种程度上的认可,伊曼趁热打铁继续追击:“佩卡被抓,你们只是失去一个顾客,可如果你打算包庇他,那么,我们不能保证在进入监狱后,你会不会在某一天早上永远醒不了。”“你……可是警察,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几乎是**裸的威胁,脸色剧变的胡利顿时想要站起来呵斥对方的无耻,但伊曼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我想,你在第二十区,应该听说过第零科的传闻吧,我就是第零科的一员,我们甚至不需要通过上级的许可,就可以直接干掉嫌疑人,你觉得,我们会害怕在监狱里干掉一个微不足道的犯人吗?放在别的同事身上,这是犯罪,放在我们身上,屁事都不算。”第零科的名号自然如雷贯耳,前不久第零科的警员进入到黑市绑走鼹鼠,力抗七凶星的事迹还历历在目,这群警员中最无法无天,且凶狠的存在,想来刚刚说的在监狱里干掉自己绝对不是什么恫吓。
在脑海中经历了诸多的思想斗争后,终于,胡利艰难的抬起头:“我只需要指证佩卡参与了器官交易就行吗?”“没错,你都不需要再编造一些谎言,你只需要说你知道的事实,就是如此简单。”眼见攻破了对方的心理底线,伊曼瞬间换上了和善的笑容,“放心吧,我们不去追究布鲁的责任,他自然明白我们的意思,怪罪到你这种小角色身上,这种掉价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我……知道了……如果我配合你们的话,我……”明白自己必然会去监狱,但既然同意了配合警方,那可不可以在监狱的时间相对的被缩短呢?胡利心里也不由的有了这样的期待。
“你会被安置在安全的监狱,已最短的时间出狱,这是我们的保证,剩下的,其他警员会和你详谈,感谢你的配合,小子,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会长命百岁。”起身走到门边,对着胡利摆摆手,伊曼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到外面的房间里,西门靳看着对方那张讨厌的笑容,只能强迫自己说出感谢的话:“多谢了,伊曼。”“我也是为了圆满的完成你的委托,另外,夏青,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可以直接说出来。”瞥见夏青面色有异的站在角落里,伊曼立即明白自己的某些做法让这位年轻正直的部下无法接受。
在短暂的迟疑后,夏青还是决定开口:“伊曼……副科长,我知道,你的做法应该是对的,不然,整个案件将无法推进,但如果和罪犯在某些事情上进行妥协,我不觉得这是正确的。”“我也不觉得这是正确的。”伸手拍在夏青那还显得稚嫩的肩膀上,伊曼看着对方脸上那坚毅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结果对我们而言,更重要。”令夏青无法反驳的结论,让这位年轻的女警员又一次沉默。
随后,西门靳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指了指隔壁房间的墙壁说道:“接下来还有佩卡,和覃斐南这两个家伙,在我看来,佩卡也是考虑到覃家的能量,选择了沉默对抗,我们接下来需要撬开佩卡的嘴,根据苏琉那边的证词,覃斐南在杀了刘恒后,委托佩卡来处理尸体,要把那个狂妄的小鬼给定罪,就需要佩卡这边有所斩获。”“既然来都来了,就一起解决吧,我去见一见那位校长。”很少离开第零科办公室的伊曼仿佛是找到了很久以前的工作热情,主动接下了这个活,西门靳没有拒绝的默认了,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医院内。
苏恪正在刘焱的诊室内,若无其事的穿上衣服,身后的苏琉着急的想要阻止苏恪:“老哥,你毕竟用身体去硬抗了这一波爆炸,还是留院观察几天吧,我会照顾好你的!”立即猜到苏琉心思的苏恪已经站起身,灵活的甩了甩双臂:“这点皮外伤都需要住院,说出去不笑死人,放心吧,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我承认你的身体素质很强,苏恪,但……你的这个伤,显然不应该来我这个骨科医生这里看吧?”坐在转椅上的刘焱拖住了下滑的眼镜,满是抱怨,“拜托你不要总觉得我很空。”“我们来你这,当然是信任你,谢了,老刘。”无视了刘焱的抱怨,笑着挥手告别,然后带着苏琉刚离开诊室,苏恪就收到了来自白烈和夏青那边的消息,里面的消息也是令他有些意外。
“没想到伊曼那家伙会帮忙去审讯,看来,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可以说,大部分时间,伊曼几乎都不会离开白岚的身边,这次要不是人手不够,怕是这位副科长是绝对不会踏出办公室一步的。
“这次逮捕的人有王旭飞,佩卡,覃斐南还有第二十区的黑道成员,老哥,你觉得,这一系列的失踪案件,会是他们其中一人做的吗?”尽管上述提到的每个人都犯下了不同的罪孽,可每个人看起来又不像是一系列案件的全部始作俑者,毕竟,苏琉还有一个敌人没有抓到,那就是绑走了绯星的兔子头套人。
苏恪自然也从妹妹那边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没办法判断的他只能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也许,等伊曼审完了,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昏暗的审讯室内,依然是伊曼,独自一人面对着大腹便便的佩卡,面对打算沉默到底的校长先生,伊曼主动出击:“一味的沉默,是没有意义的,布鲁的手下已经招了,并且指认你参与并策划了全部的器官交易。”“一个连合法市民身份都没有的第二十区混混,他的话,法官会采纳吗?”没有被伊曼所吓到,佩卡表现的很是从容,“如果你们觉得我有涉及到犯罪,可以拿出证据来告我。”“我有一个有趣的数据,不如我们一起来分享一下。”突然转换了话题,伊曼意识到佩卡并非像胡利那种小角色般容易对付,准备拿出一些西门靳查到的证据,“我们警署的第二科,掌管着整座城市的第一区至第五区,而在近一年内,光第二科的辖区内,就出现了十五个失踪者,现在有不少人被陆陆续续发现尸体,这些人职业都各不相同,简直像是毫无关联一般,但终究还是没逃过我们的排查,这些人里,有十个人,并非是没有关联,而是关联的很遥远,他们都曾经是天马综合学苑的学生。”“那真是遗憾。”胖胖的圆脸上,就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佩卡冷静的听着伊曼的发言。
