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十七序列·总署会议

巴比伦城警察总署。

药师成功逃离下水道包围圈的同时，一个紧急会议也在同步召开。

偌大的会议室内，身穿灰色风衣和帽子的王重棣风尘仆仆推门而入，空置的几张椅子上只有第二科的位置上，已经有人坐着了。

“论准时，还是比不过你啊，何鑫。”不知道是赞扬还是嘲讽，王重棣摘下帽子，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早就有等在会议室里的一位高挑女警员走上前来，“王科，还是老样子吗？”“哦，小玫瑰，你还是那么迷人，嗯，就老样子，给我一杯奶茶吧，正常甜。”把手里的帽子丢在身前的桌上，王重棣对着过来问话的女警员露出了难得的慈祥笑容。

“喝那么甜的东西，你是想少活几年吗，另外，准时是基本的纪律，你们这些喜欢迟到的家伙才应该反省。”何鑫还是和往日那般一丝不苟，戴着那副土气的黑边框眼镜，头发整齐的向后竖着，身上的西装也是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

精致和干净，这是大部分人对何鑫的第一印象。

毕竟光是他的一根皮带，就要花费普通警员一年的工资。

何鑫自然也不喜欢不拘小节，满身尘土的王重棣。

“我可是半只脚在棺材板里的老家伙了，喝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生活那么苦，想让自己甜一下不过分吧，倒是你，那么苦的咖啡，亏你喝得下去。”王重棣看着何鑫高傲的模样，还有身前摆着的咖啡，不客气的反击着。

一时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互不理睬。

尴尬的是，一直等到被称为小玫瑰的女警员端上奶茶后，会议室里依然只有这两位科长在等候。

就在何鑫眉宇间的皱眉愈发明显时，会议室的大门终于又一次被推开。

一身蓝色警服的金发男子，带着一脸爽朗笑容走进来，径直来到了会议桌的最前方，那张属于署长的位置坐下。

“今天还是白茶吗？”玫瑰站在一侧，低头轻声询问，得到自然的点头答应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看来人差不多到期了，我们开始吧。”金发男子用双手拍了拍身前的红木桌子，示意在场的两位科长开始会议，何鑫的右手默默推了推下滑的镜框，略带疑问的说道：“帕斯通副署长，说好是几位科室长的紧急会议，另外几个家伙呢？”“刚刚发生下水道爆炸，爆炸地点已经是第四科的管辖区域，所以第四科，包括科长在内都跑去现场指挥了，至于第三科那个女人……她说因为这次死了很多部下，心情不太好，所以就不参会了。”帕斯通的话让何鑫和王重棣都是一愣，特别是第三科的请假理由，也只有那个女人才会如此彪悍吧。

“哎呀，你们也知道的，那女人发疯起来，我也会头痛，至于第一科，本身也没把他们算在内，唔，对了对了，还有一个人。”伴随着帕斯通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道投影出现在了末尾一张椅子上，投影里的是第零科科长白岚的影像。

何鑫端起身前的淡绿色杯子，轻轻嘬了一口刚泡好的咖啡，斜视着说道：“还真是会摆架子啊，白岚，和你的部下一样，都喜欢躲在我们摸不到的地方。”“毕竟我是鸟笼中的金丝雀嘛，随便乱飞的话，你们不是会更头疼吗？”双手交织在一起，将下巴枕在上面，白岚的微笑里透露着一股不屈的倔强。

何鑫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低头继续品尝咖啡。

看到何鑫吃瘪，王重棣直接笑出声来，作为一个快退休的警员，他才不管何鑫是什么明日之星。

帕斯通第二次用双手拍了拍桌面，将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好了，闲聊到此为止，说正事吧，今天这个会议主要针对最近的一系列事件，首先是最重量级的一位罪犯，自称为药师的面具男子。”

药师的影像被投射到会议桌上方，目前仅有的照片都是通过监控捕捉到的，而且也无法看到那张赤鬼面具下面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样。

