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一百八十五序列·母女

冬天的雨季，充斥着刺骨的寒意，但好在，随着天马综合学苑的任务结束，迎来了久违的艳阳天。

仿佛连上天都在说，所有一切令人厌恶，悲伤的阴霾终将过去。

在结束了空闲的一天后，苏恪没有如往常一般返回宿舍，而是乘坐地铁先行前往了第十八区的某条老旧的街道。

这条老街上有不少充满时代感的餐馆，苏恪沿着熟悉的道路，来到了最后一家。

真味道。

名字取得简单直接。

老板是一位肌肉壮硕的光头中年男人，狭窄的店面门口挂着今日停止营业的木牌，走上前，握住木牌就会发现上面沾满了油渍，可即使木牌上宣布今天不营业，苏恪还是推门而入。

店内左右各摆了两张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桌，而老板则坐在尽头的厨房门口，穿着一件将全身紧绷的背心，彰显出他那标准的肌肉，外表凶悍的他似乎正沉迷于手环内的小游戏不能自拔，听到开门声后，连抬头都懒得抬一下的说道：“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吗，今天不营业。”“看到了，所以我进来了。”一听声音似乎不太对，光头男子这才舍得抬起眼睑，满脸的狠厉神色在迎上苏恪的笑脸后，立刻融化般的盛开出笑容：“是你小子，知不知道今天有赛马，我本来是关店的，想着要去好好赚一笔，但想到每年的这天，你们都会来，还是选择留在这里等你们。”“是是是，多谢了，渊武大哥，每年的这一天，都要麻烦你。”有一张桌子显然有些不同，有明显擦拭过的痕迹，摆放着两双碗筷，苏恪很是熟络的坐下，等待着对面位置的人到来。

“那我开始准备起来？”关掉手环内的小游戏，渊武从旁边拿起了一块带着卡通猫咪的围裙系上，“那丫头应该不会迟到吧？”“其他时候我不知道，但今天，阿琉一定会准时……”不等苏恪说完，门又一次被推开，今天没有穿那件改造过的水手服，而是一身白色纱裙的苏琉踩着轻快的步伐跳了进来：“苏恪哥哥，我来啦~渊武大哥，好久不见。”很少会对苏恪以外的人露出如此热情的模样，渊武对此也是坦然受之，摆摆手：“好了，既然你们都到齐了，我这就去准备东西。”说着，转身进入到厨房内，而苏琉已经坐在了苏恪对面。

不到半小时，四个热菜已经被摆在桌上，渊武还拿来一瓶珍藏的果酒送给两人：“我知道你们两个都不怎么喝酒，可这种日子，依照惯例还是要来上一杯，如果那家伙还在的话，一定也会这么说的。”“是呢。”向来不太沾酒的苏恪点点头，为自己倒满一杯，又给苏琉倒满，渊武没有参与到其中，而是回到最初坐着的位置上，点燃一支烟，出神的望着这对兄妹。

“干杯。”两人默默碰杯，苏恪看着对面苏琉那甜美的笑容，不由心生感慨，“六年了……想当年，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就是六年前你的生日，从此，每到你生日的这天，都会来渊武哥的店里吃饭，阿琉，祝你……生日快乐。”“只要每年都有老哥陪着我，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碰杯后，将手中满满的果酒一饮而尽，苏琉满足的哈出一口气，“只是，我也没想到，我们来到巴比伦城已经六年。”“毕竟发生了很多事情。”同样将手中的一杯果酒喝掉一大半后，苏恪重重放下杯子，目光不由落在了这张桌子旁放着的第三张椅子，“如果没有发生那种事情的话，宁岳大哥也一定会为你庆祝生日的。”这个名字，如同一个神奇的开关，让苏琉和渊武都不约而同的朝着空着的椅子投去怀念和悲伤的目光。

而渊武似乎不想两人陷入到如此低沉的气氛中，用手指熄灭了烟蒂，郑重其事的说道：“宁岳是一位警察，他很明白自己工作的风险，也随时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如果他看到如今你们两个小家伙变成如此可靠的警员，他一定会欣慰的。”“我当然不能让宁岳大哥失望……我要替他守护好第零科。”这是承诺，也是誓言，苏恪在这两年内，一直尽自己所能的，尽到行动小组组长的职责，但每当夜晚来临，向来自信的他还是会反复的问自己，是不是做的足够好了，是不是可以对宁岳有所交代。

六年前，当举目无亲的苏恪和苏琉跟随着白岚来到这座城市后，他们就被交给了名为宁岳的男人照顾。

“我叫宁岳，隶属于第零科，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记忆中，那位带着阳光笑容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吹散了两个充满戒备的年轻人心中的警惕，“我也是第零科行动小组的组长，根据上面的意思，以后你们应该也会加入到第零科，要好好相处哦。”

当时的苏恪和苏琉并没有回应宁岳的热情。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是多亏了这个男人，一切都开始变得好起来。

可美好的东西，就像是脆弱的泡泡，只要轻轻一戳，就会轻易的粉碎炸裂。

宁岳也是如此。

似乎感觉到本该是庆祝生日的欢乐，正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所取代，脱掉了围裙的渊武坐在远处的位置上，重新点燃一支烟，煞有其事的说道：“说说吧，最近都发生了点什么。”被这突然的提问打断了心中的忧伤，苏恪转过头，略带几分愕然，随后露出笑容：“发生了许多事情哦。”