“我们有一个假设,学苑内,每年都会有体检,所以,你默默记下了许多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体检结果,当你这边有顾客需要合适的器官时,你就会针对那些留下过体检记录,后来从学苑里毕业的学生群体中寻找目标,然后……将他们伪装成失踪,其实是摘取了他们的器官,将其杀死,因为那些人都已经毕业,进入到不同的圈子,哪怕是警方也没办法一下子挖掘出躲在暗处的你。”要说是假设,其实也不恰当,伊曼和对面的佩卡都清楚,刚才的描述,就是事实,佩卡默默的为那些高官权贵提供着他们需要的器官,而牺牲者,自然就是学苑里那批普通家世的学生,这样的人哪怕失踪或死了,也不会产生严重的后果,现在想来,当覃斐南杀死刘恒后,委托佩卡来处理尸体,这家伙必然也是摘取掉了刘恒的器官。
可即使伊曼猜中了所有的真相,佩卡还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有证据吗?”这正是西门靳最缺少的东西,他们可以通过目前已知的线索,来推断出佩卡的罪行,可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这位校长最终也只会被无罪释放,就如他开始所说,胡利的证词能不能被法官认可,都是一个未知数,毕竟,在其他城区的市民眼里,第二十区的居民,压根不能算是人。
几次试探后,伊曼清楚意识到佩卡的意志有多么坚定,纯粹的言语已经很难击破他,不过,无论是谁,都会有弱点。
佩卡也不例外。
伊曼沉默的离开了审讯室,来到外面,和西门靳碰头后,低语了一番,身旁的夏青听完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可考虑到是自己的上级,她似乎很痛苦的忍耐着没有发出质问,而西门靳则显得冷静许多,对他而言,能立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用什么手段,他并不是很介意,稍许考虑后,他转头就吩咐了什么。
之后的两天,再也没有人来接触佩卡,而这份诡异的宁静,让本来觉得没有问题的佩卡反而开始有些不安起来,而就在两天后的早上,眼见羁押时间将要到期,佩卡被带到了和伊曼交谈过的审讯室,今天进来的也是伊曼,不过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遗憾,在看到佩卡后,把本来属于他的手环递了过去,没有再谈案子,只是默默叹息一声:“抱歉,我们尽力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佩卡有些不知所措,内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也进一步放大,接过手环的他,立刻打开了最新的新闻讯息,果然看到了自己的消息,但后面的一则消息和一张灰暗的图片,让佩卡一下子愣住了,上面报道,今天一早,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肇事车辆直接逃逸,而被撞的小车内,有一位成年女性和一名小女孩。
刊登的照片和名字,都在瞬间撕裂着佩卡的心脏。
照片上的人,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两人在送达医院时就被宣告死亡。
看着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的佩卡,伊曼倒是没有讥笑,而是严肃的说道:“现在,我们还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意外,根据现场的监控显示,对方几乎是刻意撞击上去的,也许……真的是一场意外也说不准。”佩卡没有说话,他开始查阅巴比伦城三大主流媒体的报道,就连覃家控制的“号角”也报道了此事,这证明不是警方伪造出来的新闻,而是真正发生的,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会说这是一场意外,怎么可能!他从不相信巧合,并且还是如此惨烈和血腥的巧合。
极度的悲伤和愤怒,让佩卡胖硕的身体开始颤抖,最开始,他有想过这是警察们干的,但转念就否定了,现在,这些警察们需要的是自己的配合,不可能用杀死自己妻女这种手段,这不是反而会激怒自己?那么如果这不是一场意外,是刻意的抹杀行动,那么……
是谁呢。
是那些自己服务过的大人物们。
还是……自己目前还试图保护的覃斐南背后的覃家。
他们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乱说吗?
他们以为,杀死了自己的家人,就是最好的警告吗?
无知,愚蠢,自以为是。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扛到现在。
良久之后,双眼通红的佩卡看着安静坐在对面的伊曼,第一次主动开口:“我……有事情要说。”
而在佩卡看不到的玻璃窗外面,西门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