帕斯通笑吟吟的伸手指着药师的影像，继续说道：“在第十九区废厂区杀害了多位第五科警员，随后被发现在各大城区内，散播名为梦幻蓝的新型毒品，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最后，就是在刚刚，他连同两名犯罪分子袭击了我们警方的押送车，让被押送的人员道森逃走，并杀死了第三科的数位警员，关于他的通缉令我已经下令在准备了。”“这次的爆炸，损失严重吗？”按照帕斯通的说法，这次被引爆的地方是第四科的辖区，在那种地下隧道里，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王重棣也许是想起了自己那些牺牲的下属，不由多问了一句。

帕斯通得意的打了一个响指，炫耀着说道：“放心吧，在听说对方有一个人是喜欢制造炸弹的罪犯后，我就多留了心眼，这次进入下水道的搜索队伍，我都给他们配备了最新的防爆甲，根据现场的反馈，这次仅仅只有部分人员受伤，没有人因此死亡。”

可惜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掌声，帕斯通有些落寞。

“这些危险至极的人物，查不到来历吗？”王重棣眼前闪过了田文等人的容貌，语气变得森然。

“很遗憾，关于药师，这家伙全身都是谜团，我们巴比伦城向来不拒绝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就算会被驱逐，一些危险人物也会躲进第二十区，让我们无从下手。”帕斯通若有所指的望向白岚，两位习惯用微笑来掩盖自己真实想法的警员彼此都用自己最擅长的假笑面对着对方。

“第二件事，本次参加袭击的两位罪犯，暴熊和猎狐，之前第四科有对他们进行过抓捕，但可惜结果是两人消失在了第二十区，后来就销声匿迹，这次突然出现帮助药师，可能是因为钱，也可能是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帕斯通介绍到这里的时候，玫瑰推门进来，将一杯热茶放在了这位副署长的身前，“另外，根据第零科的汇报，还有来自第三科幸存人员的描述，那个叫暴熊的家伙在战斗中，提到过一个词，新联合，那应该就是他所隶属的组织。”“是个没有听过的名字，要查一下第二十区里有没有这么一个新兴组织吗？”何鑫对城市内有名气和规模的组织帮派都了然于胸，可新联合，显然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而能有新组织不被警署注意到，那只可能存在于第二十区内。

“关于这点，我其实也邀请了第六科参加本次会议。”说完后，帕斯通意味深长的看着在场的何鑫和王重棣，“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到了呢？”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王重棣和何鑫也是忍不住互相对视起来。

巴比伦城警察总署第六科。

也被称为情报科。

科长真实姓名不明，性别不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正模样，对外的称呼是“木杉先生”。

据传闻，只有副署长帕斯通清楚木杉先生的真实身份。

木杉先生最擅长的不仅是搜集情报，还有易容，他可以成为这座城市中的任何一人。

警察，罪犯，法官，教师等等。

没人知道，他下一次出现，会以怎样的样貌示人。

故又被众人成为“千面”。

“关于药师和新联合的情报，由于时间太短，目前还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突然间，伫立在帕斯通身后，身材高挑的玫瑰突兀的开口，王重棣和何鑫，甚至影像里的白岚都是吃惊的望向了这位负责后勤的同事。

“我们第六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查，其次，我的想法和何科长一样，觉得这个叫新联合的组织大概率是隐藏在鱼龙混杂的第二十区，所以我也去查了一下，第二十区内近些年里所有的新兴帮派组织，结果其中并没有新联合，我想新联合应该还是一个在蛰伏期的危险组织，而且成员数量不会太多，但被招揽进去的，必然都是精锐，当然，这些都是我目前的推测。”面对诸位科长惊讶的目光，玫瑰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耐心的回答着。

帕斯通整个人依靠在椅子上，听完后才接过话茬：“看来，新联合和药师目前都是一个谜，甚至双方之间的关系也不得而知，哦，对了，木杉，我亲爱的玫瑰女士呢？”“我只是将她稍微支开了一会。”易容成玫瑰的木杉先生用和玫瑰一样的女声回答着，完全听不出任何违和感，“既然我的报告已经结束，我就先走一步，后续我会继续深入调查新联合还有药师的情报。”“那就辛苦你了。”帕斯通也不做挽留，当木杉先生以玫瑰的优美脚步离开会议室后，何鑫将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面色严肃的朝帕斯通提出了意见：“副署长，我承认木杉先生对我们警署的贡献很大，甚至只要我们想要的情报，他最终都可以想办法获得，可……他的神秘感和这种无孔不入的易容术是难以控制的变数，万一有一天，他……选择成为我们的敌人，那将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何鑫。”帕斯通笑容不变，其中蕴含着的是强烈的自信，“木杉先生的情况有一点点特殊，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巴比伦城的正义，要相信他！至于你的担心……如果有一天，他真如你所说，背叛了我们的正义，那么，我将会亲自将他打入地狱。”“明白，该说不愧是您吗，帕斯通副署长。”何鑫的话，换成别人来说，可能会听起来是低级的马屁，但从骄傲自负的何鑫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的自然不做作。