药师的出现，夏青的加入，进入第二十区的黑市内逮捕鼹鼠，击溃试图刺杀金基石的复仇者炼鬼，伪装后潜入黑市，目睹了七影的内乱，插手了白烈和艾达之间的恩怨，还有最近，天马综合学苑的事件，有详细的描述，也有简单的带过，当苏恪说完后，渊武也不禁发出感慨：“原本第零科一年里也不会遇到几个大案子，看来，自从有新人加入之后，你们就变得异常活跃了。”“与其说是活跃，不如说是工作量剧增。”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却出现了夏青的名字，苏琉有些小不满的嘟起嘴，对面的苏恪默默起身，走过来轻轻揉动苏琉的脑袋，看了一眼时间后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去，多谢你的招待，渊武大哥。”“没什么，本来今天就是留给你们的，早点回去休息吧，苏恪，苏琉……只要你们好好的活着，没有虚度自己的光阴，我想，宁岳就会很欣慰的，作为他的师兄，这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看着兄妹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渊武异常肯定的补充道，这让苏恪和苏琉都是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异口同声的说道：“谢谢。”

走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苏琉整个人享受着难得可以独享苏恪的时间，整个人贴在对方的胳膊上，不愿意分离，生怕老哥要抽回手臂，故意找了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话说，渊武大哥为什么不做警察了呢？”“听宁岳大哥说，渊武大哥以前也是一位优秀的警察，后来似乎是一次任务中，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导致有人质死亡，渊武大哥承担下所有责任，并从警署辞职，宁岳大哥也是自那以后，被分派到第零科。”对自己妹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的苏恪自然也是听之任之，任由苏琉像情侣般抱住的自己的手臂，慢慢前进，“可无论是渊武大哥还是宁岳大哥，他们都没有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抱怨什么……他们都是非常坚强和厉害的人。”“确实是如此，可在我眼里，苏恪哥哥你也是最厉害的，我想，如果宁岳大哥还活着，我也可以向他如此肯定的说，苏恪哥哥已经是一位优秀的警察了。”在苏琉的世界里，恐怕没有人可以超过苏恪，感受到来自妹妹的狂热崇拜，苏恪也有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两人抵达地铁站后，赶上了最后一班列车。

整一节车厢内，空旷的只剩下苏恪和苏琉，两人随意闲聊的同时，到达了下一站。

从远处的车厢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没想到这个点，还有其他人和两人一样，来赶末班车。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上车的乘客似乎并没有坐下的意思，而是朝着苏恪两人所在的车厢靠近过来，正当苏恪疑惑于对方步伐的矫健时，身旁的苏琉忽然脸色苍白的用手死死抓住外套的一角，这下，苏恪没有心思去管那靠近过来的脚步声，有些担忧的低头问道：“怎么了，阿琉，你看起来不太对。”“它们来了……”从苏琉眼中流露出震惊，不可思议，甚至还带着一点恐惧。

“它们？它们是谁，谁来了？”也就在苏恪提问的刹那，三道黑影从两人眼前走过，三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的身影，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三人的出现而变得阴冷，特别是对方带头的人在看到蜷缩成一团的苏琉后，竟然停下了小跑的脚步，明白苏琉恐惧的原因后，苏恪已经抬手将苏琉挡在后面，抬头望去，带头的黑袍人抬起双手脱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清冷美艳的面孔，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女人，只是，看着这个女人的脸，苏恪总觉得，有在哪里看到过，随即醒悟过来，这个女人，和苏琉竟然长得很是相似。

女人似乎无视了苏恪脸上的震惊，也将他的存在彻底一起无视，视线死死的停留在苏琉身上，见对方不说话，只能率先开口：“我以为，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找到你，没想到……就是如此的戏剧化，对了，我听内古特说，你如今的名字，叫苏琉？”听到女人的话，苏恪已经无比确信，眼前三个诡异的家伙，都是苏琉的同胞——血族，可即使如此，面对内古特也不曾露出怯懦表情的苏琉，今天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

对苏琉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女人似乎感到很是失望，不由加重语气的说道：“怎么，就连回答我的勇气都没有吗？还以为你有胆子从永夜王座逃出去，会有些成长，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懦弱。”“妈……妈妈……”终于，鼓起勇气扬起下巴的苏琉，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冷酷与骄傲，战战兢兢的开口叫到。

“妈……妈妈？”被这个称呼惊呆的苏恪来回打量着两人，原来如此，所以才那么相似吗？可……苏琉的母亲，竟然找到了这里来？女人对妈妈这个称呼也毫无反应，缓慢的挪动视线，这次，停在了苏恪身上。

“哎……这个，我叫苏恪……你好……妈妈？”虽然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苏恪突发灵感的也喊了对方一声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在外面的世界，已你们人类的文字和语言可以理解的名字——你可以叫我虞道青。”跟在虞道青身后的两位血族似乎也没料到这个人类竟然敢称呼它们的首领为妈妈，恼怒的想要动手，但被虞道青抬起右手所拦下，三位来自永夜王座的使者整齐的转过身去，它们刚刚路过的车厢内，又一次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这次，是六七名身穿黑色西装，戴有黑色墨镜的男人们，有几人腰间还佩戴着和苏琉一样的长刀。

带头的黑衣男子直接忽视了坐在位置上的苏恪和苏琉，墨镜下的双瞳死死盯住满面云淡风轻的虞道青，语气严厉的说道：“永夜王座的走狗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特别是你，虞道青，身为永夜王座贵族，竟然大摇大摆来到我们巴比伦城，看来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按照我们接到的命令，那些大人的意思是，既然你来了，就不要走了，几位大人的收藏品里，正愁没有永夜王座的奴隶。”虞道青身后的两位战士勃然大怒的要动手，可虞道青依然用淡淡的口吻制止了它们：“我们要尽快和亚伦汇合，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来解决。”说着，直接迎着那些黑衣人走过去，轻盈的步伐，让她看起来如同在美丽的庭院中散步般从容惬意。