王重棣撇撇嘴，没兴趣加入到这个话题里。

倒是白岚，趁着这个空隙，开口问道：“正好，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要咨询，副署长，白塔的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求把道森押送回去，到底那个本该死掉的年轻人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出手的秘密吗？”

王重棣和何鑫显然也对这件事充满了好奇，默契的沉默着，等待帕斯通解答。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玫瑰走了进来，抱着一叠文件，放到了帕斯通的面前，嘴里还抱怨着：“真是重死了，这些都是你刚才要我找的文件。”“我要求的？”帕斯通迅速明白过来，这肯定是木杉先生干得好事，“对啊，你不是在走廊追上我，拿走了我泡好的茶，还让我去找一下关于第二十区一些帮派的详细文件吗？”玫瑰回答的理直气壮，这让众人都明白了，木杉先生是先假扮了帕斯通的模样，在成功支走玫瑰后，又易容成了玫瑰回到会议室。

这个易容怪物！

“好吧，是我要求的，你先去休息一会，有事我会喊你。”让玫瑰离开会议室后，帕斯通对着众人无奈的摊着双手，然后回到了刚刚的话题，“那么，我们继续，白岚，你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我确实不知道白塔那些大人物们为什么想要道森，这个年轻人的背景我们也调查了，没有任何疑点，甚至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子之类的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暂时是无法得到解答的。”

白岚凝视着帕斯通那张假笑的脸，良久后，也是回以一个释然的笑：“没事，我只是好奇的想问一下。”

“那么最后，还有一件事，我想诸位也都知道，最近发生的连环失踪事件，失踪的人们下落不明，根据各科室前期的走访结果来看，失踪的人都是身手优秀的格斗家，还有拳手，得到的推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人都被带往了第二十区内打黑拳比赛。”帕斯通的视线落在了白岚的影像上，就如同刚刚白岚用眼神质问他的时候一样坚定，“加上我们怀疑新联合是一个潜伏在第二十区的危险组织，药师也有很大可能就藏身在第二十区……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那片不属于我们管辖的无法地带，各位，第二十区这个我们身上的毒瘤已经越来越大，该是时候做出一些应对了。”

“对第二十区出手的后果，你应该比我们都要清楚。”白岚已经知道王重棣曾经向苏恪提到过的请求，没想到这次换成帕斯通亲自上阵。

“不能说是出手，对吗，我们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对其进行一些秘密的调查，必须要有一些优秀的警员去完成这件危险的任务，在我看来，第零科是最合适的。”听出白岚有拒绝的意思，帕斯通不再遮掩，“这是来自我的委托，白岚，我需要第零科的成员替我们潜入第二十区，调查以上三件案件的情况。”说到最后，已经是强硬的命令，帕斯通的笑容里充满了令人浑身刺痛的尖锐感。

坐在轮椅上的白岚，双手默默抓紧把手，最后又松开，淡淡说道：“既然是命令的话，我们自然会执行。”

“还真是严谨的回答呢，白岚，那么……一切就拜托了。”这场紧急会议，在帕斯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宣告结束。

中断影像后，白岚将轮椅调转方向，在偌大的客厅里，伊曼，苏恪，白烈，苏琉，夏青以及躲在暗处的暗枭全员聚集。

“你们也听到了，这一次是命令。”白岚有点无奈的望向苏恪，略带歉意的说着。

“没事，这个任务，我接下了。”既然是命令，那就无法拒绝，更重要的是，苏恪觉得，在第二十区的那片黑暗里，或许可以找到关于药师的线索。

这也是自己想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